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锡,困,好困了。”
赫连云露大步朝着男人走去,没多久,就把他抱紧。
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岑夫人刚才找我退婚,我同意了。”
“乖。”
他的眼神亮了少许,冰冷的指尖抬起她的下颚,清浅的碰了碰她的唇,怜惜的抱起她朝着床榻走去。
唔唔了两声,累了一天的少女没过多久就窝在他怀里睡去。
“忍不住了,露儿。忍不住想要娶你为妻,让所有人都没有资格觊觎你。我就是偏执疯狂到除了你所有的事物都可以毁灭……”
他凑在她的耳边,神情疯狂而又偏执,她一夜安稳入眠,他却去了御书房。
和凤鸣大帝一夜下棋,周旋了整个夜晚。
……
翌日清晨,帝都岑府。
一片喧嚣。
——“听说今晨开始主母和大公子就冷战了,是真的吗?”好奇的丫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是啊是啊,大公子今天早上都没有给主母请安,想要出门却被主母的心腹拦住了,大公子一狠心,竟然连主母的心腹都打伤了呢。这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过的事情呀。”
——“哇,有这样的事情嘛?大公子为什么和主母闹别扭啊。我这么多年可没有见过比他们相处的还像是好友的母子了。”
——大丫鬟机灵的四周扫视了一圈:“嘘,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出去胡说,是因为昨夜主母进宫求帝君解除了大公子和公主殿下的婚事。帝君的圣旨大清早的就下来了。说是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关呢。大公子今日清晨得到消息开始就一直绷着脸,似乎怒气很大呢。”
——“这么刺激的吗?那这次岂不是有热闹看了,咦,你怎么知道的呀?”
——刚才透露消息的大丫鬟紧张了:“嘘,说话轻点。不要命了啊。”
奢华低调的房间里。
岑夫人看着眼前的儿子,语气还带着漫不经心的调调。
“就因为毁了你一桩婚事,你就给娘冷眼看?”
岑鸠歌脸色铁青:“她是我爱的女人!这是我花了半年求娶的女人,你一句话,就毁了我半年的努力,十年的爱慕。你可知道。”
把玩着手指,过了半刻,岑夫人才说:“这些年你都在外面领兵作战。娘心心念念想着你的,顾念着你的安慰。希望你娶个安分的女子给岑家留后。也希望你光宗耀祖,让岑家在东南大地上重获往日东南王的风光。可是你呢,你为了一个女人。完全不顾祖宗们的训诫,甘愿做一个女人的男宠。鸠歌,你太让娘亲失望了。”
岑鸠歌来了火气,冰山般的容颜都有了碎裂的痕迹。
那双泛着雾气的眸本来就冷冽,此时,更像是被拉长的弹弓,随时都可能失控。
“失望?那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像是被人割肉挖心。可割我血肉,挖我真心的人却是我的亲娘。我的娘一手毁了我所渴望的幸福,我愿意用生命去呵护的女人,我甘愿放下一切去追逐的女人。我所渴望的一切就被你三言两语给弄丢。
娘,你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忘记往日的尊贵身份,甘愿掩藏姓名,以岑夫人这个名号过一辈子。我也愿意用赫连云露的驸马这个身份过一辈子。可是你连这个机会都要狠心的剥夺。你愿意放过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放过自己的儿子。
难道我就注定了成为你复兴皇族的傀儡?就因为你的血脉中带着以前古国皇室的荣耀,就因为你和凤鸣皇朝的夙愿。你可以放过自己,放下仇恨嫁给爹。却要我记住仇恨不沾染凤鸣皇族的人吗?那你可知道这东南,这凤鸣都是爹想要保护的国土和子民。”
岑夫人也来了火气,两母子都是不常生气的人,可是一生气,就是天雷动地火。
“你可以和天下任何人成亲,却万万不可以和赫连皇族的人成婚。你甚至可以娶慕幽染,但是却不可娶姓赫连的人。我恨这个族群,你也必须记住你身体流的血液。你要记得你祖祖辈辈,你的祖宗们,是这片土地曾经最尊贵的王者!最后是赫连皇族的铁蹄,毁了我们最后的乐土。”
岑鸠歌没有说话,任由岑夫人发泄情绪。
任由她砸了花瓶,毁了屏风。
“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软骨头,为了一个女人,卑躬屈膝,算什么男人。”
