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一凡回到石春雷的官衙,大伯还在等着他。
“一凡,忙了一天,累不累?明天还要赶路,早点歇息吧。”石春雷关心地问道。
“没事,大伯,我还要赶紧的写一个条陈出来。”石一凡拿了文房四宝去了客房,点起蜡烛,开始写战地救护手册。
这一写差不多就是一晚上,三易其稿,石一凡根据这个时代的作战样式、特点,对于战地救护原则,医兵配置,物资准备,伤兵救治转运,紧急抢救方法,战场防疫,军医体系建设,医官医兵的培养等方面,都提出了精辟的论述,这本战地救护手册,可以说是这个时代首次出现的比较完整的军医经典。
练了一会功,天亮了,石一凡收拾了行装,看大伯已经起来,就把书稿交给了大伯,道:“大伯,这是我写的战地救护手册,希望对娄山军有用。”
石春雷接过书稿,一晚上的时间,厚厚的一叠纸,可真不容易。
“一凡,辛苦了,我相信这个战地救护手册肯定会发挥非常大的作用。”
石一凡摇摇头:“这本手册是死的,人是活的,想要发挥这战地救护手册的作用,还得要下大力气整顿建设军医体系,这可是娄山军的创举。”
“我走了,大伯再见。”门口的卫兵牵着他的马等在外面,石一凡和石春雷挥手告别之后,跨马而去。
秋风送爽,早晨的空气格外宜人,石一凡出了娄山关,行不多远,看路上行人不多,便打马狂奔起来。
跑了一段路,石一凡又下马奔跑,这马儿歇了两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力气见涨,没有丝毫疲态,嘚嘚的马蹄声敲击着地面,十分有力。
石一凡可不能放开了跑,这是在官道上,不定什么时候就碰见人,还是不要惊世骇俗的为好。
没过多长时间就到了好石村,村里的人们都在忙着互市会的事。麒麟商行是把好石村作为后方基地,之前在这里屯集了大量的物资,互市会开始之后,每天都有一趟车队往返于娄山关与好石村。
石一凡在好石村里打个招呼,然后呼哨一声打马而去。
到了富阳城的时候,城门还没有关闭,石一凡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进了城。
这个时候正是吃晚餐的时间,富阳城里的人们就象是倦鸟入林,行步匆匆。街道上、巷子里,小孩子的打闹声,大人的喝骂声,妇人的尖叫声,以及母亲唤儿回家吃饭的声音,此起彼伏,构成了一副都市交响曲。
石一凡牵着马,缓步走在街道上,心头一片宁静,这样平和的生活就是大顺百姓的希望,更是石一凡要为之守护、交融其中的渴望。
“娘,我回来了。”站在大门口,石一凡冲里边就开喊了。
一阵脚步声从内院小跑过来,小荷在里边喊道:“哥,是你吗?”待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吱的一声,院门从里边打开了。
娄山军大将军行营,当石春雷结束了一天在关外的互市会巡视之后,回到行营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从前锋营回来的大将军姜仁奂。
向大将军行礼之后,石春雷上前与姜仁奂一同步行进了营门。
“润泽,关外的情况怎样?”这时的关外,特指正在关墙外面举办的秋季互市会。
石春雷道:“还不错,这次的规模是最大的一届,参加的商队最多,人数最多,物资最丰富,交易最活跃。”
“呵呵,五个最,这就最能说明我们办得好,要维护好这样的局面,就要打击在商队头上掐油的行为,这几年劫道的少了很多,得益于我们与林州方面的通力合作。但是在关外,我们力量薄弱,劫匪非常猖獗,特别是有几股马匪,更是公开的叫嚣要吃遍整个商队。”
“是啊,在楼烦的地盘上,地广人稀,楼烦人是鞭长莫及,等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派了大军过来,人家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大军巡视一圈,劳民伤财却一无所获,主持此事的还要被骂,就更没有人愿意管了,最后就是马匪更加猖狂。”石春雷接口道。
姜仁奂停下脚步:“我有个想法,能不能组建一支联军,专门打击马匪。你明天先与楼烦来的人谈一谈,听听他们的意见,如果有意的话,就搞一个条陈出来。我想这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联军让他们主导也行,我们的目的是一定要把马匪的气焰打下去,确保互市会的安全,以及参加互市会的商队安全。”
石春雷答应下来,两个人又往前走,姜仁奂问道:“他走了?”
