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烈进入风华宫内,秦烈的脚步,渐渐放缓。只见头顶的云空,全部都转成了暗红之色。无数异样的血色灵光,汇拢过来。
“这就是魔门赫赫有名的屠灵大阵吗?”屠灵大阵,传说大阵力量只要达到一定高度可以湮灭世间一切之物的灵姓。
秦烈一挥手,把星辰道种与龙牙剑尽数收起。没了这些东西得防护,那些血红色灵光,猛地直扑下来。
秦烈只觉脑海中一阵昏沉,哪怕刚升入至境一重的他,依然也不能避免。一声冷哼,秦烈黑白终始法相显化在身后,这才觉好过一些。
魔道镇教大阵,威力非同凡响,由浒贾亲自镇压,更是强横莫测。秦烈的无量终始神通,虽是潜力无限。可对这屠灵神光,也是无法做到全数吞噬转化。
有极小的一部分,仍然侵蚀入体,干扰他的神魂。增持神宝,也无法发挥用处,它只能作用于一种神通,一人之身。
好在剩下的屠灵神光,一时之间他还能勉力抵挡。苍生七剑,在刹那间就合为一体。远处借来的磅礴剑气,也穿刺而下,强行撕开了血红色的天幕,猛地贯压于此。
秦烈前方的一排楼殿宫宇,都在这剑气碾压之下,蹦灭成微尘芥子。一切阻碍,眨眼间荡然无存!
“能解开屠灵大阵的神光束缚,你这口诛神剑,想来也到了神宝层次。”浩荡的神念随风前来。四面八方,在这一方空间,四处回响不绝,无法捉摸方位。
秦烈缓缓抬头,随即扭头望向那座九十九层观星塔。只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你这御器术真有几分斩仙诛神的神韵。看起来,那增持神宝你已经破解?”
这些话语,并不高昂,秦烈只稍稍听见,就了然无迹。
有意思!如此掩掩藏藏,难道浒贾对增持神宝,还抱着奢望?而也就在浒贾话落之时,无数黑色的雷光,赫然在四面八方爆裂。
冲击之下,秦烈凝聚的剑罡突然产生裂痕,片刻就破裂而散,直接波及到他的躯体。但只在打伤了他的肉身,留下些许痕迹之后,就纷纷散灭。
秦烈倒是有些意外,暗道自己还是太小看这位魔门大能了,不过也因为此,他才感觉在始秦皇墓地宫小千世界内,那整整一月有余的痛楚折磨,确然是裨益匪浅。
被那些黑暗阴雷鞭挞者肉身,仅仅一月,他的肉身,就可抵抗住部分。那些伤处,也都是在须臾间就恢复如处。
“呵,竟是至境之体,当真是得天独厚。”
那雄浑阴沉之声,再次响起。随后那将散未散的黑色雷光,就蓦然转化。竟然是化成苍白色的死焰,再次冲击秦烈的肉身。
无比纯正的死力,一息间就破开了秦烈的护体仙力。
秦烈微微一惊,才发现这些死亡之力。赫然是精纯之至。比之他以往以黄泉死剑御使的死气,强出了整整两个层次!
才刚入体,这浑身上下的生机,就开始黯淡。
秦烈的目中,先是微现惊意,又恢复如常。不出意料,
换成寻常的神境修士,此刻怕是早已身化灰灰了。
“生死转换,乾坤逆转。”
秦烈手中才捏了一个灵决,体内的死气就开始了变化,转为再精纯不过的生元,修复着身体百脉。
秦烈浑身上下的伤口,亦是仅仅须臾,就恢复如初,不过那死焰之力,实在太过于庞大纯净。
有诛神剑护身,等于是一位半步至境修士之力护持。
可即便如此,当秦烈再继续前行,仍旧是举步维艰。
魂念也遥遥锁定了那风华宫内,御书房方向。殷御的气机,就在他感应之内。
“这是生死转化?不得不说,你秦烈确然是我东荒,七千载内最惊才绝艳之人。然而此屠灵大阵,可非是这么简单。”
还是那轻蔑的语气。
那些黑色阴雷于屠灵神光,竟赫然合而为一。当那暗红色的光雷炸开,这一次却并不仅仅只伤损他肉身,更直攻元魂。
苍白的死火,与血红色的屠灵神光,糅合为一,直接冲入到他魂海之内。
然后四处席卷,以他魂能为源,疯狂燃烧。
秦烈则只觉元神之内猛地一炸,惊涛骇浪,意识昏沉晕眩,几乎就此沉沦,口鼻中亦喷出了鲜红色的血沫。
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催发着黑白终始法相,极力的压制。
心中对这屠灵阵的认知,又再次拔高了一层。
这座杀阵,虽不如苍生道诛仙大阵,然而真是可比而论之!自己先前,真是有些小瞧了。
这浒贾真当他秦烈,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可任由宰割了?
