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哥哥,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生病。”她的手紧紧攥着沈耀之的胳膊,有些急躁,整张小脸迫切想要解释,扭曲的不像样。
“小朋友,你今天怪怪的。”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为记者招待会的事介怀,不然也不会如此反常。
怪!沈耀之诧异也是情理之中,就是苏饰可自己都是头脑一片一片空白,仿佛记忆深处住着别人,如果是这样还好了,她一定把另一个‘自己’揪出来问问,刚刚她的莫名心跳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我有么?大概是我太久没有来游乐园,一想到要来有些激动吧,反正我没生病就对了!”苏饰可始终,不忘强调自己没生病这个事实。
他伸出了手指轻抚她的脸颊与额头,额头仍旧是正常温度,脸颊还有些微烫,与刚刚相比好了许多。
“你还是有些低烧。”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言语中吐露出担心的担心被她尽收眼底,她唇齿轻动“耀哥哥……我……我一会儿就会好了。”
在她认为她刚刚纯粹就是荷尔蒙作祟,而一般这种情况,就一会儿,脸上的余烫就可以完全消退了。
“好,不舒服一定要说。”双眸逐渐深邃。
她本来就身体刚痊愈,他不想再刺激她了,如果身体真有什么状况,他也会及时发现的。
虽然她的脸颊有些烫,可她的反应却不像是一个正在低烧的人,想到这,他的心也终于可以尘埃落地。
“耀哥哥请放心,如果我有一点不舒服,我一定会说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沈耀之,她可得好好表现才可以,不然按照这形式,被送去医院分分钟的事。
沈耀之松开了苏饰可,声音轻轻的:“恩。”
她点点头。又听到沈耀之的嗓音传了过來。“我们进去吧。”
她甜甜的笑了笑,决定要挑战这里的鬼屋。
“好,第一件事就是要去鬼屋。”她的手指比了一个1,中国的游乐园她还从来都没有来过,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网上盛传的那么神奇,那么恐怖。
鬼屋,又是鬼屋!
她似乎最喜欢给自己找刺激了,等到进去的时候,就像是受惊的小兔一般,任何风吹草动都能造成她一阵恐慌。
两人买了两张‘恐怖护理站’的门票。
本还一脸无谓的苏饰可,在进入‘医院’正门后就躲在沈耀之身后,手紧紧的拉着他的手,眼神时不时看向四周。
真不愧是上了百度好评榜,光是周边破旧不堪的摆设,就已经为这恐怖的气愤加了不少分。
看似有些像战争时期的医院,有军用品,都已经磨损失去了原本的样子。
“小姐,看见我的针没有?”一个略显空灵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女人的手搭在了苏饰可的背上。
两人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她吞了吞喉,想回答些什么,在看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时瞬间炸毛。
伴随着一声“啊”她直接扑到了沈耀之怀里。
那是一只白嫩的手,与其说白嫩,倒不如说没有任何血色,黑色的指甲上沾满了尘土,像是死去多年一般的人,手背上带着枪孔的伤口已经结疤。
虽说,苏饰可也没见过真正的枪伤口,可电视播放军阀战争事件,有意无意也会看进去一点。
直视身着护士装的女人一脸得意的笑,沈耀之拍了拍自己怀中还在发抖的苏饰可。
真是弱爆了,‘**’来这里这么久,还经常被人家投诉不吓人,为此她特意补补妆,这次连脸都没露,只是一句话竟可以把别人吓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小有成就感。
沈耀之的呼吸缓了一下“小朋友,你闭上眼睛,我带你出去。”
他们两个人连三分之一都未走到,一般像这种鬼屋,护士的出现也只不过是‘开胃菜’罢了,更吓人的基本都在后面。
“耀哥哥,她还在么?”她小声询问道。
“走了。”
苏饰可缓缓的睁开眼睛,抬起了头看了看沈耀之满是歉意,刚刚还主张来这里,结果……真是丢人。
他低低一笑,勾了勾唇,吐出一句“闭上眼睛。”
她所害怕的,他都愿为她承受。
“我不……我要陪你走下去,你在,我也就没那么害怕了。”是她要做的事,就算跪着也得走出去,其实她多想点点头,闭上眼睛任他带自己离开。
可她不想把,难以预知的恐怖交给他一人承受,尽管只是个游戏而已,她还是想陪他走完。
他微微低下了头,好听的嗓音轻声响起:“那就抓紧我。”
她的手挽上他的胳膊,这是她最喜欢也认为最舒服的姿势,两人步伐很慢,其实是苏饰可望而怯步,只是敢一点点的试探。
一旁医务室一女人正在给男人包扎伤口,男人一身军装,正气聚集一身,令人忍不住投过视线。
男人微微转过了头,血肉模糊,脸颊上像是枯树皮一般,他面带笑意,格外狰狞。
