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十六久居市里,一向看不起棘山村的那一群穷亲戚,虽然都是姓段,但维持的也只是表面的客气。??八?一中文 w?w?w?.?8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古之以然。
“十六公,段仁聪被绑架了,你要去找警察,不该来找我。”段小涯道。
段十六道:“小涯,不能找警察,要是报警,绑匪就撕票了。”
“可我实在没时间,我五叔现在无人送终,现在骨灰盒还放在家里呢,这事可不比你的事更急一些吗?”
段十六一听,差点没晕倒,段志高都成骨灰了,又不是尸体,想腐烂也腐烂不了。但段仁聪的事可是迫在眉睫,再耽误下去估计就没命了,段小涯正话反说,段十六气的七窍生烟。
可是再气,他脸上还是要带着笑容:“小涯,你五叔的事,包在我的身上。”
“十六公,这事可不好办,你千万别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我是宗长,这事理应由我出面。小涯,你放心好了,十六公一定把你五叔的事办的妥妥当当。只是……聪儿那边,还要你多费点心思。”
段小涯笑道:“十六公,都是本家,聪哥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
段十六得到段小涯这句话,这才客气地告辞,段小涯望向段志远:“老头,你和二叔跟着去一趟会馆,看十六公怎么弄,别让这老头给糊弄了。”
段志远瞪他一眼:“怎么说也是你阿公,说话客气一点。”
话虽如此,但段志远还是和段志达跟了上去,段十六是受段小涯威胁才答应下来的事,倒也不能不防。
段小涯这才慢悠悠地给孙子系打了一个电话,好吃好喝伺候着段仁聪,但暂时还不能把他给放了,至少要等段志高的事确定下来。
过了两日,段十六找到一个本家,家里生了三个男孩儿,由于生活困难,三个儿子最大的一个都快四十了,还没结婚,最小的一个也有二十来岁。
因为段志高靠着赌博家,还有一些遗产,倒也愿意划出一个儿子过继给段志高,辈分和段小涯相同。虽然和段志高亲分远了一些,出了五服之外,但到底还是姓段的,也是住在当地的一个村落,决定让小儿子过继过去。
小儿子名叫段觉,没有文化,在家务农,听说段志高县里留了一栋房子,自己倒也愿意过继过去,他努力一辈子,也未必能在县里买一栋房。
族谱上面,把段觉的名字划到段志高的名下,找了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做了见证,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事情也算定了下来。
段小涯这才吩咐孙子系把段仁聪给放了。
接着,要给段志高挑个日子,这种事情水琳琅就能代劳,她本来就会一些巫道,几乎不看通书都能推算日子。
段志远和段志达暗暗咋舌,有些不大相信,找了一个先生核对一下,竟然是个大吉之日。
段志远私下去问段小涯:“小涯,这水小姐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什么都懂?”要知,现代的年轻人都不懂这些,何况还是女人,简直不可思议。
段小涯笑道:“老头,琳琅可是有本事的人,她做了我的媳妇,咱们老段家可是烧了高香了。”
三人说了一通,段志达打了电话给段觉,立即动身前往棘山村,开始着手段志高的丧事,所有花销都由段小涯一人支付,办的风风火火。
这事结束之后,段小涯一刻不留,前往温家窟白云山,林素的事,现在是一等一的大事,毕竟牵涉到鬼神,段小涯也不敢大意。
逛了一圈,果然如温彩凤所说,没有找到任何的庙宇。
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段小涯沿着山路准备下山,看到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背着一捆柴禾下来,颤颤巍巍。
段小涯走了过去,笑道:“大爷,我帮你吧。”
老头并不认识段小涯,也不愿麻烦他,笑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来吧!”段小涯不跟老头客气,把柴禾从他背上卸了下来,背在自己身上。
老头感激地道:“谢谢你呀,小伙子,你不是我们村的吧?”
“我是棘山村的。”
“噢,棘山村,段三哥身体蛮好的吗?”
段小涯知道段三哥就是段太公,他在家里排行老三,老头按年纪看,也是段太公那个年代的人,所以叫他一声三哥。
段太公抗日英雄,而且还是活在世上的抗日英雄,在当地很受人敬仰,老头知道他也不稀奇。
“嗯,三爷爷身子骨还算硬朗。”
老头笑道:“我们那一代的人,没剩几个了,唉,英雄迟暮啊!”
段小涯有些诧异,老头还能说出“英雄迟暮”这样的话,看来文化程度不低,他要不是结合语境,他也不知道“迟暮”是什么鬼。
“老爷子,你认识我三爷爷吗?”
“认识,不仅认识,我们还一同打过鬼子。”
段小涯敬佩无比:“老爷子也是抗日英雄吗?”
“当时我年纪小,被迫拿起枪杆子,奶奶的熊,身上现在还有弹片呢。”
“还没请教老爷子尊姓大名。”段小涯语气十分尊重,他一向佩服英雄,尤其是为了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
“我叫温实,你应该听说过我吧?”
段小涯目瞪口呆,他确实听说过温实,但好像都不是什么美名。
温实看了段小涯的反应,苦涩一笑:“老头子我确实打过鬼子,但是后来我也打过内战,还和你三爷爷交过手,这是一个军人的宿命,也怨不得谁。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能留下这一条命,已经很知足了。”
段小涯依稀可以猜到,温实和段太公虽然一同打过鬼子,但好像不是一个阵营的人,服从命令是一个军人的天职,至于政策的对错,也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了的。
段小涯背着柴禾,送了温实下山,到了温实家里,段小涯把柴禾帮他放到厨房的灶脚,老爷子递了一根香烟过来:“破烟,蛮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