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应文点头道:“好,本侯同意,不过,本侯要提醒你一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他的意思要诸葛未明主动退出这场比试。
但他越是这样说,诸葛未明却焉能让他如愿。
诸葛未明摇头道:“箭已上弦,岂能轻易收回,开始吧。”
二人转身,背对着台下群众,看向前面竖立的高高白墙,那上面早已题了二人的名字,左边是安逸侯,右边则是诸葛未明,最上面‘书画比技’四个大字。
台下观众再一次热闹起来,支持安逸侯的人和支持诸葛未明的人互相攻击对方,并且渐渐的分成了两派。
“那什么孔府第一智囊,破军师,分明是安逸侯的记名弟子,连正式弟子都不算!”
“安逸侯自知技穷理亏,教不了大弟子,这般赶出门墙实是明智之举啊!”
“什么?安逸侯技穷,侯爷可是文武双全,想当年与布衣侯二人各逞智勇赶跑了强胡少主独孤啸天!”
“那可是十年前的事了,可据说当年诸葛先生已经拜入侯府了,而且他和布衣侯二人共同商议出的办法,这才合几人之力震慑住强胡的。”
“安逸侯诗文书画样样精通,这是世人皆知的事,而今呀,总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自以为学到些本事,便可以到处炫耀了么!”
“笑话,诸葛先生是玄武书院的代院长,将来很快便可以转为正式院长,届时还不是门生遍天下,需要炫耀吗!”
“那还不是教的好,终究是侯爷的弟子,但徒弟再强又怎么可能强过师傅呢,谁不会留一手啊……”
对于台下的议论纷纷,台上的诸葛未明和安逸侯二人虽然听得真切,但却仍是镇定无比的样子,似乎台下的怒骂声和夸赞声与他们全无干系一般。
诸葛未明挑衅的看向孔应文,一副胜券在握之态,转过头微笑的看着这个教过自己十二年的师傅。
这十二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一直想要超越安逸侯。
在这些年中,他总是被安逸侯压在下面,每逢走到哪里,便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看,安逸侯的大弟子来了。’他只是安逸侯的一名弟子。
而今师徒彻底决裂,师徒名分已经荡然无存,他再不必要仰安逸侯的鼻息生存,他要做回他自己,诸葛家族必须由他并在他的手中发扬光大。
二人知道台下争吵得差不多了,也吊起了不少观众的胃口,这才走向两边的桌子,磨墨执笔,纵情挥洒,却都是泼墨作画。
他们的画风和绘画技巧几乎一致,但一个是作的《百美图》一个却是作的《江山社稷图》。
诸葛未明所作的《江山社稷图》,在其笔下逐步展现出来,只见其中画面由虚而实,由远而近,由大而小,烟雾弥漫之中,一江浩荡于层峦叠嶂之间,惊涛拍岸,风雨交织,构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瑰丽画面。
孔应文的《百美图》中,画内上百位美人形象生动,工细雅致,色彩鲜明,含蓄蕴藏,色调时而淡雅清丽,时而浓妆艳抹,层次分明而富有极致美感。
台上二人比画的同时,台下大多数观众皆是安静的仰头看着,只有极少数的几个行家在低声交谈着。
其中一个颇有仙风道骨的长须老者道:“诸葛先生的《社稷图》是贫道这些年来所见之最佳山水画作,尤其难得的是他所绘之景是贫道从所未见,似乎人间不会存在这样的奇景,可是画中人物却又将你引得如身临其境一般……”
另一个头顶光秃的僧人却道:“不然,安逸侯的画作更见功力,你不见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却将一百个美人绘了出来,而且形态栩栩如生,各有不同,兼且其中院落山石错落有致,别具风韵……”
就在这一僧一道两人点评台上两人画作之时,安逸侯和诸葛未明却已经各自为画作题诗一首。
二人的书法风格几乎一致,但孔应文的书法似乎与诸葛未明的略有不同。
孔应文收笔后道:“怎样?未明,本侯请来神都有名的书画大师刘杏文刘老先生前来点评,不知意下如何?”
