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有她说得那么惨,某种程度上你的确输了,但米娜也不算赢。这次以后,她想如从前一样利用你,怕是没那么简单。”杜幽兰背靠甲板,继续总结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从未利用过我。”我则望天。
“不会到现在你依旧……”
“不,我的意思是,这世上只有我自己愿意踏入的圈套,没不小心掉下的陷阱。”
她愣了一下,接着对我不屑一笑,“我开始后悔夸你了。别太盲目自信,到现在,你对米娜最多算是平局。”
“她真名叫什么,我好像还不知道,能告诉我吗?”
提起这个,我内心有些复杂,相处那么久,其实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应该有点尴尬吧?
“名字很重要么?其实她的名字我也不知道。”
“你今天特别会安慰人。”
“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也谢谢你。”
“看,海平面的阳光……”杜幽兰的视线飘向远方。
这时,一束光照向我们,很温暖,彻底毁掉了船上残余的阴暗。原本我糟糕的心情,这一刻,也被温暖安抚。内心崩塌的一切,默默的重新铸造。我其实从未失去什么,有些东西从一开始,便是虚幻的影子,从未属于过我。
“还有几分钟,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想问问你。”杜幽兰突然对我提问。
“嗯……”我点头。
她若有所思,接着问道:“你其实,还是利用了姚倩雯,对吧?那个继承了你王虫能力的人,未必是你的想象。”
“嗯?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问。
“米娜总说你阴险,道貌岸然,我想应该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如果说那个人不是姚倩雯,那么与我共用身体的姚倩雯,为什么始终没有出现?”
我笑了。
“你笑什么?”她问。
“其实这是个我不太爱说的事情。因为我真的说了谎。”我回应。
“果然,看来我果然需要对你小心点。”
“小心我什么?我还没说自己说了什么谎。”
“嗯?”
“我从未想过,要有一个抛弃她一切背景,与我相伴的女友米娜。我不喜欢张口闭口就谈爱或者不爱的,可能年纪大了,没那个激情。但若是几年之前,我大概会说,我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人,而不是自己创造的玩偶。”
“你是说……不可能,那个世界是无法带去现实的伪装,本体什么样子,到那个世界就会是什么样子。”
我摇头,“那如果,某个人的‘完美世界’,就是活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呢?”
“这样……”杜幽兰若有所思,突然一笑,像是在讽刺我。
“所以我才说,不想提这个。”
接着我们对视。
杜幽兰的目光逐渐没了棱角,眼神变得有些茫然,接着突然瞪大眼睛,“喔!什么啊,这,这哪?怎么一大早的就到甲板了?叔,麻烦你跟兰姐提一下好吗,快切换身体的时候,找张床行么?就算她不需要睡觉,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我没回应,就那么看着她。
直看到她搓自己的脸,“你,你看什么呢?傻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我摇头,“没事,昨天睡得好吗?”
“还行,怎么了?”
“有做梦吗?”
“有啊,怎么了?”
“是美梦,还是噩梦?”
“应该……不算噩梦。”说到这,姚倩雯若有所思,表情突然变得柔软,可下一刻,抬头瞪着我:“不是关你屁事?叔你今天奇奇怪怪的,别忘了下次提醒兰姐!我去找点吃的,饿死了……”
“给我带杯果汁。”
听到这话,姚倩雯脚下一歪,险些摔倒,回头看我时眼神竟有三分惊恐,“你,你说什么?”
我回了她莫名其妙的眼神,“我什么都没说,幻听吧?”
