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圭和裴凤心里一惊,他们很清楚对方来者不善,而且对方口口声声说的庄主,想来定是来客庄庄主袁珙。虽然鄱阳湖一战之后,朱棣自认罪并且袁珙撤出来客庄,但昨日遇见姚广孝,想必邱烈和袁珙距此不远。
心惊之余,黄圭立马将阿虎护在身后,而裴凤将众孩童催走。孩童们见有人凶神恶煞般,自然是吓得四散而逃,唯有那读书的小男孩儿伫立当场,左手握着书,右手握着拳头,紧锁着眉头,稚气的脸上居然显露出大家风范。
五人立即下马,将裴凤三人团团围住,随即亮出手中兵刃——每人一柄单刀。阿虎靠着大樟树,看着五个人围着自己,慌忙丢下手中的小木棍儿——这是他刚刚在路上拾来当手杖用的。
五人却不急于出手,想必是这五人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不敢触霉头。但是五人却极其聪明地将三人围住,只围不攻,只待他们嘴里的庄主的到来。
黄圭与裴凤相视一眼,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能被拖时间。因为一旦被拖住,等到对手正主一来,自己断断没有活下来的机会。如今不如先下手为强,只要能在正主儿到来之前解决掉这五个人,那么或许还有机会一逃。
二人立即出招,裴凤剑走轻盈,挽起剑花就向前刺去。但是这五人的单刀不是普通的恶单刀,是宽背单刀。这种宽背单刀厚重沉稳,使刀之人要么力大无比要么内力深厚。因此裴凤虽然招式快且轻盈,无奈地是对方组成了一道厚重的刀网,如此一来,裴凤的剑招并不能起到什么优势。而黄圭使用的是判官笔,判官笔是近身打穴的武器,对手的刀自然是比判官笔要长的多,因此黄圭的兵器在这里也没有半点优势,
这五人像是训练配合有素,进退闪挪都十分的有章法。虽然论单个的武力,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裴凤或者黄圭的对手。怎奈无人瞬间结成了一个厚重的刀阵,厚刀阵也的确给了他们很大的困扰。正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剑走轻盈,但是一旦碰到足够厚重的刀,就有点蜻蜓撼树的感觉,裴凤目前碰到的就是这样的困境。
一番打斗,裴凤的长剑叮叮当当几次欲冲出厚刀阵,但是除了每一次的碰撞溅起一阵火花之外,五人居然岿然不动。黄圭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是他此时更是无能为力,判官笔本身就是近身搏斗的武器,遇到厚刀阵还不如长剑。几番冲撞下来,二人早已大汗淋淋而五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若再不冲出去,恐怕会被直接腾挪的空间都压缩掉,最后只有束手就擒。
阿虎等着一双惊恐地眼神,背靠着大樟树,抬头看着亭亭如盖的树叶,他伸手拉着裴凤道:“为什么不从树上过去呢?你不是会飞的吗?”原来他一直把裴凤施展的轻功看做是飞,但这一语惊醒梦中人,黄圭和裴凤恍然大悟:既然厚刀阵正面突不破而且大刀如此厚重,那他们移动肯定不方便,何不一人在前吸引,一人跳出厚刀阵,那如此,厚刀阵便不攻自破。
想到这里,黄圭一声大吼,双脚在樟树上几下蹭蹭蹭,身形突然拔起。厚刀阵中一人见黄圭,便也知对手的意图,慌忙一声口哨,一柄大刀直接冲天直立,同时持刀的汉子一纵,欲从空中拦截黄圭。
裴凤见状,长剑连忙出手,她不对别人,就对着那竖刀的汉子脚上砍去。剑快,其余四人想回刀来援,终归慢了一步。持刀的汉子一阵惊骇,若继续维持自己的意图,那自己的双腿肯定不保,若护住双腿,那黄圭定能跳出阵外。就这一犹豫,黄圭迅速抓住机会一跃而出,跳到了阵外。
此时在阵外的黄圭手持判官笔,也不管穴位和其他的,对着五人背后就是一通乱戳。五人一边要放着被判官笔戳到,一边又要防备裴凤长剑,登时手忙脚乱,厚刀阵变成了一堆无用的废物。
厚刀阵被破,黄圭内心一阵激动,信心越打越足,逐渐五人丝毫没有还手力气。二人也当做是发泄了连日来积压在胸中的一口恶气,一阵光影闪过,五人哥哥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二位好雅兴啊,席少侠好雅兴啊,居然帮老夫调教起庄客来了。”这时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袁珙一边说一边往战场疾驰,待近战场,袁珙笑盈盈地骑在马上,望着这一片乱局。
