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看向玉麟,他一点都不像坏人,而且,回忆里那么多的空缺好像他整个人都是自己记忆中缺席的一部分。
她从骨子里信他有原因。
因为自己想的没错,这里面的人都是曾经被自己大赦天下释放出来的,枉死城冤魂,如今地府溃烂不堪,期限已到,他们又何去何从?
玉麟沉吟的少卿道:“这里已经不适合常人来往,如果方便,玉某愿意去一趟!”
他的眼神透露着诚恳,换句话说,他可谓是前无古人的高人,言辞之间带着谦卑,却不知,折煞了多少人。
方灵至少愣了三秒钟:“你……愿意亲自去一趟?”
“嗯!”他再一次嗯了一声,方灵才让自己的心得到肯定。
她再一次认真的看了一眼玉麟。
他却依旧面容平静,宛若世间稀世珍宝双手封上,他都不会低头看一眼,所有的一切,都好像他若是融入了风中,那便是风,融入了大山,他便如翠山玉林。
她的眸子,总是闪烁着让人心疼的目光,好像时刻眼中都布满一层水雾一般,可是,却让自己会有一种不管走到哪里,一草一木都能在不经意间想起的错觉。
玉麟想着,四目相对,他竟身不由己的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在半空缩了回去,转过身说道:
“正准备走走这人间,天一亮就启程!”
他说完,整个身子,没入了蛊陀山道观。
方灵蹙眉,方才的气息是那般的熟悉,可是,刚想说什么,却见他背影已经跨进了被孙启踢断的门槛,和被撞烂的门廊。
“他们都是枉死城无法归去的幽魂,对于你,应该只有感激没有伤害!”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身子完全没入院子内的枯草中。
“孙启,你死够了没有?”方灵用脚尖戳了几下孙启那壮硕的身子。
谁知道孙启翻了个身,呼噜就拉起来了,跟拉风箱一样。
“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就要回房间睡觉去了。”
方灵说着,就听到孙启轱辘一下爬起来:“别留下我一个人!”
方灵一看,差点呕出来:“你装死装的挺带劲的!”
“我这不是……插不上话儿吗?什么枉死城的……什么冤魂的……老子根本听不懂,不得只能装死!”
孙启似乎还有诸多理由。
此话一出,方灵摇摇头,也不做解释。
“再说,我是不想装死,我还想问问玉师傅关于我的事情。”
似乎孙启很不服气,将自己那缠着绷带的手腕举起来给方灵看。
说着,孙启就跟着方灵一起走进了道观。
孙启下意识的捏住方灵的衣角,不停的回头看看,像是抹黑潜入民宅的盗贼。
“你的血不是至刚至阳吗?至于吗?”
孙启像是被吓坏了,听了方灵此话,孙启突然一个机灵:
“老子怕个屁呀……啊呸!”
他吐了一口唾沫,直接将自己手腕上的绷带解开,在自己的四周像是赶苍蝇一样胡乱的甩着。
“不要过来,老子的肉可是酸的……”
他一边甩着,一边跟着方灵走进了房间。
外头的星光一下子就被遮的无影无踪,方灵对这房间的摆设太熟悉,随手就找到了蜡烛点上。
可是,就当把这蜡烛燃起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的板凳摔碎的声音。
回头一看,孙启指着窗户一副受惊的双眼像是两颗硕大的玻璃球,长着嘴巴硬是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方灵回头一看,那被烛火映照的窗户上,竟然挤满了黑影,那些黑影,就好像窗外站满了人一样。
而且,这种诡异的画面,方灵无法用正常科学的角度去理解。
按理说,房间内点燃了烛火,理应是外面漆黑一片,投影的角度也应该是身后,而不是从窗外投射在这面前的窗户上。
方灵顿时急速回头。
“玉师傅救命……”这一刻,孙启大叫一声跑了出去。
就连方灵都不得不默念静心咒,因为身后站着黑压压的人,床的可视度为零。
那些人影宛若海面的风浪,竟然晃动着,矮了半截,是的,他们都跪下了。
“地妃万安……如今,尔等无处可去,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地妃见谅!”
“地妃见谅!”
一声声宛若来自山涧狂风穿过石缝的声音响起。
方灵顿时陷入沉默。
这么多枉死城的冤魂,即便都已结束了伸冤昭雪的时限,可以如其他鬼魂一样投胎转世,可眼下,竟无法魂归地府。
难道,就这么与京都地宫一样,养在人间吗?
“大家都起来吧,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方灵说完,转身出了门。
快步走向玉麟的住处。
一进门,就发现孙启瑟瑟发抖的正拽着玉麟说着语无伦次的话。
“好多,好多鬼……您去看看…就救救方灵…”
“你身体至刚至阳,为何这般惧怕?”玉麟被扯的哭笑不得。
孙启被这句话说冷了,玉麟浅浅一笑,依旧坐在那桌子后头,那桌子还是多年前那张,面上的灰尘似乎早就被他打理干净。
“孙启,我遇事情要单独和玉师傅说,你的血不是可以驱邪吗?你怎么怕成这样?”
方灵插了一句嘴,看了一眼玉麟,玉麟与此同时也抬眸看了方灵一眼,彼此都没有多说什么。
“老子,胆儿不行!”
孙启说道,还有点不好意思一样的逃走了。
一下子,房间的空气就静止下来。
“你找我,是因为孙启的事情还是地府的事情?”
沉默了良久,方灵没想到,竟是玉麟先开口。
“主要是地府的现状!”
方灵说道。
“其实,万事俱备,只欠你一个首肯!”玉麟淡淡的说道,嘴角竟然挽出了一丝弧度,他还轻声叹了一口气。
方灵竟然严肃的看着他的表情,觉得有点不符合此刻状况。
“我?”方灵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是能靠着一丝微薄的占卜之法,算出些关于地府的所以然来罢了。”
他的言辞很谦虚,如果他的占卜之术用“微薄”来形容,那么,还有谁敢说自己是算命的?
“地府,与我的关系又为何?当然……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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