心中摇头,秦烈依旧尽力把魂念尽力探开。今日这一战的关键,乃是十二铜人。
只需他神念,与这十二铜人接触。就可借助玉玺,将这些铜人掌控住。
将殷御的神念彻底炼化排斥。
也就在这一刻,秦烈忽然心中一动,抬首往前方眺望了一眼,目中精芒微闪的同时,左手已在袖内,握住了那枚镇国玺。
十二铜人,他已接触到了!
“吾唯有一事不解,你既有增持神宝在手,为何不交给秀观?此物在秀观手中,哪怕本座,亦需退避三舍,然而在你手中,却也只稍稍忌惮而已,在你手中诚然可惜,不如让与本座如何?”
说话见一个血色巨手,就已从那九十九层观星塔方向,遥遥抓来,然而才到半途,浒贾就又发出了一声惊‘咦’。
只见那皇都城外,天际间一道耀眼的银色剑光闪现。然后越来越多的剑光,现于空际。
暗红色的天际,被一道道破空而至的苍生剑气,一片片撕碎,一片片斩开。
秦烈亦觉身上凌迫的压力,忽然为之一松。心念一起,那诛神剑就剑化千丈,超拔虚空,往那上方的黑色大手斩去,一瞬间就将这巨大魔手,撕成了粉碎。
那浒贾‘嘿’然一笑,毫不在意的,将那散开的黑雾重新收回。
“是剑宗的万仙剑阵,真个是令人意外!居然是倾一教力相助。”
秦烈亦是意外不已,剑宗拿出这套万仙剑阵,的确是为此战倾其所有了。
天地大道三千,层次不一。有些接近根源,比如他的‘道’字神决,他的终始神法,先天就凌驾于其他大道法则之上,超越五行。
与御使五行之法的修士战斗之时,天生就可具不少优势,因为他的‘道’,更接近大道根源。
三千大道,皆有主次上下之分。因五行由阴阳衍生,所以阴阳之道,在五行之上,而所有阴阳五行诞生于始,结束于终。
苍生剑阵,可控天地之威,大道劫力。
被那浩大的苍生剑气冲卷扫荡,无论浒贾如何编织修补那空中血云,都能破开斩碎。
使这座屠灵大阵,始终不能完整。也就可使秦烈,能再次迈步前行,从灵智蒙昧的危险中,挣脱出来。
秦烈脑海中,才闪过此念。就见天际间千万道剑光,同时斩下。
一套万仙剑阵,需六位圣阶修士坐镇。二十四位灵境修者镇压,其余破碎境阶位的剑者百名。
此时那漫天的剑光斩下,仿佛真能诛灭这皇都城!
皆是气势凌厉无俦,撞入到这风华宫内,激起漫天烟尘之余。也使风华宫内的禁阵,遥遥欲坠。
秦烈往那九十九层观星塔上望去,他的虚空血瞳,已然能洞穿那重重禁法,望见浒贾的身影。
只见这浒贾,也微微蹙眉,似乎颇为吃力、以一座屠灵阵之力,抗拒这东荒两大顶尖法阵,即便是他也是颇有些支撑不住。
秦烈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知晓只这两座剑阵,还远不足以伤及浒贾。
直接把视线,再次投向了御书房方向。神念锁定,血瞳也透穿重重障碍,直视着殷御。
“殷御,今日你如肯自裁,下罪己诏,向世人阐说真相,为赵无极洗去污名,并交还尸身。那么朕可饶你殷氏子孙,否则。”
秦烈的语气一顿,而后面的话音虽依旧平淡。却满蕴杀机。
“必定使你殷氏一族血脉,此界绝传!”
