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见事情已成定局,于是朝雪龙和在场众人拱拱手,弯腰行礼,良久,直到众人停止哄闹,老者才直起身来,面色羞愧道:“各位,我知道大家都很气愤,但汪庆终归是老夫教导出来的,他欺师灭祖,还亲手杀害他的师娘,如此罪过,老夫请在场各位给老夫一个面子,老夫亲自解决这个畜生,好吗?”
“你若是饶了他怎么办?”见众人沉默,瘦猴立即问道:“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如果你带着他跑了,我们到哪儿去找你!”
“老夫水清远,两年前曾是这凤霞县清远镖局的掌柜!不知大家是否已经忘了老夫的名字!”再次深深一揖,表情甚是苍凉与歉疚。
“啊,他就是那个清远镖局的总镖头,两年前被山匪灭门的水清远?”人群中一声尖叫划过长空,众人听到,皆下意识的望着那面容消瘦的老者,一阵唏嘘声缓缓响起。
“啊!就是那个千山万水,义字当头,万物必达的清远镖局?”瘦猴哑然,看着这个貌不惊人的老者,说实话,老者的样子,一点都没有高手该有的风范,倒像是个教书先生。
老者歉然一笑,脸上是岁月雕刻的唏嘘,超瘦猴抱抱拳:“惭愧,惭愧老夫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镖局是再也走不了了,但这逆徒,老夫想亲手结果他,弑师杀母,罪不可赦!”
突然被水清远拱手行礼,瘦猴脸色一红,他只是个小喽啰,而水清远在两年之前,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铁镖头,连大当家都很是敬重的存在,就好像突然被高手正视,心虚虚的的,又感动地有些想哭。
一时间机灵滑头,诡计多端的瘦猴,嘴唇嗫嚅几下,一时间讷讷无语,变得有些木讷。
“水镖头向来说一不二,我相信你不会轻易放过他!”一个粗布汉子,站出来看着水清远,眼中满是令老者感动地信任。
“多谢,多谢大家,老夫一点会严肃处理此事!”再次躬身一揖,而后转身感激朝雪龙行了一礼,脸上慈和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严肃,痛惜,狠厉,悲怆。
“汪庆!老夫纵横江湖多年,一生坦荡,却没想到,临了教出你这种恶徒,为了女人,为了钱财,你什么都做的出来,老夫教会你功夫,却没有教会你做人!”
“说那么多干什么,我才是你的大徒弟,我才是清远镖局日后的总镖头,而你却将小师妹嫁给三师弟,他武功不高,做事也没我干净利索,凭什么他娶小师妹,凭什么!”跪在地上,被绑成粽子,且被雪龙点了全身穴道的汪庆,满脸愤怒,撕心裂肺的喊道,声音中满是悲愤与不甘,还有浓浓的妒忌。
“没想到你竟会这样想,为师将一身武学,尽数传授给你,甚至连镖局掌门之位也会传授给你,这清远镖局,日后便是你的,你竟还有这么多怀恨在心!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水清远右手颤抖的指着汪庆,恨其不争,满脸懊悔。
“哼!多说无益!”汪庆冷声喝道,将头转向一边,不想看老者那令他作呕的目光。
明明什么都不给自己,明明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小师妹,明明许自己掌门之位,却从来不放权,明明到最后,三师弟都能在自己头上拉屎,嚣张跋扈,他怎能忍受。
所以他杀了那些伪善的人,清纯可爱的小师妹,温婉如母的师母,装腔作势的三师弟,还有假仁假义的师父和整个令他作呕的清远镖局所有人。
那一晚,血流成河,看着一同生活的人们,满面恐惧的死在自己脚下,看着三师弟活活被自己鞭打致死,看着小师妹撕心裂肺的痛哭,跪在自己脚前,频频磕头求饶,那一刻,是他这辈子最畅快的时候。
这两年,他活的别提多畅快了,完成任务之后,每天逍遥快活,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快活无穷,当年的事,他不后悔。
“逆徒,逆徒,望你来世做猪做狗,就是不要做人,祸害乡里,到地狱里,好好跟你师娘,师兄弟们好好忏悔去吧!”
情知今天免不了一死,汪庆扬起脖子,饮颈就戮,慷慨就死,虽然用这两个词有些不恰当但汪庆此时的表情,完全像个战胜归来的将军,没有丝毫悔意。
抬头望天,水清远环顾四周,良久长叹一声,伸出右手,一掌击在汪庆百会穴上。
汪庆闷哼一声,瞬间七窍流血,脑浆迸裂,血染全身!
在场众人却看的津津有味,从老者与汪庆的对话中,众人也听出了大概,总结起来,汪庆就是个白眼狼,心胸狭隘,欺师灭祖的卑鄙小人,这种人,死有余辜,令人拍手称快。
老者将汪庆一掌击毙之后,心中悲凉,伫立良久,长长一叹,仿佛苍老了很多,最后他仰天大笑,朝众人拱拱手,抱起汪庆的尸体,大步离开。
事情告一段落,众人见此情形,唏嘘不已,没有人阻拦,老者的背影仿佛有这千金重,沉重的步伐,苍凉的背影,孤独远走。
水清远走了,在场众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知县府衙大门口聚集了将近三四百人,大家面面相觑,心思各异,最后,只能将目光集中到雪龙身上。
雪龙感觉一阵不适,身子一闪,竟然来了个原地消失。
瘦猴见此愕然,心道他不是皇上皇后派来帮助大当家的吗?怎么就这么走了?
心中虽然疑惑,但他反应很快,毕竟群龙无首,此时正是拨乱反正,收拢人心的时候,于是他向前几步,一脚踢在王髯胸口,大喝一声,怒问:“说,你们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那王髯满脸傻笑,被瘦猴踢了一下也不觉得疼,嘿嘿直笑着,口齿不清的问:“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说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嘿嘿嘿……”
众人被这场景吸引,分分看过来,其中有王家庄的人,怒气冲冲的走来,抬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王髯呲牙笑着,欣然领受。
“跟他费什么话,这种人就该凌迟处死,王家庄的兄弟们,先揍他一顿报仇,出气!”一个壮硕的大汉,满脸暴怒的边打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