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雅典国际机场。
潘语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罗天佑慢慢进了候机厅,身边的两名随从去值机了。
潘语嫣喜欢白色,即使是在这乍暖还寒的季节,也是浅色的风衣,永远垂直的长发,不管远看还是近观,也都只有三十岁的模样。
而罗天佑,因为病魔的折磨,已经憔悴不堪。但是,因为药物的控制,他精神尚可,戴了一副大墨镜,看不到眼里的表情,但那每次不经意看一眼潘语嫣的时候,嘴角都会微微翘起。
很满足的样子。
潘语嫣却微微皱着眉,停下来问他,“罗天佑,你确定要坐飞机回去”
“那你还打算步行回去吗”罗天佑勾唇笑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用了你的身份证,你不怕很快有人追过来吗”潘语嫣问。
她虽然,恨不得罗天佑立刻就落网但是,她希望那是在他没做好准备的时候。但是眼下,他故意用他自己的名字去买机票,明显就是想让人发现他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他有阴谋。
罗天佑墨镜后的眸子,左右扫了一眼,看到了偌大的候机厅里,那些看似匆匆忙忙来来往往的人里,似乎总是有那么几双眸子,在有意无意往这边看着
罗天佑嘴角的笑意更加满意。
他抬手取下墨镜,捉住了潘语嫣的手,她挣扎,他用力捏紧,抬眸笑道,“语嫣,谢谢你。”
潘语嫣不由地蹙眉,“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又说什么感谢的话
罗天佑眸子里放射出缕缕温柔,“谢谢你这段日子陪着我,陪我度过了人生最后的一段日子。这些天,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值了如果可以,我真的想霸占你一辈子但是,这个苍天他总是这么公平,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总是要去承担责任的。对不起,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说到这里,他另一只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缓缓地拿了出来。
没人看到,那跟着手一起出来的,是一个漆黑的东西手枪
“罗天佑,你到底想说什么”潘语嫣自然不明白他突然在这里,讲这一番话的意思。
“语嫣,还有一句话,这么久了,我一直没勇气给你说”罗天佑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更浓,“语嫣,我爱你。尽管我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但是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我想用一切去换的女人。只是,我没有那么好的命只能,爱你,到这里了。”
说完,他藏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抽出,潘语嫣下意识地看去,看到了那把黑洞洞的东西。
她瞬间睁大了眼睛,“罗你想干嘛”
潘语嫣的话刚落地,突然见周围光速涌上来一群人,电光火石间,毫无准备的潘语嫣被人推到在地,罗天佑手里的手枪被人抢走,轮椅被推翻,他被压在了地上,被人牢牢控制住了。
潘语嫣惊慌失措地站起来看去的时候,才发现,罗天佑的手,已经被那几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用手铐锁起来了,他在三个年轻小伙子的控制下,不得动弹一下。
不待她诧异去问,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用中国话对她说,“潘女士,受精了我们是中国人民警察,受人之托来这里缉捕罗天佑。”
中国人民警察
潘语嫣看到那便衣警察递过来的警官证,愣住了,看看被控制住的罗天佑,一瞬间,她心里感慨万千。
罗天佑,终于落网了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中国,江城。
四月份,院子里的各色花卉都开的格外绚烂。迎春花已经开到了荼蘼,玲珑的荷包花,紫色的德国鸢尾,雍容的牡丹,洁白的茶梅最近肖暖特喜欢花,秦正南让花匠们每天都把开得最好的花搬出来,给肖暖欣赏。
秦正南牵着肖暖的手,每走到一簇花卉前,都耐心地给她介绍着这叫什么花,产自哪个国家,肖暖都会欣喜地学着他的样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德国鸢尾,来自德国”
说着,她就要去摘花,秦正南及时按住她的手,“我们只能看,不能摘,因为摘了明天暖暖就看不到了。”
肖暖不满地撇撇嘴,但还是收回了手。
秦正南瞧着她不高兴的样子,伸手摘了一朵开得刚刚好的粉色牡丹,抬手将花插在了她的头发上。
