静荷穿过人群,跑到十九姨娘身前,搀扶起来,道:“姨娘!”
十九姨娘刚拎起茶壶的时候,静荷就想冲上去。
但是,刚走了两步,便被两个婆子拉着捂住嘴,任她如何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姨娘受辱。
十九姨娘满眼泪水,嘴角因为疼痛,略有些抽搐。
她抱着通红的双手,愣愣的看着三姨娘离开的迤逦背影,抿唇,不发一言,脸色苍白。
“姨娘没事,静荷,走,咱们进屋。”十九姨娘强忍疼痛,安慰静荷道。
说罢,转身就往屋内走去。
刚拉着静荷的两个婆子,也走上前,扶着十九姨娘,缓缓走入屋内。
静荷撇了她们一眼,心中不是滋味。
她知道,两个婆子也是听十九姨娘吩咐,不让自己上前。
姨娘如此柔弱,却用自己的方法,保护着自己。
这是母爱的伟大,任何母亲,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一点点伤害。
进到屋中,扶着十九姨娘坐下,静荷迅速跑回屋内,拿了些她自制的药膏,专治烧伤,烫伤。
姨娘经常受欺负,各种鞭伤,摔伤不计其数,也曾被罚做饭烧火,烧伤烫伤经常发生。
她丫环出身,无权无势,大夫人也处处找她麻烦。
于是,就连丫鬟小斯们,也都欺负十九姨娘。
姨娘懦弱胆小,并不敢告诉相爷。
而且,自从生下静荷之后,她也只见过相爷六七次,大多是在家宴上见到的。
她长相并不出众,相爷对她,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静荷用手指挑出一些药膏,轻轻地,均匀的为姨娘抹上,包扎好。
若不是自己前世出身中医世家,又精通潜修西医,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能做一些简单的药膏。
姨娘身上,恐怕全身都是伤痕了。
“娘!怎么回事,三姨娘虽然平时跋扈,但从未到咱们院子里来,今儿怎么一大早,便过来找您的麻烦。”平日无人的时候,静荷都是直接叫娘的,姨娘总觉得不亲近。
“我也不知道!”十九姨娘摇了摇头,一脸疑惑。
“老身刚打听了几个过来看热闹的丫鬟,知道了三姨娘来此的原因。”一旁其中一个婆子道。
“刘婆婆,怎么回事啊!”这刘婆婆是一直伺候十九姨娘的婆婆。
十九姨娘生产的时候,就侍候在侧了。
另一个是孙婆婆,静荷出生后,专门指派过来照看静荷的。
“是这样的,今儿是二小姐四岁生日,三姨娘带着二小姐给老爷请安,二小姐年幼无知,相爷抱着说话的时候,说不喜欢相爷对大小姐好,并且还说讨厌大姐姐。想来是平日里三姨娘说惯了,二小姐听了去,记在心里,竟说与相爷听。相爷当时大发雷霆,身为女子,最忌嫉妒心强,咱们孔家,乃是孔子传人,培养出一个心胸狭窄的女儿出来,长大了凭的让人笑话,于是老爷当即下令,让大夫人暂时教养二小姐一个月,这一个月之内,二小姐不能见三姨娘一面,一个月之后看成效,并且狠狠斥责了三姨娘,府里丫鬟小斯们都看到了,也就咱们离得远,还没有得到消息。”刘婆婆说罢,瞧了一眼安静倾听着的大小姐,脸上满是欣慰和自豪。
自家小姐的心性,自然不是一般女孩儿可以比的。
“原来是这样。”姨娘听罢,心中升起自豪,她生出的女儿,得相爷喜欢,真好。
自己受点苦没什么,等孩子长大,嫁个好夫婿,她也就苦尽甘来了。
“是的,今日三姨娘还算收敛,只是让十九姨娘敬茶,而没有动手鞭笞,想来是怕被相爷知道斥责,毕竟她现在女儿不在身边,来这里只是出出气。”孙婆婆借口道:“大小姐有相爷喜爱,三姨娘不敢下手,但是老身怕三姨娘日后变本加厉,到时候日子更加难过。”
静荷静静的听着,眉头拧在一起,道:“不行,这样下去,我虽然不受什么伤害,但是娘向来身子弱,若经常受伤,定会落下病根,这样不是长久之际,既然,大夫人和姨娘们的嫉妒,都是来自父亲对我的疼爱,那么,若我不被相爷疼爱,姨娘们想来,也会没有机会找娘的麻烦……”
“不行……”静荷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十九姨娘打断,声音坚决,“娘不允许你这么做,静荷,女儿家若想有个好的将来,父亲的疼爱是不可缺少的,若日后惹得相爷不喜,定会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娘怎能连累你。”
说着,十九姨娘不顾受伤的右手,拉着静荷的小手,紧紧地握着,一脸坚决。
“娘,女儿现在还小,婚姻大事还不着急,娘您的身体是最重要的,这五年来,您日日受伤,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您性命不保,我没有亲娘帮着,无依无靠,更没有前途。”
说罢,静荷眼中蓄满泪水。
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不顾自己生死,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这让她怎么不感动。
她抽了抽鼻子,接着道:“娘您放心,我会想出一个万全的方法,定然不会作出让父亲讨厌的举动来。”
“好……好女儿,娘听你的。”十九姨娘沉思良久,终是同意的点点头。
她素来知道女儿心智异于常人,自打女儿出生一来,有规律,出生半年便会说话,行事自有章法。
一举一动都不似孩童,她竟多是被女儿照顾着。
她心中如同一团乱麻,也相信女儿智计。
“嗯!”静荷拍拍姨娘的双手,脑中思绪纷飞。
她俯首在姨娘腿上,心中思索着避祸的方法,屋内一片温馨。
想了片刻,静荷站起身来道:“刘婆婆,您去跟夫人说一下,本来该让翠儿去,我怕翠儿办不好,劳烦您走一趟,就说十九姨娘旧疾复发,高烧不退,这几天,恐怕无法到洗衣房洗衣服了。”
“好,老身明白,这就去。”刘婆婆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嗯,孙婆婆,你让翠儿请府里的大夫过来给娘诊治,吩咐柳儿端盆热水过来,我自有用。”
“好!”孙婆婆领命而去。
“娘,一会儿要辛苦您了,可能会很热。”静荷扶着姨娘躺在床上,盖上厚厚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