点点头,石春雷道:“一大早就走了,走的时候,给了我一摞书稿,叫做战地救护手册,是他一晚上没睡写出来的。一会我就将这个手册送过去。”
“他这么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让我高兴之余又让人心酸,生长在平民之家,却又显露如此才华,不知是福还是祸。”
姜仁奂摇摇头,站住不走,接着说道:“昨晚上晚饭之后,我与他说了会话,讲了发生在隆昌二十年的故事,最后差点直接点出他就是葬身火海的那个婴儿。
可他的表现让我觉得,他不象是一个十八岁的年青人,倒象是一个老牌政客,十分的淡定,最后还劝我,要我振作起来,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了,更不可让梦重来。又说要过好每一天,让九泉之下的亲人看到自己生活幸福,这就是对亲人的最好安慰。
你说这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子可能说的话?让我汗颜啊。”
姜仁奂感慨了一阵,石春雷四下一望,卫士站得远远的,回头对姜仁奂道:“大将军,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不再提及此事,您这是?......”
“唉,当初李道长带着婴儿过来的时候,多亏了你出的这个主意,才是让我表妹的骨血得以延续,我也算是没有辜负表妹的嘱托。十七年了,他成长为一个大夫,而且还是一个小神医,出名了,见到他的人就多,最关键是他的长相,如果有人对先太子记忆犹新的话,看见了他铁定会大吃一惊。这就是我所担心的,我有心想让他到军中来,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
听完姜仁奂的解释,石春雷想了一下:“还是不要了,我在春上互市会的时候就问过他,想不想从军,他那时就明确的说了,要去当大夫,意志非常坚定。而且您也看得出来,他的功力不俗,已经强过于我,他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嗯,我不会勉强于他。去年快过年的时候,他还救了一个人,这事你知道,是太子的侍卫,到了之后就说是他救的,后头的手尾还是你操办的。现在差不多快一年了,武功肯定是又进步了。”说完呵呵的笑了起来。
说起石一凡的话题,两个人都是意犹未酣,丝毫不觉得天都黑了,直到侍卫过来说是晚餐准备好了,请大将军进餐时,才是结束了话题。
林州富阳城东的曲阳街石家新宅,石一凡这个时候正在家里吃晚饭,父亲石浩在娄山关外参加互市会,家里少了座大山,小虎的活跃程度就上了一个台阶,自己不好好吃饭,还尽捣乱,拿筷子抢别人碗里的菜,抢过来又不吃,又拿着筷子敲碗,敲哥哥姐姐的头,气得杨丽娘狠狠的扇了屁股几巴掌,方才老实了一会。
“娘,这两天小虎没去学堂吧?”石一凡问道。
小虎一听上学的事,马上安静下来。自从中秋之时说了蒙学的事,小家伙是既害怕又期待,心里忐忑不安。石浩有次在麒麟商行说起了这事,几个东家争先恐后的介绍,最后是富阳首富王善喜一锤定音,他家里在城里就有一个私塾,还颇有名气。于是,石小虎就成为王家私塾的一名弟子了。
“你爹和你都不在家,加上又是中秋,私塾也休了学,虎子就没有去学堂。”杨氏道。平时是由石浩送小虎去私塾,然后自己去麒麟商行,等下学的时候又去接回来。
石一凡道:“明天早上我送小虎去,然后我再去济善堂,下学的时候我可能没有时间去接,我让济善堂派一辆马车到家里来,娘或者是小妹去私塾接小虎。这样好不好?”
杨氏点头答应下来,小虎也没有再闹,石一凡又问了小虎的学业,小虎如是显摆似的表露了一番。
私塾的先生还真有一套,对于小娃娃开蒙的难度掌握到位,小虎的学习兴趣高涨,不再抵触上学。
第二天早上,石一凡骑着马将小虎送到了王家私塾,然后就到了济善堂。
钱掌柜没有想到石一凡这么快就回来了,喜出望外,没有石一凡的济善堂,就好象没有主心骨一样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是那种既紧张又刺激的感觉。
石一凡的回归让济善堂上下都是欢声笑语,石一凡一一的与大夫们打招呼,又去病房里查看了一下,最后是检查了一下手术间里的情况,一圈下来才是回到了自己的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