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的甚至是漫无目的的跑出大帐,我从没有想到过,我这十八年来遇到的一切竟然都是假象,父亲对我的好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可···,就算是真的,这真的部分又有多少?
身后吵杂的脚步声紧追而来,我不想在此时看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更不想听他们解释任何事情,因为我此时恼恨的其实并不是他们怎么对待白灼,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
掀开帘子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其实我根本不知道离开这个中军大帐,我还可以去哪里,邺城?那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归宿,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戏台,一个大家陪着我演了十八年大戏的戏台。
额头猛地一痛,我一门心思的自嘲,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会向这大帐走来,扶着额头抬眼看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我那个便宜师傅,忽然就想起我拜师是经历的种种,又是一样的牵强,忽然就觉得这个仇慕容,也许也是那白衍的人,不然怎么就会莫名其妙的认了我这个徒弟,还这样的处处帮我。
脸上的笑意缓缓褪去,这一次我没有发怒,而是左跨一步,错开仇慕容还有他身后的左娟,冷哼一声继续前行。
“慕容灼,你给我站住!无论你怎么想的,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机会解释!”
陈衍弘,不此时应该叫他白衍,又或是白夙?都无所谓,他是谁都跟我慕容灼没有任何关系,低头继续快步前行,却又再次被人拦住去路。
演舞台前整齐的站着八个战将,一身的钢甲迎着日头烨烨生辉,只不过那几人却都是一脸的懵懂,都是一样的不明就里。
抬头看着他们,而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我那个便宜师傅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打算,居然将白衍白念还有我那个父亲一同拦住,而就在我回头的时候,九尾狐左娟却突然出现在我的身侧,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手臂就已经被人抓住,整个人就这样半主动半被动的被左娟扯下演武台,快速的走向不远处的马厩。
那个马厩不大,应该是临时为黑风和踏雪准备的,我被左娟拉着走进去的时候,那马厩里还有人正在往马厩里加豆草,黑风见我出现,早已经兴奋地跃跃欲试,似乎已经知道它即将踏上新的旅途。
脑中浑浑噩噩的被左娟托上黑风,而后就这么在数十万人的大军之中纵马狂奔,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中军大帐到位置,看着白衍被我那便宜师父抱着,不知道在争吵什么。
转头看向一旁的白念,看着那个白念就那么呆呆的长在一旁,满脸的心事,我的心忽然就觉得一片凄凉,以白衍的本事他若想追,谁又能拦得住,此时他竟然毫不反抗的被一个凡人拦住了,只怕是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要追我吧!
九尾狐左娟一直都是率性而为的,虽然还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就要带着我离开,可能够离开这里却又恰巧是我此时的心愿,恍恍惚惚的看着白衍,看着白念,就这么任由左娟拉着黑风的缰绳,一路狂奔、横冲直撞,想要直接冲出军营。
伸手抱住黑风的脖子,我毫不在意每一次黑风奔跑的时候,我都会重重的撞在马背上,这样的疼痛根本就不够,心头还是像空了一样。整个人都害怕的紧,离开了我熟悉的一切,今后我该去哪?哪里又会是我的归宿?
忽然就有些后悔,既然是我的前世,既然这些人都那么喜欢我的前世,那我就顺从他们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任性,已经习惯了白衍的陪伴,往后的日子若是没有他,我会不会后悔!
马儿奔得极快,似乎黑风也能看透我的心思,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居然再次回头看向那高高的演武台,却刚好看到白衍脸色阴翳的伸出食指点在半空。
心里突然一紧,双脚立刻从马镫中抽出,身体更是下意识的腾空而起,脚尖狠狠地点在马鞍上,左娟一路走得小心,估计也是被我的举动惊了一下,刚好就鬼使神差的得救了。
就在我身体腾空的时候,那黑风像是被人突然抓住马腿一样,忽然四蹄离地,莫名其妙的直直飞了出去,而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瞬间就流出不少血水。
我呆愣、或者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不等我再细细思考片刻前发生的一切,人就已经重重的落在地上,顺势一阵翻滚,这才终于将身上的力道卸去,狼狈的就这么站起身来,缓缓转身遥遥的看着那演武台,看着已经将仇慕容禁锢在一旁,背着手缓缓走向台阶的白衍,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他刚才难道是要杀我?
