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桐悦呆呆地望着他，抬起手，推着他的肩膀，试图让他离自己远点。
坚野怕她用力扯到伤口，便也退了，稍稍直起腰，与她保持了点距离。
空桐悦捂着自己肋骨处，略显艰难地坐起来。即便未伤筋动骨，可毕竟旧伤新伤，究竟疼不疼，空桐悦最清楚。
坚野虽在气头上，但月儿坐起时还是拉了她一把，眼底的关切多过气愤。
待好不容易坐住了，月儿抬眸，看某人一直绷着一张脸，十分严肃的模样，便想着自己应也是副苦瓜脸吧..便强扯出一抹笑。
“千年冰山..你可曾..经历过在乎之人在自己眼前离去的场面?”月儿口中的‘离去’，是逝去的意思，是永无归期的意思。
坚野有过..但也正因此，才不希望空桐悦为此所困。
“我..”
“我有过..而且..不止一次...”这句话诸多停顿，可讽刺的莫过于..月儿是笑着说的。
幼时是羽哥哥，年少时是茜茜，他们都说空桐悦在那个时间段看的极为重要的人，可他们都无一例外地离她而去，且..因她而去。
见坚野没有回答，空桐悦笑了两声，笑容仍挂脸上，却是苦涩的紧。
“千年冰山～，你可知..为何我不敢面对许氏夫妇嘛？”月儿反问，笑容挂于面庞，眼眶却是微微泛红，“那是因为茜茜和他们长得很像，我一看见他们呀..我就会想起她，想起..茜茜当时死的模样，那种血肉模糊、那种惊恐的神情..还有她尸体被警察挖出来时的惨不忍睹，那种因为草率包裹而被丢在土坑掩埋，之后水土流失腐烂快速，白骨展露蛆虫满身的画面..我永远也忘不了..真的。”空桐悦娓娓道来的叙述，仿若只是一件小事。只是那从开始诉说时便止不住的眼泪，却在告知他人，她所有的平常都是假象。
见她如此，坚野的心疼再也压抑不住，在眸中表露无遗。手覆上她的脸，这原本就因伤痛而苍白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无血色，梨花带雨，痛的跟被针扎了一般。
也是这一动作，让一直想抑制苦痛的月儿绷不住了，情绪泄洪般翻转心头。
想要尽量声音正常，可无奈再开口却是耐不住的哭腔。
“所以..所以我真的不能看见他们，千年冰山我没骗你，我真的..真的不能..我不敢看见他们..”
他已是不忍听不下去，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拥着她，想要给她哪怕一丝的安慰。
空桐悦靠着千年冰山的肩头，这份温暖让她更加激动难过，仿佛又陷入了当年那个她不愿回想的时间，那个近日一直梦见的人。
“我好怕..我好怕..我不能看见他们..我对不起他们..我不敢去回忆..我怕茜茜死前的眼神..我怕她父母当年看我的眼神..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能看见他们，我不敢...”
之后月儿语气黏连说了什么，坚野已是听不清楚了，只知最后一切言语都被她的哭声淹没。
人非草木，经历种种，又岂能真的无所顾忌..
“丫头..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这是坚野真唯独有资格说的，也唯独能安慰她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