“是,是吗?哦……”
看着她离开,一步三回头,挠头思索的样子,我不由得摇头一笑。
继续看刺眼的海面。
顺便想想,该怎么回到陆地。
……
其实在获救这方面,我的运气的确还不错。那艘破船在海上飘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遇到一艘去往越南的商船,救了我与姚倩雯。之后在越南多地辗转,经过小一个月的时间,我终于回到了古井镇。
耽误的时间可以说相当久,我很担心米娜会先我一步,找到那个叫做百无忌的人。
所以回国以后,我第一时间搜索关于百无忌那段记忆的内容。那栋大厦的样子我虽然记得清晰,可按照记忆,整理了不少图片,却又终难以找到完美对应的。而我对他的记忆,又仅限于那栋大厦。
“烦……”于是,我只能对着电脑屏幕,揉自己的太阳穴。
世界这么大,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就像大海捞针。即便他的名字听上去有些特别,可经过我托关系调查,能够查到的,全国上下也有近千人叫这个名字。
“你找不到,米娜那边也未见得容易。”杜幽兰这段时间一直与我在一起,虽然嘴上在安慰我,但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她其实远比我更加在意那个叫百无忌的人。
“我知道,我担心的是静夜。”
“你不是有个神通广大的朋友,为什么不让他帮你找找线索。”
她说的大概是邵尊,我没有对她提过这个名字,但几次帮忙搜寻线索的事情,都交给了邵尊,杜幽兰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说到邵尊,也有点奇怪。
“最近我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邵尊与我是同行,但他处理的案件,多是些稀奇古怪的事件。当然这“稀奇古怪”四个字,是对从前的我而言。
“而且,他也未必能够找到线索。”
为什么百无忌那么难找?
我总觉得或许这件事本身就归功于我,毕竟是我想要抛弃的欲念,如果这么轻易就被人解开,倒也不像是我会做的事情。所以相比找到百无忌的下落,眼下不如换个思路,直接开始找米娜,说不定会比找百无忌更加容易。然而这个想法刚刚所有改变,却突然蹦出一件小意外。
我电脑的右下角,弹出一条消息,是邮箱来信。
一个陌生的地址,标题只有两个字:救我。
“那是什么?”这封邮件,也吸引了杜幽兰的注意。
我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垃圾信息吧。”我甚至没有准备去点,但杜幽兰却划了一下触屏,将邮件打开。
于是我瞬间改变了之前愚蠢的想法。
标题下的第一句,便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是邵尊,遇到了点麻烦,现在这是我唯一能够联系到你的方式,且听我把话说完,然后尽快来到这个鬼地方,救我。
大概半个月以前,我开始休假,来到尹川去见老友。他过去是我们的同行,但前段日子换了一份职业。他能力优秀,前途无量,可现在却在尹川郊外一独栋别墅做保洁工作,让我十分不解。这次我见他,一是叙旧,二就是想问问,他到底有什么想不开。联络时我没发现什么异常,包括通话与视频。真正的问题,从我们见面的地点开始。他先说要去机场接我,可下飞机后,我等了一个小时。他打电话来,表示临时有事,把我支到他的家里。可当我到了他的住处,他却再次改口,这一次的见面地点,是他工作的那间独栋别墅。
我觉得事有蹊跷,没有第一时间去往那地方,而是到局里打听关于他的消息。
当时碰巧遇见一女人,说是报案,失踪案。但事实上,那女人更像是去胡搅蛮缠,她不是第一次来,她所报案的失踪人员也根本没有失踪。但局里同事对那女人都十分客气,理由是,他就是我那位朋友的女友。
女人第一次报案,是在一个月前,说是男友失踪,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我那位朋友一直与所有亲人保持联络,不仅仅是文字、语音,还有实时视频。而他工作的地点,也能够确定,正是城郊的那栋别墅。
可女人坚持,她的男友就是失踪了。
这一个月时间,她已经反反复复闹了十几次。但看在老同事的关系,也都没有难为她。
只是,没有任何人相信她。
在局里,我又给我那位朋友打过电话,他依旧表示在其工作地点等我。我又对他说,你女朋友一直在找你。他只回了句那女人是疯子,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离开时,我在警局外又一次见到了他的女友,她看起来柔弱,憔悴。我便上前问她,要不要与我一起,去见我的那位朋友。
可她却对我冷笑,说我要见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失踪了。
这女人真的是个疯子?还是一切另有隐情?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并不简单。而想要得到答案,那栋郊外别墅,就一定要去。
到了那个地方,我才发现,传闻中的别墅,事实上是一片占地面积不小的古老庄园。我的朋友,在门口迎接我。纯粹的好奇心,让我走进了那栋庄园。可刚刚进入,我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因为我见到了一个人。
他的女友,但此刻与他一样,身着庄园服务人员的蓝白服饰,对我露出僵硬而又虚假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