苏饰可赶紧转移了视线,她实在看不下去了,看向一旁的沈耀之像个没事人一般,丝毫不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
感受到手臂处加重力度,他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半身贴近自己。
一路上简直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吓得她都快‘大小便**’了,这未免也太恐怖了,直到门口的亮光才令她重燃希望。
终于走出了鬼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她自我调整着呼吸。
而沈耀之一如既往,面不改色。
“害怕了?”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在美国两人去游乐园,她也是,第一件事一定先去鬼屋,每次都差点吓哭,有一次因为受到惊吓,竟然拿起一旁的道具,砸向了扮鬼的工作人员。
还有一次,两人坐的的乘车鬼屋,坐在车上可以看见营造出的各种恐怖情形,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直接将工作人员拉到了车前。
这一次,她到是没做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出格举动,只是被‘吓个半死’而已——。
“耀哥哥,你为什么都不害怕。”有几次,里面的工作人员似乎有意针对沈耀之一般,故意吓唬他,他却不为所动。
“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是人心。”他眼眸闪过深不可测的光,嘴角的笑容逐渐平和。
说道人性,他比谁都清楚,似乎一切都来的操之过急,那一年他也只有十岁。
也是那一年他遇见了他人生第一个朋友,因家里的势力很少有人会主动跟他说话,而那个男孩丝毫不畏惧,毫不芥蒂的与他做朋友。
他将自己的心事、家境、烦恼完完全全的告诉了那个男孩,也正是因为他的单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被关在山上七天七夜,他无力的靠在山洞角落,黑黢黢的老鼠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紧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
他只是认为,只要他不说话,老鼠就不会靠近他,当老鼠跑到他脚边,他紧闭着双眸,眼泪在眼里打转,无论如何都不能哭,那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唯一的想法。
老鼠未有所动作,相反在他脚边安静的待着。
那一刻他才明白,你所认为最恐怖的东西都只是假象,‘人心不足蛇吞象’,真正恐怖的是人心底的**。
等到家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满是伤痕,后来得知,那个男孩的父亲是个赌鬼,因为欠下了高额赌债不得不铤而走险。
那个男孩并非,一开始跟他父亲串通好,只是偶尔一次,他父亲看见跟他儿子玩的很要好的小朋友,每天上下学都有名车接送,一时心生歹念。
他父亲给男孩买了很多吃的,希望他可以把沈耀之叫出来,他拒绝了,惹恼了嗜赌成性的父亲,那**他也受了许多皮肉之苦。
迫于惊恐,他最终还是屈服在父亲的拳头下。
他请求父母放过那个男孩的父亲,警察问他“你难道不恨么,被自己最好的朋友背叛,不难过么?”
稚嫩的脸颊上未有任何情感,只是一味摇头。
他不恨。
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人值得你去恨的,那个男孩也只是无心之过,他不想的得知关于男孩父子的一切消息,最后到底是怎样,他也不清楚。
不过很显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再也不会像以前无忧无虑的笑了,更不屑于去交朋友了。
沈耀之在他认知的‘黑色天空’下活了12年,她——苏饰可就像个小天使一样出现,他们经历并不相同,可在他潜意识里她也是个性格孤僻的人,与他一样。
“耀哥哥,你怎么了?”睨见沈耀之眼中,一丝不知名的失落,她微微蹙眉,摇了摇他的手臂,
她眼里不带有任何杂质,单纯的像张白纸,这样的苏饰可,他——穆柏南怎么忍心去伤害。
他紧抿着唇,手指穿过她的秀发,心生一丝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小朋友,怎么办呢?”她的嗓音平静,脸上的笑意清浅,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像是在问苏饰可,又像是寻找自己内心的答案,怎么办好呢?他好像忍不住要去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