肖暖的脸上立刻现出了惊喜来,眼睛咕噜噜转来转去,想去看看自己头上的花,还小心翼翼地用手摸一摸,“大叔,暖暖好看吗”
“好看暖暖是大叔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秦正南转身从季妍手里拿过相机,亲自给肖暖拍下她头戴鲜花的照片。
肖暖跟个孩子一样,蹦着跳着要去看,秦正南连忙打开相机给她看她的照片。
肖暖看着看着,突然抬头在秦正南的脸上亲了一下,又匆忙逃开,还不时地害羞地扭过头来,看他一眼。
秦正南觉得满院子的花开得再美丽,也不如她的笑好看。
夫妻俩还在院子里走着散步的时候,出门上班的姚准突然回来了,大步跑过来,“南哥,渡边和琳达两口子,带着他们的女儿来了。”
秦正南微微一怔,“在哪”
“已经过来了,应该马上到家门口。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在机场,我就赶紧回来了。”姚准喘了一口气,“渡边说,给南哥你带来了好消息。”
“恩,走,出去迎接。”秦正南没有再多问,点点头,揽着肖暖慢慢向外面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瞧着管家领着渡边一家三口走了进来。远远看到他,琳达和渡边相对一笑,两人都牵紧了走在他们中间的女儿的手,一家三口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琳达也是准备来这里的时候,才听说了肖暖的事,本来还不相信,此刻看着躲在秦正南怀里有点怯怯的肖暖,立刻明白了,所有的传言都是真的。
只是此刻,瞧着这样孩子般的肖暖,她来不及跟秦正南打招呼,皱紧了眉,颤抖着声音问,“暖暖”
看到生人,暖暖藏在秦正南身后,探着脑袋偷偷看他们一眼,又连忙转过脸去。
再看秦正南,一脸的宠溺,长臂绕到身后去,将肖暖揽住,“两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叔叔好,阿姨好”渡边的女儿纯一已经是十一岁的大姑娘了,梳着两个小编,甜甜地向秦正南和肖暖打招呼。
秦正南点点头,“纯一长大了。”
上次见到这孩子,还是在渡边给他看的视频里。那个时候,纯一被琳达训斥得躲在沙发后面不敢露面,满脸的惊慌失措和恐惧。
跟眼前这个,幸福乐观的小女孩,完全判若两人。
所以啊,做父母的,若不和谐不美满,伤害最大的,务必是孩子。
双方打了招呼之后,秦正南将渡边一家三口迎进了家里。
肖暖悄悄把纯一拉到一边,骄傲地抚摸着自己的独自,“妹妹,我有宝宝”
纯一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肖暖的情况。虽然是个孩子,却早已经非常懂事。她眨着大眼睛,用流利的中文对肖暖说,“暖暖阿姨,要保护好宝宝。”
“保护宝宝。”肖暖嘻嘻笑着点头。
瞧着那边和女儿玩得开心的肖暖,琳达不忍地问秦正南,“正南,没有带暖暖去看医生吗”
“看过,包括心理医生在内,所以能看的都看了,暖暖不喜欢那些医生,所以治疗每次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秦正南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肖暖看,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纵容和宠爱。
“可是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正南,你打算这样跟她过一辈子吗”琳达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但还是问出了口。
她只是想看到,秦正南爱一个人,到底会有多么赴汤蹈火。
“在娶她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未想过离开她。”秦正南淡淡地勾了勾唇,遥遥看着肖暖,满眸的温柔,“曾经,倒是因为和她在一起有点晚了,遗憾曾经错过了她的那些年,遗憾以后只能相互看着彼此越来越老但如今,她如果能一辈子都这么快乐,我也没有遗憾了。”
闻言,渡边挑了挑眉,抬手轻轻拍了拍琳达的手背,没有开口。
而琳达,已经红了眼圈,“幸亏我回迷途知返得早,否则还像以前那样执迷不悟的话,只怕自己拼到累死,也不会拆散你们。正南,谢谢你和肖暖曾经宽恕了我,我现在和渡边和纯一非常幸福但是,我看到你们这样,觉得很愧疚。你能不能让我在这里,照顾肖暖,一直到她安全顺利地生下宝宝。”
秦正南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渡边先他开了口,“正南,我和琳达都已经决定了,她说只有这样为你们做点事情,才会弥补心里对你们的亏欠,希望你能成全她。”
“好我这宅子里人本来就多,多一个也不多,只要你们都不嫌弃,都可以住下来。”秦正南没有拒绝。
现在,他希望暖暖曾经认识的人都能出现,说不定哪个人,就可以突然让她恢复了正常。
得到允许后,琳达满脸的兴奋和感激,起身就去和肖暖聊天了。