岑夫人看岑鸠歌的眼底甚至染上了恨意,凭什么,她身边的人都喜欢赫连皇族的女人。
甚至于,连她的枕边人都曾经爱慕赫连凤鸾,哪怕那个女人现在已经嫁为人妇,却还是那人心头的朱砂。
为什么,凭什么。
岑鸠歌的冷漠话语打破了房间的沉默。
看了一眼表情陷入疯狂的女人,岑鸠歌提起宝剑,朝外走去,跨过门栏,冷笑。
“那你也可以当做没有生过。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不顺民意苛税暴政都没有好下场。别总想着你祖辈的光鲜亮丽,说到底,娘你只是自私自利到连儿子都想掌控的女人。你恨赫连皇族我也必须记恨?不可能。祖父祖母都是爱国之人,我身上也流动着爱国的血液。”
“混账东西,你给我滚过来。”
岑夫人的话很有威慑力,但是岑鸠歌连看都没有再看女人一样,完全不近人情,完全不给她留余地。
“你要回东南我今天就派人送你回去。爹他忍着你敬着你,我可不像他一样顾念旧情。还有,你那传说中很美很温婉要许配给我的旧朝遗孤,我不管是你哪门子的亲戚,想让本将娶,门都没有。”
岑夫人怎么都没有想到往日不言不语,冷漠孝顺的儿子反抗起来是这样的不近人情,气得她浑身发颤,大喊逆子。
岑鸠歌的宝剑抵在地上,青石板的地面还染着石苔。
“你若还想要我这个逆子,最好不要插手我的婚事。不然,六亲不认,我也不是做不出来。”
男人轻薄的唇,微微上翘,犹如两瓣凌厉的刀刃,怎么看,都是一副难以招惹的模样。
眉梢和眼角充斥着岑夫人熟悉的犀利和冷鸷。
平日里,这可真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啊,至少在岑家人看来,岑鸠歌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跟岑夫人红过一次脸,像是如今这样叫板,更是没有的事情。
可如今,这个孝顺的儿子被逼的消失。
岑鸠歌大步的走出门,走到院子后面的练功房,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内凶猛的恶兽。
愤怒的用手狠狠的砸向前面,刻意抑制着怒意,却抵挡不住那薄弱的墙壁粉末飞扬,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最后犹如野兽的哀鸣。
“为什么,为什么。”
站在后院,男人一直待到深夜,才离开。
离开岑府的时候,还带走了所有的心腹将士,甚至是连军需物资都带走了。
钱财干粮也丝毫不剩。
岑夫人知道消息的时候刚准备就寝,那双蓄满了愤怒的美眸就像是要喷火一样写满了不爽,浑身都散发着阴戾,狠狠的拍了桌子。
“孩子长大了,果然翅膀就硬了。这赫连云露还真有点魔力,竟然让我的儿子都为她如此痴狂入迷。。”
阴冷没有炭火的房间,响起了一个老妇的声音:“小姐,这不是还有南疆王的女儿吗。你奈何不了少主子,可以从赫连公主身边的人开刀。西南战家的少将不也被爆出了女扮男装。少主不愿意担起大任,我们可以斩掉赫连皇族的枝叶。蘼暖儿,战风染,所有和她有关系的人,你可以一个一个攻克。到时候,就算少主子想要和对方有什么。赫连公主又能放下仇恨跟少主子在一起吗?仇恨,是最好的挑事方式。既然少主子爱赫连公主,我们就想办法让赫连公主恨少主子。爱而不得,少主子总会有忍受不了的一天。等到少主子受不了了,复仇大业,难道还远吗?”
“你说的很对,就这么办。首先,把蘼暖儿那个贱丫头给我糟蹋了。”
“怎么糟蹋呢?”
“找点不入流的人,毁了她。”
“好。”
……
赫连云露抿着桃花般的唇,小声嘀咕道:“我怎么眼皮一直跳呀。”
朱雀端着早膳进房间,看见还窝在被窝里却一直在喃喃自语的自家公主,忍不住笑了:“左眼跳福右眼跳灾哦,公主你跳动的是哪一只右眼皮。”
赫连云露指了指两只眼睛:“两只眼睛都跳了。”
“咦。”朱雀思考了一会儿,走过去,摆好玉瓷碟,给赫连云露夹了几个冒着热气的豆沙包:“那就说明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一切皆有可能。”
“不行不行,你去父皇那里看看咘离。把他交到别人手里我不放心,现在就把他抱回来。”
朱雀想着昨夜大半夜出门去了御书房的男人,再回头看看如今这个娇气却富有生机活力的公主,默默给她舀了一碗八宝粥:“小公子醒了,跟苍龙在练功。一大早就在宫外蹲马步了,公主想见属下现在就开门让他进来。”
揉了揉眼角,赫连云露还是觉得心慌的很:“筷子给我,用膳之后我出宫去逛一圈。从来没有心悸的这么厉害……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