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湟沭依旧沉默,少女的目光越发冷淡,凤云焕也渐渐皱眉。
青史上与长生有关的记载,几乎清一色都是血字一笔,没有一件是好事。
无论是童男童女精血炼丹,还是祭天封神,又或者劳民伤财远渡海外求仙方,到最后都成了后世人嘴里的一句嗤笑。但是在这种时候,神仙妖鬼齐备,红尘乱世中,长生就成了不容亵渎的美好那是照亮所有艰辛的唯一的曙光,有人避世修炼,有人逐鹿中原,看似毫不相干,但是最后只要有人对他们抛出长生二字,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拒绝。
可是凤云焕却知道,长生的荒谬,等同于江山永固的谣言。
湟沭没有回答,少女便当成了他的默认,两人从此分道扬镳,少女再也没有乘舟而来,一身白裙脚踏渔歌而来,湟沭的生活似乎并未因她的离开而变得有什么不同,只是偶尔他会在日暮偏西关闭前三殿正门时,露出微微愣怔的神色。
纵使不知情滋味,伤痛依然在。
越是积压已久的伤口,看似表面没有异样,实则爆发起来就越是致命。
三个月后,转机突然降临一向不与前三殿走动的后三殿,突然大门大开,向来神秘不显人前的道观观主风垚出现在一众外室弟子面前,郑重其事的宣布了一件事。
前三殿所有保持童男之身的弟子,这一次都可以进入后三殿修行
这在此前是从未有过的事,后三殿才是道观真正的修行所在,前三殿虽然也有两位名义上的传法长老,但是两个老头每天除了喝酒,就是找各种借口摸大姑娘小媳妇的手,打着摸骨算命的旗号揩油,有时候也会对长相清秀的男子提出借阳气双修,总之他们不干正事,只顾着吃肉喝酒玩女人。在他们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示范作用下,前三殿的歪风邪气止不住蹭蹭往上涨,有见识的正经人家早就远远迁走,没有条件迁居的,也严令家中晚辈后生无论男女都不许往这道观中来,以免被他们玷污。
前三殿弟子也不曾想过修炼,他们混日子都是得过且过,早就浑浑噩噩没有了追求,如今突然被惊雷劈醒,那样的震撼便如当头一棒,让他们清醒的瞬间彻底为自己之前的种种放浪形骸所不齿
多少人当年是抱着修仙练道的心拜入师门,但是到头来,身在观中,心在红尘,被红粉骷髅酒肉荤腥掏空了身子蒙了眼,人也成为废物。
风垚的一句话当然不会有这样威猛的效力,真正给前三殿弟子以震撼的,其实是湟沭。
他们对湟沭的观感向来不好,但也没到不死不休的程度,他们虽然往日里暗中对湟沭的循规蹈矩嗤之以鼻,但是也都是骂他假正经,装模作样,加上湟沭每夜捕鱼都躲开他们,一走便是一夜,极少在道观中过夜所以不少同门都猜测湟沭不是对女色没有兴趣,而是暗中勾搭上了极品好货,不愿意与他们共享,毕竟在道观中也有一些颇为大胆的女子夜里借故留宿,他们数人共享同乐也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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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湟沭从不参与,不是因为他真君子,在他们看来却是吃独食有这样的认定在,当他们为自己不是童男身错失真正入门的好机会而惋惜时,却突然看到湟沭分开人群走上前去,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步步走上前去,迎着风垚赞赏的目光。
“师父,弟子湟沭,是童男之身。”
除去风垚外,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前三殿的年轻道士觉得自己被深深羞辱了,而随风垚从后三殿过来的内室弟子更是用一种质疑的目光狠狠瞪视着湟沭那种目光分明就是一群土鸡里面突然蹿出一只丹顶鹤,像他们一群人叫嚣着他的独一无二。
要知道在一群丹顶鹤中出现一只新生的小鹤并不奇怪,但是一群山鸡野鸟中突然出现一只,那就是凤落梧桐的姿态不可一世
于是前三殿与后三殿的道士同时恨上了湟沭,前三殿的同门日日期盼着风垚将湟沭驱赶,这样他们就有合适的借口为自己脱身,毕竟前三殿没有例外,大家都没有料想会有今日,所以只能继续混日子,后三殿的同门则一再催促,让长老们亲自为湟沭验明正身。
十天后,九大长老联名向观主风垚提议,一定要验身湟沭,才同意他正式成为内室弟子。
不怪他们小心谨慎,毕竟外室骗子到内室真正的修行人,在此之前从未有过。风垚虽然为难,却也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们的提议,于是湟沭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围在中间,将他逼入了后山的千年寒泉之中,寒泉能够检验出他是否真是童男身静坐三天三夜,若童男之身是真的,他就不会有伤,反而功力大涨,若是假的,只要一天,就能将他的根骨彻底摧毁。
成败就在他的话真实与否,前来围观湟沭入水的人包括观主风垚,九大长老还有所有后三殿的内室弟子。湟沭听到观主的话,微有错愕,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大大方方退下身上的道袍,叠整齐放到一旁的石头上,赤身入水静坐。
第一天,所有人就在泉水边儿上席地而坐,或盘膝打坐练功或低声交谈,但是没有一人离开,湟沭在寒泉中没有任何异样,亦打坐。白昼到夜深,再到天光初动,内室弟子已经有人忍不住,一甩衣袖愤而离开,默认前三殿中也有奇人,能够心不染尘。
但是大多数人仍旧不相信,于是静坐依旧。
第二天午后,九大长老先行离开七人,剩下的两人等到子夜,也终于耐心耗尽。要出事早就出事了,等了两天两夜湟沭还是纹丝不动,显然他说的是真话。一个如此自律的弟子,虽说出身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但是收做内室,倒也不是坏事。
第三天拂晓时分,内室弟子走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传话的门人突然从前院飞快的奔来,贴着风垚耳边说了几句,风垚脸色一变,立即带着仅剩的两名长老离开。
寒泉内外,只剩下湟沭一人,湟沭轻叹一声,正要闭上眼睛,却突然听到轻巧的脚步声。
那熟悉得让他几番从睡梦中醒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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