渡边这时候对秦正南说了正事:“罗天佑和你母亲现在正在回国的飞机上,你如果现在启程去榕城的话,说不定在罗天佑刚到榕城第一监狱的时候,你也到了。”
闻言,秦正南不由地诧异了下,眸光一缩,“当真”
渡边点点头,“千真万确你之所以没有得到消息,可能是他们到了榕城之后,才会通知你。”
秦正南点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准备,去榕城”
说是即刻出发,秦正南并没有着急,因为他要带着肖暖一起出门。不仅如此,父亲崔承恩也必须去。所以,他们定了第二天一大早江城飞榕城的航班。
崔承恩当年在榕城被收押的,所以罗天佑的案子也是由榕城市局负责的。
翌日,当秦正南带着肖暖、姚准、崔承恩和尹子墨、庄立辉一行六人来到榕城市第一监狱的时候,站在监狱门口,秦正南对崔承恩和庄立辉说,“爸,已经安排好了,您二位先进去看看让你们吃了一辈子苦的老朋友吧我随后再进去。”
两位父亲点了点头,跟着狱警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子驶了过来,在秦正南旁边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副驾驶先迈下来一条大长腿,紧接着,大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脸。
是康子仁。
康子仁勾唇向秦正南笑了笑,伸出了手,“我没来晚吧”
秦正南握住他的手,“刚刚好资料我让姚准也带来了,罗天佑的命,拜托康教授,必须给我留住”
姚准把有关罗天佑病情的一塌资料递给了康子仁,康子仁挑了挑眉,“任务艰巨不过,我有兴趣试试”
“好等你好消息”秦正南和康子仁相视一笑。
昨晚,渡边不仅带来了罗天佑当晚到榕城的消息,还知道了罗天佑前几个月和母亲在雅典生活的所有点滴,包括他的病情,以及他本来打算自杀,被警察强行带回来的事。
得知这一切之后,秦正南立刻跟康子仁取得了联系,目的只有一个:不能让罗天佑这么容易死掉让他生病,那是老天惩罚的他。但是,作为受害者家属,他不能这么便宜了罗天佑。
哪怕是死在服刑期间,他罗天佑也得认罪
监狱会见室里。
庄立辉和崔承恩见到眼前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瘦了很大一圈的罗天佑,都不敢相信地面面相觑了一下。
这个罗天佑,竟然病成了这样看来,真的是命不久矣。
看到自己的两位老“朋友”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罗天佑虚弱地勾了勾唇,“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过来看我的下场”
崔承恩微微眯了眸子,“罗天佑,在日本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只要你肯认错,我就不会再追究你。但是没想到,你这些年居然还做了那么多天理不容的事,尤其是囚禁了立辉这事上立辉,已经被政府授予了一等功但是,他付出的却是二十多年的青春。所以,比起我和立辉因为你而承受的那些痛苦和艰难,你如今能有这样的结果,老天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罗天佑,我在岛上每次见到你的时候,都会说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看,我没说错,是吧”庄立辉一脸的严肃。
但是,不管是崔承恩的感慨,还是庄立辉的肃然,两个人的眼里,对罗天佑都充满了恨意和同情。
这同情,只是因为他这癌症来得太突然了。而且,眼前的罗天佑,曾经脸上的锐气和戾气早已经消失殆尽,整个人老了一圈,五十来岁的人,看起来已经老到了行之将木。
罗天佑没有再说一句话,就在崔承恩和庄立辉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只听身后“噗通”一声,两人诧异地转眸望去,只见罗天佑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并拒绝身后狱警的搀扶,整个人艰难地跪在了地上,双面伏地。
“我罗天佑从来不对人说对不起但是今天,想对你们二位说声对不起这对不起,也并非是为我曾经的恶性,而是因为敬佩你们二位都是真男人是我罗天佑这辈子敬佩的人对不起”说着,罗天佑竟然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崔承恩和庄立辉不约而同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好好改造吧”
两人出来的时候,秦正南正打算进去见罗天佑,被崔承恩抬手拦了下来,“正南,没有必要再去刺激他了。罗天佑现在已经不成人样了,估计不等上庭宣判,他就会”
崔承恩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的会见室里匆匆忙忙跑出来两名狱警,大声喊道,“不好了,罗天佑自杀了快叫医生”