那御书房中,殷御却觉好笑,自裁?罪己诏?满门屠绝?
这秦烈是在对自己说话?或者真是疯了不成?
“竖子,你莫非是已脑袋糊涂了?尔何德何能,敢逼朕自裁?”
心里如此想,口中也这般说着。
“赵无极为朕之臣,却与你这敌国之君勾连,难道非是事实?心存怨望,也未说错他。”
又道:“其实罪己诏也非是不可!只需你秦烈,自裁在朕面前。别说是为赵无极正身后之名,就是扶他入文庙,又有何不可?至于他尸身,你未听说么?当日也被千人分而食之,可见朕之子民,恨其入骨。”
秦烈怔了怔,而后就是不怒反笑。心中郁气,有如块垒,更觉恶心,气血翻滚。
既是如此,那也没么好说的,唯战而已!
他心绪激荡,无法平静。那诛神剑上的天道剑意也受此影响,渐渐趋于狂暴!
周围更多的屋宇,被生生的夷平。地面塌陷,凹下数百余丈,秦烈却浑然不觉。
“朕实在无法想通,似你这等人,居然也被人称为明君。那儒家所谓大儒,难道都瞎了眼睛?赵无极他为你这等昏主效力,当真是他这一生莫大悲哀。”
殷御端坐于御案之后,笑笑不言。情绪平静,只当是笑话在听,毫不在意。
无论今日这秦烈怎么说,都伤不了他分毫,又何需去在意?
在他眼中,这秦烈虽还非将死之人,然而也无区别。
自己一世令名,更轮不到秦烈来评价!
侧旁处却传出一声冷喝:“放肆!风华宫内,言辱吾皇。这是视我大商无人?赵无极误国,乃是我儒门公论,也容不得你这蛮国之君扭曲翻案。”
秦烈冷目看去,就认出此人,正是赵无极的座师左信。
他开东荒之时,就与其见过一面,当时还有重玄在场。
那时他对此人,就无甚好感,此时更觉是面目可憎!
一想起秦烈被腰斩,就是因此人奏折,秦烈就恨不得将这人千刀万剐。
而随着此人话音,周围的圣境气机,就已遥遥贯空而至。都是蓄势欲发,遥锁着他秦烈的神念。
秦烈不禁失笑,整整九人,加上之前,总数十人。今日这一战,这圣境修士较之始秦皇墓那地宫中,还少了五位。
他意念继续扩展,已把注意力,转向御书房后,那矗立着的十二铜人。
玉玺使他的魂识触角,直接进入十二铜人的本源核心之内。
与他原本的预想略有不同。殷御在这些铜人本源之内,明显花费了不少功夫。使其神念,也进入其内。
原本只需再有八十息的时光,就可取而代之,然而此刻看来,却需更多的时间。
实在是小瞧了殷御。那么此时要做的,就是继续拖延时间?
秦烈将那迫不及待,要爆发的戾念杀意,都暂时压下。
继续踏空而行,往那御书房行去,唇旁则冷冷一哂。
“实在抱歉!在朕看来,尔大商除了一个姬发,还真是再无他人,能入朕眼!至于儒家,朕也曾说过,迟早一日,终要焚书坑儒,葬尽这世间流毒伪儒!尔等儒门所谓大儒公论,既然不能持正论说,那么留之何益?”
说话间,那最后一堵宫墙,也在秦烈剑压之下,粉碎开来。
此时秦烈,与远处的御书房,已是再无阻隔,相距也只千丈之地。
而那矗立着的十二镇国铜人,也终是毫无遮拦的,现在了秦烈的眼中。
而此时半空中,此时却传来了一声冷哼。
“焚书坑儒?不知我朱子,可在你秦烈之列?你说大商无人,那么老夫在你眼中,也是视如草芥蝼蚁了可对?”
当这话音传至,那东面方向,赫然一股冲天白气,骤然直撞长空。
使天际间一千二百余道天绝地灭剑光,都为之散乱。
而紧随其后,这皇都城内。越来越多的白气,冲入到那云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