“席少侠,多日不见,风采依旧”袁珙在马上拱手,五人连忙退到袁珙身后。袁珙略一回首,冲着五人喝道:“没用的东西,就你们也有资格向席少侠请教?不自量力,还不快滚?”五人唯唯诺诺退去,恰巧邱烈与姚广孝随影而至。
裴凤和黄圭此时紧张到了极致,适才破厚刀阵,已经消耗一部分内力,二人与袁、邱、姚三人本身就实力相差太大,如今更是雪上加霜。阿虎也感觉到了凝固的气氛,惊得待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袁珙自视甚高,见黄圭和裴凤二人,便知此二人如今的战力尚不足自己的一半,于是开口笑道:“可喜可贺,居然可以破了我的厚刀阵,看来我的确小看了你们。也罢,今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俩能在五十招之内将我打倒,我便放你二人离去。”
黄圭和裴凤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起,死死地将阿虎护在身后。袁珙冷笑一声道:“席少侠,若我是你,今生也死而无憾了。”言毕双足骤然而起,在马鞍上一点,身形窜起两丈之高,双手张开,宛若大鹏展翅般。袁珙运足内径,一阵气浪从自身迸发而出,鼓起一阵狂风,将地上的落叶卷地而起。
袁珙左手爪如利刃,右手拳如巨钵凌空向裴凤黄圭二人压下来。二人慌忙应战,裴凤瞬间亮起短剑,在日照下闪耀出耀眼的光华。袁珙不敢硬接,但是裴凤的剑招对他来说却也不屑一顾。袁珙利爪再出,指尖真气暴涨,气劲直接向裴凤横胸抓去;同时右手化拳为掌刀,向黄圭劈头盖脸劈了下去。
三人就这样战作一团,休说五十招,这才十几招一过,黄圭和裴凤就早已险象环生,几次都差点被袁珙击中,也是狼狈不堪。二人愣是撑着一口气,苦苦支撑,而按照这样的打法,即使二人苦苦支撑,也支撑不了多久。
“山儿,山儿,要你好好放牛你要读书,叫你好好读书的时候你非要去放牛,你这孩子是专门跟我作对么?我们这是上辈子就欠下的孽债么?你在哪儿?快给老子滚出来。”就在裴凤黄圭二人苦苦支撑不住地时候,樟树的另一边传来几声咳嗽的声音,同时一阵叫骂声也随着咳嗽而至。袁珙闻言,立即停下手里的招式,裴凤黄圭瞬间觉得有人将压在他二人身上的一座大山半空,不住地喘着粗气。
众人循着声音,见一驼背老者,右手拄着一根拐棍,左手挥着一杆旱烟袋。全身的打扮,就是附近村子里的普通老农。那老者一边走一边说道:“他们回来告诉我你在看人打架,打架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跟我回去!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众人一阵目瞪口呆,不知道这老者口中的山儿是谁,这是却见适才那孩童回头喊了句爷爷,同时又伸手指着袁珙等说道:“爷爷,他们以多欺少,刚刚五个打两个,现在又三个打两个。”
邱烈只当这孩童是附近村子人家的小孩,便满脸戏谑地说道:“小兔崽子,净在这里胡说八道,你知道什么叫以多欺少?”同时手腕一抖,一根长长的马鞭呼地一声随手打出,眼看就要抽到孩童身上。马鞭没有携带内力,但也迅速凌厉,这要是打在孩童身上,少不了皮开肉绽。
裴凤离孩童近,也早早就瞧见邱烈的小动作,因此就在邱烈出手的时候,裴凤身子一纵,挡在小孩前面,硬生生挨下了这一鞭。饶是如此,鞭梢依然划过孩童脸上,留下一道血痕。那老者见状,慌忙一路小跑而来,本身就驼背的老者,跑动的感觉,竟然带有滑稽的味道。
那老者跑到孩童身边,慌忙拉着孩童的手边往来路拖,一边拖一边还说到:“一群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你要么好好读书,要么好好放牛,别给爷爷惹麻烦好不好?”
那孩童一边挣扎一边说道:“爷爷,他们真的以多欺少,那个姑姑和那两个叔叔是好人,爷爷,咱们帮帮他们吧!”
那老者忽然止住,冲着孩童就吼道:“说了别管闲事,别人打架,打死人了也跟咱们没有关系”瞬间又语气一软哄道:“只要你跟爷爷回去,爷爷以后叫你叫爷爷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