众人一惊,秦正南第一个反应过来,跑了进去。
罗天佑靠在轮椅上,像是睡了过去,嘴角还在躺着鲜血,汩汩直流。
他拧了拧眉,走过去,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皮肤上的温度还在,只是没了呼吸。
庄立辉和崔承恩看到这个场景,皆是摇了摇头。
随后,监狱里的医生检查之后,向狱长汇报,“吞了刀片,救不过来了了,已经咽气。”
一直在旁边看着医生检查的秦正南,顷刻间捏紧了拳头,上前揪住了罗天佑的衣领,“罗天佑,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就死去你快给我醒来,我不让你死,你必须不能死”
崔承恩和庄立辉把秦正南拉了出来。
他对罗天佑的恨,或许,只有亲人们才能体会到。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请来康子仁,让康子仁务必抱住罗天佑的命,让他带着这条命,在监狱服刑到终老。
只是一切,都不及罗天佑那颗求死的心。
生父崔承恩的悲剧,母亲和秦涛溪看似美满却各自孤独的一生,他自己当年被撞双腿暖暖生父庄立辉的被囚禁,韩秋的失忆,暖暖整个童年的阴影,包括现在,暖暖成为这个样子所有的所有,全都是这个叫罗天佑的男人带给他的伤害
如果没有罗天佑,他和暖暖的生活该多么风平浪静,该多么幸福美满而如今,虽然一大家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团聚了,却都已经不是当年模样。
还有,还有他的暖暖,他的暖暖,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这些的这些,让他怎么不去恨罗天佑。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生生撕碎他他却这么容易死了。
一切的一切,尘埃落定。
从监狱出来之后,秦正南和崔承恩见到了潘语嫣。
潘语嫣站在监狱门口,远远瞧着自己的儿子,儿媳,还有自己这一生唯一爱着的男人慢慢向这边走来,抬手捂住嘴巴,泣不成声。
终于,终于回到了儿子身边,终于又见到了承恩。
去机场的路上,听到正南讲述了秦涛溪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潘语嫣秀眉微微一拧,咬着唇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崔承恩的手,“承恩,我想求你一件事。”
瞧着她哭红的眼睛,诚恳请求地看着自己,崔承恩笑道,“好,我答应你。”
潘语嫣不由地一愣,“你,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崔承恩点点头,“你想去欧洲把秦老爷子接回来,跟我们一起生活。是吧”
潘语嫣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拼命点点头,“是的承恩,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理解我”
到了机场之后,姚准即刻给潘语嫣和崔承恩买了去巴黎的机票,秦正南亲手把登机牌送到了父母手里,“爸,妈,谢谢你们能这么对我养父。我想,妈过去之后,老爷子肯定会跟你们回来的。我和暖暖在家里,等你们好消息”
“正南,照顾好暖暖和阳阳,等我们回来之后,我们全家大团聚”潘语嫣心疼地看着肖暖,忍不住过去,抱住了她。
肖暖却是懵懂地撇撇嘴,学着潘语嫣的样子,怯怯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背,“不哭不哭,暖暖听话。”
而这句话,让潘语嫣眼泪更加汹涌了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的儿子正南和暖暖这么善良的夫妻,这么般配的夫妻,为什么老天非要给他们这么多的磨难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也该结束了
机场安检处,肖暖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秦正南怀里,和秦正南一起微笑着向进了安检的父母挥手作别。
几乎没人看得出来肖暖的异样,可在当父母的心里,却是别样难受。
真希望他们一起带秦老爷子回来的时候,暖暖已经恢复了智力。
方宇翔正在开会,收到了沈冰发来的一条短信:“我答应你,和你将错就错,做你老婆。你要是不怕我的话,就来找我。”
看到这条短信,方宇翔拼命地眨了眨眼睛,良久,才反应过来。
沈冰,这是主动要做他的女人了
眸子里不由地闪进一抹强烈的兴奋,直接站了起来,大手一挥,“散会”
开动了车子,方宇翔立刻拨通了司机老刘的电话,“她现在在哪”
虽然让沈冰离开了他,但是,他从未停止过让人跟踪她。
“太太现在在小区附近西一路上的人人购超市。”
“她一个人吗”
“是和她朋友张冬小姐一起去的。”
“好。”方宇翔挂了电话,加快了车速。
