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答,原本已经走到房门的相爷,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屋内,眸中瞬间暴怒道:“翠儿呢?”原本脾气就非常不好的相爷,在累积了这么多天的苦闷之后,终于爆发了,声音暴怒,朝着屋内所有人暴喝。
屋内所有人,除了大夫人,所有的丫鬟都跪了下来,而杨大夫正在开药方的手,也停顿了下来。
见无人回答,相爷目光扫视房间一周,最终目光停留在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微微欠身道:“老爷,昨日我的婢女碧云发现柳儿不见了,有人看到最后跟她一起的是翠儿,询问了她几句,她死活不说,现在正关在柴房呢!”她将这件事,完全推给了碧云。
碧云跪下的身姿,头垂的更加低了,静荷听到夫人的回答,仿佛刚知道一样,剧烈的咳嗽几声,细弱道:“柳儿?柳儿怎么了?她在哪里,麻烦夫人帮忙找找,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翠儿向来胆小,必是不敢说慌的。”静荷着急忙慌,一脸无辜与着急,目光在夫人与相爷身上来回转,眸中满是祈求。
然而听在夫人耳中,味道却大不一样,她这句话中的含义显然是再说,柳儿不见了你们竟然不是找人而是对她的另一个丫环动手,显然不合常理。
“哼!还不快将翠儿放出来,夫人,这才两天,你就要将翠院的人赶尽杀绝吗?”这句话,俨然已经是十分狠厉。
“可是柳儿还没有找到!”夫人狡辩,看这样子,柳儿出现在假山的消息并没有传到夫人耳中。
“那你派人去找啊,把翠儿关起来有用吗,废物!”相爷暴怒,静荷话中的含义,他也明白的一清二楚,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没有静荷的事重要,虽然她一直是相府这些年的笑柄,但是如今被皇帝皇后还有贤王点名成为良娣候选人,现在是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的。
正在此时,外面过来一个小斯,悄悄朝管家说了几句话,管家一脸凝重的走向屋内,施了一礼道:“老爷,柳儿这丫头已经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她昏迷在西边的假山下,应该是失足跌落的,脑袋上受了伤,现在仍在昏迷,据说身体都有些冰凉了,还有口气儿,侍卫正往这里送。”管家孔封一本正经的诉说着,这个汇报,静荷停了瞬间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体不住的颤抖。
“柳儿,快把柳儿抬进来,我可怜的柳儿,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躺在外面一天一夜都无人发现,七月天气更深露重,怕是要照亮了。”静荷边咳嗽边心疼道。
“哼!一天一夜都没有发现,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饭桶。”相爷目光灼灼的看着孔封,一肚子气,撒在了孔封身上。
管家孔封连忙躬身告罪道:“实在是那边是废弃的假山,平常人很少过去,因此柳儿晕厥在低洼处,竟然无人发现,是属下办事不力,请老爷责罚。”管家连忙跪下,一脸惶恐。
相爷摆摆手,一脸不耐烦的道:“日后用点心,好好一个家,被你们弄的乌糟糟的,心烦,不能让我省省心,你,亲自去将翠儿放出来,赏两人没人十两银子以做补偿,至于碧云,杖责三十。”相爷不急不缓的吩咐起来,静荷安静的听着,并没有插嘴,管家连连点头称是。
“谢谢父亲为柳儿翠儿做主!”静荷挣扎着坐起来,眸光殷切的看着相爷,满脸感激。
听到女儿的感谢,相爷却感觉面色无光,他此时愧对这个女儿,前日里,来到翠院,他震惊了,九年前这里破烂的如同废墟,而九年后的今天,这里仍旧是这么偏远,缺衣少食,女儿闺房的纱帐也都是陈年旧纱,就连平民家小户人家都不会用的劣质品,他堂堂相府的大小姐,生活还不如穷苦人家,简直不堪入目。
“孩子,这些年,是为父亏待你了,明日搬去兰苑可好,距离为父近些,让为父好好补偿你。”相爷眸光深邃,眸中满是歉疚。
静荷心中一动,眸中伤感一点点晕染开来,摇了摇头道:“父亲,这里很好,安静,我们住着很舒服,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父亲待女儿的好,女儿从小就知道,因此,父亲不要愧疚,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女儿还没有好好孝敬父亲呢。”说着,静荷眸中隐隐泪光闪动。
“好,好,听你的,为父先去处理事情,晚上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啊?”相爷关心道,说罢,眸中也是隐隐有着泪光,而后,转身离开。
大夫人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幕,眸光闪烁,这些年来,她也已经五十多岁了,断了经血,已经无法生育,陪伴了相爷二十多年,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虽然她保养的很好,除了眼角有些细微的鱼尾纹之外,时光仿佛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然而,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做母亲,这让她怎么能不嫉妒,不恨。
她一脸怨毒的看着静荷,还有熟睡的十九姨娘,满眼的妒忌,凶狠的目光幽幽泛着蓝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两人吞噬一般。
静荷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而后,猛地咳嗽几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夫人这才收敛了脸上的怨毒。
“父亲,母亲一路走好。”说罢,静荷躺下来,闭上眼睛,夫人原本还想再在此待一会儿,静荷的话,显然是赶人,门外,相爷驻足朝她看来,她不得已,只得走出门外,而她脚边,碧云如同一滩泥巴,瘫软跪在地上,身体不住的颤抖。
门外,传来相爷的大声训斥,显然是在训斥夫人,夫人并不回话,只是安静听着,心中对静荷的怨毒,也在一点点攀升,慢慢的,侵蚀了她所有的心神,回到屋里,越想越气,顿时心中升起无数的歹毒念头。
片刻,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扑在静荷身上,哭道:“小姐!呜呜呜,没想到此生还能见到你,我以为我死定了。”她只是作秀,还以为是柳儿假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