距离太远,此时即便于那人目光相交,我也还是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咬唇转身,就在我准备用一双脚也要逃出去的时候,左娟却在此时突然迂马折回,将我利落的拉上马背,骑着踏雪快速奔去。
就在终于奔到关口的时候,面对那紧紧关闭的城门,我竟再次萌生出一丝期盼,期盼白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然后霸道的将我掳回去,关起来,若是那样我就不用在纠结,若真的是那样,我就一定会乖乖听话,即便是被当做白灼也可以,起码不会这样无助,不会这样失魂落魄。
“丫头,一会我下马开门,你就先出去,在城外等着我,你师父说了,他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以后你想去那,我们都跟着!”
耳畔有人再冲我说话,说的还是这么一句暖心的话,我咬唇点头,最后就这么冷血的看着左娟跳下踏雪,看她一个人在守城军中左冲右突,看着她身上渐渐有了血痕,看着她拼尽全力想要打开城门,却无计可施。
“灼丫头!走城楼!”左娟在用尽所有手段却依旧无法开门之后,突然转头宠着我喊了这么一句,踏雪也许是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一抖于是调转马头想要寻个地方狂奔,而起也终于在踏雪的举动中回神,终于看到左娟一身的血渍。
“师娘!”声嘶力竭的喊出这一声,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喊,更不知道即便是喊出来又会有什么不同,狠狠的一夹马腹,迫使踏雪转头,就这么顺着我心底的念头冲了过去了。
九尾狐这个名字并不是谁都能叫的,不但要长得妖艳妩媚,就连那心思也要犹如妖孽,不然这天下叫狐狸精的多了,前偏偏只有一个九尾狐。
“傻丫头!”见我突然掉转头,九尾狐左娟的脸上好像多了一些什么,总之那唇角再次抿成了好看的弧度,只是那脸上的表情竟也多了几分嗔怒,无奈的叫了这么一声,看着却多了很违和的得意。
那些守城的兵将是认识我的,毕竟就在昨日清晨,我与白衍,也就是陈衍弘骑着一匹马就是从整个位置进的城,当时他们的脸上都是憨厚得笑,还有浓浓的感激。
“我又是要出城!你们放我走吧!”
左娟的功夫不错,更何况还身怀毒技,若是尽力施展应该也不会这么狼狈,若不是左娟不舍得置人于死地,只怕也不会落得此时这般狼狈的情景。
有人在吸气,有人呆呆地、不解的注视着我,更有人彷徨的观察着周围的人,这要求没有被立刻拒绝,就说明这些人其实都是感激我的,若是能够感动他们,他们一定会帮我,更何况白衍此时并没有追上来,也没有不准我出城的命令,费一些唇舌想要平安出城应该不难!
“各位兄弟,没有调令者不能出城,这个规矩我慕容灼知道!可···,七皇子他逼迫慕容灼委身于他,却是万万不可能的!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们也为难,可七皇子的品性只怕整个大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明媒正娶倒也罢了!可···!若是今日不能成功脱逃,慕容灼唯有一死以保清白!”
若不是在不久前我曾说过要嫁给陈衍弘,若不是我那时想起真正的七皇子还有一个那样的名声,只怕在此时慌乱之际,我绝想不出这样一个说辞,看着那些人慢慢的由迟疑变为愤恨,后变成义愤填膺,我就知道今天这件事怕是已经成了。
大门最终被吱呀一声打开,我勒住缰绳看着城门的街道,而后看着纵身利落上马的左娟,满是担心地问道:“师傅怎么办?我看到他被···,被七皇子制住了!”
左娟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头,将缰绳从我手中抽离,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狠狠一家马腹,就这么出了城门扬长而去。
一直奔出去十几里路的样子,左娟才终于放缓了马速,由鼻尖呼出一口气,先是用胳膊挤了挤我,而后满是调侃的说道:“昨天还浓情蜜意的,今个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跟杀父仇人似的!还偏要离开!”
我没想到左娟会突然询问这个,一时之间没有想好对应的说辞,居然一时语塞,班上没有想出一个恰当的理由来。
“哎!怎么,那小子不愿意让你做正妃?还是你在意七皇子府里的那些莺莺燕燕?没事!你要是真的喜欢那小子,就交给我和你师父,绝对让那些莺莺燕燕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话说的我忍不住好笑了,无奈的抬头说道:“怎么,师娘这是怕我嫁不出去了吗?这么着急将我嫁出去!”
心里的哽噎被左娟一句话冲散了许多,于是转头看着左娟继续说道:“就给我爹一样,唠···,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