进了超市,看到熙熙攘攘的各色人群,对于从来没去超市购过物的方宇翔来说,他才知道在这个地方想找一个人,何其不易。
拿出手机他又装进了口袋,这几天一直坚持不给她打电话,不就是想给他一个出其不意吗
站在超市出口眉头正要蹙起,他余光一瞥,看见了角落里超市保安处的监控视频。
几张红色的钞票忽然出现在值班保安的眼前,视线后移,是方宇翔焦急又诚恳的声音:“兄弟,刚才一个小偷拿走了我的东西,我正在追她,她混进了你们超市,我想看看视频,找找她在哪个角落。”
说着,他把手里的钱塞进了小保安的口袋里。
“哦哦应该的应该的”保安瞄了一眼稳稳装进口袋里的人民币,立刻起身指着一墙面的监控显示器说:“都在这里,超市的每个角落都可以看到。那个人有什么特征,我帮您一起找。他偷了您什么东西”
偷了我的心,你能帮我找到吗
方宇翔暗自腹诽了一句,礼貌地对保安说:“不用,谢谢。”
说话间,他的眼睛早已经扫向了那些画面跳动着的监视器上。
此时的沈冰和张冬正在冷藏区挑鲜奶。沈冰面无表情地推着推车,目光涣散地盯着车里的物品,张冬戴着耳机,一边很嗨地哼着歌,一边在货架上挑选着鲜奶。
“冰冰,听说这个乳酸菌也不错,试试”张冬拿了一盒酸奶凑到了沈冰眼前。
由于她戴着耳机,即使在喧闹的超市里,说话声音也格外大,吓了沈冰一跳,忙抬眸点头。
张冬见她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把摘掉自己的耳机,抱着臂训斥她:“我说亲爱的,你要是想人家就去找啊,专用司机、专用手机、专用号码,完全一路绿灯,你何苦这样每天折磨自己啊,瞧你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我真想买一充气管,给你充点气”
“没,没有啊。”沈冰低头把鬓角边垂下的碎发别到耳后,“我在想下一站去哪个国家玩。”
“切”张冬冷哼一声,眼神里的鄙视表露无遗,“别人天天围着你转的时候,你说别人有阴谋,别人好些天不理你吧,你又朝思暮念女人啊,怎么这么喜欢作践自己”
“冬冬你说什么呢”沈冰撇撇嘴,敛去脸上的尴尬,嗔怪着推了推她:“快去拿酸奶吧,拿了我们去蔬菜区看看。”
朝思暮念倒是谈不上,与其说是在等他,不如说是在等一个答案而已。
当然,更多的是,她决定了打入方氏内部最终,让方宇翔失去一切,包括方氏。
跟她玩,哼,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做黑客
沈冰正在黯然思忖间,突然觉得从背后飘来了一股风,不等她扭头,一双大手就紧紧地从身后圈住了她的细腰,紧接着一股熟悉的男人气息强势袭来,顷刻间包围了她。
她条件反射地回头,方宇翔却把下巴死死地顶在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在她脖间流窜,“老婆,我来了”
她知道了是他,惊得长大了的嘴巴慢慢合拢。
“混蛋,别这样别人都在看呢”她慌忙拿开他的手,假装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喂”张冬转头看到沈冰跟前突然多了一个方宇翔,惊得瞪大了眼:“你真t了门了,说曹操曹操到”
张冬看看沈冰,又看看方宇翔,“你们这是邂逅还是偶遇”
“都不是是抢人”方宇翔由于是“奔跑”着过来的,大口喘了一口气,灼热的眼睛看了一眼沈冰,抓起她的手说:“跟我走”
说完,他拉着沈冰大步向超市出口走去,她刚开始极不情愿地想甩开他的手,当她看到他坚定的侧脸时,她不再挣扎,随着他的步子向前走去。
留下了一脸愕然的张冬,张口结舌愣了足足五秒钟,手里的酸奶“啪”掉到了购物车里,她才缓过神来:“我靠这,玩私奔真t高调啊”
方宇翔一把把沈冰塞进车里,自己绕过去,快速启动了车子。
一边开车,他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管家:“吉祥,现在开始,给家里所有佣人放三天假这三天,工资三倍结算。你也回家休息几天再来,十分钟之内让大家都离开家。”
沈冰听着他给所有家佣放假,忍不住扭头错愕地看他,他却把手心里她的手紧紧握了握,沙哑着声音说:“我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我们”
沈冰不解地拧了眉,不许打扰他们呃我靠,这男人,这么快就要让她行驶妻子责任吗
沈冰悄悄看了一眼方宇翔的侧脸,一个劲给自己打气,不要紧,不要紧,沈河天天嘲笑自己是老处女就算以后跟方宇翔不会怎么样,把第一次给了他这样的男人,也不算吃亏。
反正要玩,不如就玩到底,刺激点
终于安全达到了海边的别墅,车子还没停稳,方宇翔已经下车,绕过来拉着沈冰已经开门闪进了家里。
门“哐”一声被方宇翔大力关上,沈冰跟着他的长腿大步走得有点吃力,可不等她停下来认真喘口气,方宇翔拽着她的胳膊用力一拉,紧紧地把她拥入了怀里。
“冰冰,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他抬起双手捧起她的脸,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狠狠地含住了她那两片娇嫩的樱唇,用力地吸起来。