诸葛未明见对方于自己的咄咄逼人不予理会,突有一种落入圈套之中的感觉。
孔应文见他不答,未置可否的样子,拍拍手,然后从台下走上来一个白发老者,白须飘然,但其人却甚是精神矍铄。
老者正是神都书画界颇负盛名的一代书画宗师刘杏文。
刘杏文大师上台后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才道:“废话老夫也就不多说了,安逸侯和诸葛先生原为师徒,各自的技艺当然不在话下。老夫细观两个的画风,正如台下普慧大师和灵玄道长所说,二人的画作各有千秋,可说是不相上下。
当然二人比试的是书法,这画作只是前奏,老夫粗略看来,二人的书法风格相差无几,从逆笔、回锋,到侧锋、偏锋,还有虚笔、逆写等技法的运用,都是比较闲熟,但安逸侯的书法却要高出一筹,诸葛先生的书法前面一半相对较好,但是后面却突然的变了一种风格,不知是何故……”
诸葛未明一惊,再次看去,却似乎真如刘杏文大师所说,后一半诗句风格与前一半并不相同,那是因为他侧目看到孔应文与自己的书法几乎完全一致的原因,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分神,竟然就出现差异了。
孔应文上前一步对台下道:“市面上流行本侯的书法,大家想必都见过,说实话,有一段时间,本侯确实曾让未明代笔发布过一些作品,但是大多数却都不是如此,所以我们书法大同小异也就不奇怪了,不过,你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本侯相信大家一定可以明辩是非。”
诸葛未明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的道:“好,很好,好个安逸侯,算计来算计去,我还是被你算计了,你放心,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的,等着吧。”说罢一跃下台,扬长而去,对于身后一片唏嘘之声听而不闻。
自此以后,诸葛未明再未正式在神都出现过,慢慢淡出了神都百姓的视野。
因为他的身份已经败露,所以决定由明转暗,全权接管青衣门教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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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峰出去多时未归,郑英杰等人甚是挂虑。
他派出四个女弟子外出打探消息。
美女的力量是强大的,不消多久,终于得知江云峰去过江北楼。
郑英杰与四弟子凤玉琴二人一起赶到江北楼,遇到一个店小二拿着一封信正不知所措的站在一个房间外。
那里面床上坐着的正是江云峰。
店小二手上的信正是叶佳栋所留下的,他受叶的嘱托要把信交到江云峰的手上,可是却被一句怒吼‘出去!’然后被赶了出来。
郑英杰同凤玉琴二人站在门外,等候了一阵。
凤玉琴一身黄色裙衫,腰上却系着一根翠绿丝绦,秀发随意的扎了个结,披散在脑后,出尘绝世之姿令人但觉眼前一亮。
她上前一步问店小二道:“小二哥,请问有没有一个姓江的背着把刀的少年住在此间。”
店小二从忧转喜道:“啊,原来你们都是来找他的,这封信是一个姓叶的客官留下,叫我亲手交到江公子的手上,可是江公子似乎不太高兴,眼神好像要杀人一样,将小的骂了出来,唉,你们来的正好,由你们转交给江公子吧。”
凤玉琴接信后道:“原来是这样,辛苦你了小二哥,这信交给我们也好,你可以先下去了。”
郑英杰止住正要入内的凤玉琴,打眼色示意她稍后再进,然后问道:“这信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店小二道:“大概三个时辰之前,那好,两位客官有什么需求请尽管提,小的先下去了。”
房间内的江云峰其实已经解开穴道,但他知道已经追不上李雨珊了,况且也不知道她们走的是哪一条路,再者并不知道东海云霄宫所在的岛是哪里。
他茫然失落的坐在床上,还是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就如石化了一般。
江云峰也不知坐了多久,脑海中却还是回想起李雨珊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来——我爱你所以才会离开你。
这是什么逻辑,这是什么道理,你既然爱我,却又为何在这个时候离我而去,你明知道我们现在已经不分彼此,互相喜欢对方,却又为何要……
他想不通,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良久无语。
郑英杰二人的到来,他也全未察觉,就如一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了知觉。
凤玉琴跟在郑英杰身后进入,看到呆坐床上的江云峰,甚是担心的道:“庄主,他这是怎么啦?”
郑英杰唤道:“江少侠,江少侠,江老弟……”不论他怎么叫唤,江云峰似乎听不到他的说话一般置之不理。
凤玉琴向前一步,准备摇醒江云峰,她以为江云峰有什么古怪。
但就在她要接近江云峰之时,江云峰下意识的推开双掌,右手只一掌便将毫无准备的凤玉琴拍飞。
凤玉琴尖叫一声,摔落对面的墙上,然后坠落地面,接着痛呼不止。
江云峰不知是因为这声尖叫还是其它异响,回过神来,愕然的看着房间里面的郑英杰道:“郑庄主,你怎么来了?”
凤玉琴哭道:“江云峰,你,你是坏蛋,你欺负我,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