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将军。”
穆天悦朝萧墨寒微微颔首,钱芊芊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她跟萧墨寒的关系早就不一般了,所以即使萧墨寒是大将军,她想不行礼,便不行礼。
萧墨寒冷冷瞥了穆天悦一眼,瞧着穆天悦跟钱芊芊一道来,脸色沉了几分,眼眸微眯,眼底透着丝丝探究。
“我刚才在门口碰上了钱老板,所以就与她一道进来了。”穆天悦似乎瞧出了萧墨寒心里的怀疑,还不等萧墨寒开口,便微笑着解释道。
“我家里出事了,不知道是何人,在我的厨房还有地窖里放了许多老鼠,吃空了我存的粮食,我娘是一问三不知,所以我想来问问,你这儿可有什么消息?”
钱芊芊径直开口,完全无视了穆天悦的存在,反正看穆天悦这个架势,应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倒不如让她先说。
萧墨寒的眼底没有半点波澜,剑眉微扬,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神情,这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也是来说此事的,这段时日,我一直在差人留意你家,在你娘带着钱尧去火锅店的时候,你的大伯母和三婶偷偷溜了进去,身上都背着麻袋,没过多久就出来了,起初我还想不通,现在你说起老鼠之事,事情便明了了。”
穆天悦缓缓开口,一五一十地解释道,说得不紧不慢,这让钱芊芊不禁恼怒了起来。
“既然你的人早就发现了?为何不早提醒我娘?或者去我家看看?”
钱芊芊瞪着穆天悦,秀眉拧成一个死结,脸上泛起层层怒火,让穆天悦还有些惶恐。
“我一直觉得你大伯母和三婶翻不起什么风浪,那日过后,一直都风平浪静,所以我便没在意,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穆天悦一脸无辜,忍不住往旁边挪了半步,不敢靠近钱芊芊,目光也有些闪躲。
“穆老板,你平日里那般精明,怎地一到关键时候,就如此轻敌了?”
钱芊芊心里窝火,说话也毫不客气,眉头紧皱,目光凌厉,眼角眉梢间透着丝丝肃杀,让穆天悦看得目瞪口呆。
“萧将军,你看这……”
穆天悦无可奈何,只能望向了萧墨寒,此处是将军府,萧墨寒说话最管用,无论如何,钱芊芊都要给萧墨寒几分面子。
“咳,咳。”萧墨寒轻抿薄唇,钱芊芊这才回过神,不似刚才那般泼辣。
“芊芊,穆老板也并非有意,你原谅他这一回吧,你的损失,他双倍弥补。”
萧墨寒轻掀薄唇,声音低沉,幽深的眸子里明暗交杂,让人看不真切。
“我的损失是小,那么多粮食都进了老鼠的肚子,当真是可惜,饿肚子的百姓比比皆是,路有冻死骨,老鼠却喂得肥硕,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钱芊芊不动声色,情绪也稳定了些,心里泛起丝丝惋惜,但也知道此事无法挽回了。
“这回是我错了,我不该如此大意,只要你能解气,让我弥补什么都行。”
穆天悦也十分委屈,这种事谁都不希望发生,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怨天尤人,也是无用,所以他只想尽力弥补。
“罢了,你那儿还有多少存粮?”
钱芊芊退了一步,心里释然了几分,微微垂下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脸色也稍稍好看了些。
“大概还有一百多担。”
穆天悦在心里思索着,缓缓开口,这些日子,他在暗地里救济穷苦百姓,消耗了不少存粮,所以心里也知道,这粮食在钱芊芊看来,应该少了点儿。
“太少了,算了,我损失的粮食,我来想办法补上,至于大伯母和三婶,她们敢在背后使坏,我一定饶不了她们。”
钱芊芊长叹一声,神情随即凝重了起来,粮食没了,她只能进空间去搬些出来救急,至于大伯母和三婶,她们当真是皮又痒了。
“你也才回连州,火锅店和酱菜铺子的生意都不算好,这段时日应该也没多少银子进账,你手里的那些银子还要养活你的家人,所以你能想什么办法?粮食的事交给我,有我在,定保你们一家衣食无忧。”
萧墨寒说得理所当然,将钱芊芊现在的处境了如指掌,他是大将军,区区一点儿粮食自然难不倒他,只是钱芊芊不想拖累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店生意不好?你也才刚回连州,难不成我的店里一直有你的人暗中监视?”