沈冰虽然一路上都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可还是挣扎着推开了他:“不能,不要”
“没有一个人在,只有我跟你”他以为她害羞,怕在客厅里被佣人们看到,急切地安慰了一句,俯身又向那诱人的唇袭去。
沈冰后退两步,娇羞地抬起澈圆的水眸,迎上他那教人很不自在的狩猎目光:“脚刚好,不能挣扎”
方宇翔微微一愣,随即温和地笑着拥住了她,轻轻含住她的耳垂,低低呢喃:“我不用你的脚,放心”
说完,他伸出因压抑太久而显得更加滚烫的牙齿在她耳珠上咬了一下,大手忽得撩起了她的长裙,邪魅地在她耳边笑:“天还有有点冷的,你却穿着裙子,是不是想方便我啊真贴心”
“你,下流”
她娇怒地别过头,腰身扭了扭,想去拿开他那双覆在自己臀上正在慢慢上移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容不得她挣扎半分。
“下不下流现在下定义有点早了,不过既然你说了,我就不能对不起你的褒赞了”他邪邪一笑,“我们去房间”
说完,他放开她的手,双膝微微一弯,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啊”突然腾空的她条件反射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抬眸看他时,却刚好迎上他炙热的目光,不像以前那样的霸道和冷清,只有一束束温柔爱怜流转在他那狭长深幽的眸子里。
四目相触,仿佛产生了千万伏高强电流,击得她低头掩饰了脸上越来越烫的温度。
不需要任何语言,她便看出了他眼里满满的宠溺和深深的恋,虽然她更清楚,还有浓浓的。
也不需要任何语言,他便看出了她心里终于肯接受自己了,她终于愿意心甘情愿地来到他身边了。
他抱着她,一步步向楼上的卧室走去。
每上一个台阶,他心里的渴望都更强烈一分。
每上一个台阶,他仿佛看见离他想要的幸福更近一步。
每上一个台阶,他更加坚信自己愈发不能离开怀里的这个小女人。
打开门,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俯身温柔地吻了她的额,盯着她含羞的水眸,声音沙哑道:“等我,我去洗澡”
说完,他扔掉外套,边解衬衣上的扣子边快步走进了浴室。
听着水哗啦啦地从浴室里传出来,沈冰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哇,按张冬的话说就是,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啊”心里害羞地喊了一声,张开双手,却发现手边好像摸到了一个跟床单质地不一样的东西,起身好奇地望去:竟然是那件天蓝色礼服,脖子处还放着那条璀璨的项链。
“天空之心”她清楚地记得方芳的话:“这套衣服是宇翔在德国学习的时候设计的,除了模特穿过,他没有让任何人在公共场合穿过,原来最合适穿这件礼服的是你啊”
方芳温婉大方,待人真诚和善,她的话应该可信。如果这礼服真的是方宇翔给自己设计的话,那,他之前在医院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了他,真的是喜欢她
沈冰想到这里,紧紧地闭上了眼: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他这边了是习惯了他那夹杂温柔的霸道,还是过够了孤单凄冷的生活
“喂帮我把衣橱里的睡衣拿来”浴室门被打开,露出方宇翔湿漉漉的脑袋。
她忙收回思绪,打开旁边的衣橱,拿出他的睡衣的同时,把礼服和项链放进了衣橱。
走到浴室门口,她别过脸,把睡衣从门缝里给他塞了进去。
方宇翔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唇畔浮起坏坏的笑,一把拉开浴室门,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反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啊”沈冰惊慌失措地瞪大了眼,直到确认自己是掉进了他赤果果的怀里,才缓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睡衣扔到化妆台上,挥起粉拳捶向他的胸膛:“放开我,你这混蛋”
“混蛋配笨蛋,嗯还算不错我都进来洗澡了,你难道还猜不到我接下来要做什么那我穿睡衣不是多此一举么”他一只手抓住她的拳头,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裙摆里开始上下游走,还不忘得意地冲她笑。
她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可是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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