钱芊芊猛然回神,不禁关注到了这个,以萧墨寒的势力,在她店里安插几个眼线再轻松不过了,所以萧墨寒应该没那么简单。
“不是监视,是保护,你总不想你修缮好的店,又被人砸得乱七八糟吧。”
萧墨寒面不改色,捻起一枚黑棋子,摆在了棋盘上,一举一动悠然自如,坐姿微微懒散,却透着说不出的矜贵,这股骨子里流淌着的桀骜,是谁都学不来的。
“即便如此,我手里的银子也足够买我们一家人的口粮了,好在京城的店生意不错,我存在地窖里的粮食,都囤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所以你放心吧,我不至于让我的家人饿肚子。”
钱芊芊也没跟萧墨寒置气,毕竟要不是萧墨寒,她的店根本就开不起来,有多少同行就是忌惮萧墨寒,所以才不敢为难她的店,所以那店其实有一半都算得上是萧墨寒的。
“我自然相信你的本事,只是这养家糊口,本就是男子该做的事,你都揽在自己身上,我心疼。”
萧墨寒薄唇轻勾,目光顿时温柔了起来,上下打量了钱芊芊,眉宇间英气逼人,却唯独对她存了十足的宠溺。
穆天悦站在一旁,听见此话,也是尴尬得不得了,瞧着钱芊芊也是一脸羞赫,就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咳,那个,你们聊吧,我无事了,先退下了。”
穆天悦微微颔首,脸上尽是局促,说完便转过身,朝门外走去,萧墨寒也没出言挽留。
既然穆天悦前来就是要说老鼠之事的,事情已经弄清楚了,穆天悦自然没必要留下,雪依见状,也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萧墨寒和钱芊芊两人。
“既然我知道了罪魁祸首,也没什么事了,我娘,还有我的弟妹们都还在家里等我,不如我也先退下了。”
钱芊芊瞧着势头不对,便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正要转身,萧墨寒骤然抬眸,叫住了她。
“这盘棋,我一人下了许久,既然你来了,就陪我下完这一盘吧。”
萧墨寒缓缓开口,说得云淡风轻,幽深的眸子里透着说不出的神秘,让人完全琢磨不透。
钱芊芊停下脚步,瞧着这个势头,她若是不答应,怕是走不出这书房,这里毕竟是萧墨寒的地盘,所以她还是听萧墨寒的吧。
她抬脚走了过去,坐在了萧墨寒对面,棋盘上黑白棋子混作一团,看似凌乱,却有些章法,可看似有章法,却又好像无迹可寻,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你这个下法,我可不会,所以我只能下我会的。”
钱芊芊捻起一枚白子,却不知该往何处落子,之前她陪萧墨寒下棋,耍赖赢了萧墨寒,如今再得那一招,怕是不成了,所以还不如早早告诉萧墨寒。
“你就按你想的来,别的什么都不必顾虑。”
萧墨寒也不以为意,他下的棋和钱芊芊心中所想完全不同,但他倒是想看看,钱芊芊能不能破了他的棋局,还自圆其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
钱芊芊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萧墨寒都这么说了,她也不用再装模作样,在棋盘上肆意摆放棋子,当真毫不客气。
而萧墨寒紧跟着她的动作,她每下一个子,萧墨寒便会堵住她的路,很快棋盘就满了起来,但胜负却未分。
钱芊芊下的是五子棋,萧墨寒上回见识过,所以这一回也知道应对之法,不得不承认,萧墨寒下棋的确有天分,哪怕钱芊芊狡兔三窟,他也能照样起死回生。
“我赢了。”钱芊芊突然开口,萧墨寒手里的棋子悬在半空,还没机会落在棋盘。
萧墨寒一脸疑惑地望着钱芊芊,不知钱芊芊所说的赢,是赢在了何处?这棋盘上,明明没有五个白子连成一线的。
“看,我的棋子已经全都落在了棋盘上,而你手里还有一枚,我比你先下完了所有棋子,所以胜负已分。”
钱芊芊举起手里空荡荡地紫金钵,说得头头是道,刚才她故意抢在前头下了第一步棋,跟萧墨寒博弈到最后,她没有了棋子,而萧墨寒却还有。
“你这又是下的什么棋?”萧墨寒将那枚黑子扔回到紫金钵里,轻掀薄唇,眉目含笑,饶有兴致道。
“将军把它想成什么棋,那它就是什么棋,反正最后是我先下完了所有棋子,我比你抢先了一步。”
钱芊芊故意咬重“抢先”二字,眼底泛起一抹狡黠,眼角眉梢间透着丝丝机敏,眸子里倒映着萧墨寒的脸,脸上泛起一抹浅笑。
萧墨寒总算明白了,钱芊芊这是先入为主,知道他不会让她赢,便抢先得到解释这规则的权力,到时候不管这是什么棋,都完全难不倒她。
“你的鬼主意,当真不少。”
萧墨寒将棋盘上的黑子拣回到紫金钵里,眼底没有半点波澜,这才是钱芊芊的作风,所以他非但不气恼,反而还觉得有意思。
“这哪里是什么鬼主意?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难道将军不知道?”
钱芊芊也将白子一一往回捡,轻笑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