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念长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么她自己的本心,又是什么呢?
一曲作罢,仍是有着淡淡的肃杀之气在上空盘旋,为止不去。
皇上也沉默了一半晌,最后忽然一击掌,叫道:“好一个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好好一个将门虎女!”
周围的人都纷纷从这战意之中醒过来,然后道:“真是身如其境啊!”
其实若说她的舞,那不如便是说是耍剑,但是就着那惊人的气势,却是也让人刮目相看。就说念长安,也不禁为他们的舞曲而热血沸腾。
云舒笑了一笑,倒是也没有谦虚,而是忽然下跪道:“还请皇上答应云舒一个请求!”
皇上此时心情大好,便是道:“你说!”
云舒沉声道:“云舒自小便是和哥哥一起熟读的兵法,学习的功夫。但是哥哥已然下场杀敌数载,战功赫赫。而云舒却是只能在闺房之中绣花念书,云舒自认谋略不输于哥哥一点儿,还请皇上同意云舒下次随军上场杀敌,保卫国家!”
众人瞬间一片哗然,云瑾简直是变了脸色,然后立刻上前跪下沉声道:“舍妹不懂事,提出这般无理的请求,还望陛下恕罪!”
云舒想要拉他起来,然后急声道:“哥哥你……”
就见云瑾厉声道:“还不跪下!”
云舒哪见过哥哥会对她如此之凶,一吓之际,便是双腿不自觉的便是跪在了地上。
自开朝以来,便是没有女子当官的。若是才华十分的突出,譬如念长安,便也只是被封了一个群主的名头罢了。而若是皇上应允了,那便是开了先河,也不知道会造成何等的影响。但是这无不例外是对这男尊女卑的世界的一种动摇。虽是现在自先皇以来女子的地位已经有所上升,但是这并不是就是说女子便是可以商议国事,入朝为官了。
云舒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哪里会懂得这些个利害关系,只是觉得自己的哥哥可以自由的上着战场保卫国家,杀敌立功,她却只能待在家中无所事事,觉得有些不公平罢了。
念长安也吓了一跳,然后便是看向皇上,却见他目光沉沉,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念长安心中一急,便是拉过完颜烈的袖子,然后轻声道:“你帮帮忙可好?”
云舒这个小姑娘,当真是直率的可爱,虽是她刚才那般为难她,但是却是叫人记恨不起来,且她那铿锵的战意,一点儿都不必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差,为何就要在这里绣花嫁人,自此困在深府之中一生呢?
这并不公平!
完颜烈轻笑了一声,然后在念长安焦急的目光之中,轻轻凑到她的耳边,然后低声道:“你可是欠了我一次。”
念长安心头一缩,还未说些什么,就听见他懒洋洋的开口了:“自国以来,从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
所有人一静,然后便是七嘴八舌的附和着:“是啊,从未有女子当官的。”
“这小丫头不是胡闹吗?”
“以为自己跳了一曲剑舞,就以为自己可以上战场杀敌了啊?真是可笑之极!”
“这云家还真以为自己真真厉害不成?”
念长安听完以后几乎就要吐血了:这家伙,到底是在帮忙,还是在帮倒忙啊!
就在大家纷纷抨击着云家兄妹之时,就看见皇上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然后沉声道:“哦?那不知摄政王有何见解?”
完颜烈轻笑一声,真真霸气鼎然。他的目光缓缓在各个人的脸上划过,被他看过的人均是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脑袋。然后他就看见云舒狠狠的瞪着他,旁边的云瑾倒是一脸的复杂。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然后淡淡道:“臣认为……这倒是也可以妨碍大观。”
那群刚才说着云家兄妹坏话的大臣各个都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念长安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们的那副表情,不自觉的暗爽在心。
云家兄妹的面上也现出了一丝的惊诧。
皇上挑了挑眉毛,然后道:“哦?”
完颜烈解释道:“我朝自先皇以来,便是男女之间不似以往那般拘泥于形式。而现在更是风气开放,我朝人才济济,理当应是有才者盛用,岂会拘泥于性别之风?就如我朝的太后娘娘,不也是陪伴先皇上场杀敌,以一曲东风破搅乱敌心,从而让我军大胜直取京都的吗。”
晚宴之上一片静默。皇上在听见他说道先皇的时候表情已经软化,再紧接着听见太后娘娘的时候,眼神已经完全柔软了下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荡漾开一抹极为温柔的笑意,然后轻声道:“的确,母后的琴音确实是有着如此的魅力。”
坐在他旁边的女子看见他眼中的柔软,不禁娇声抗议道:“皇上!”
皇上像是此时终于被惊醒一般,然后朗声笑道:“完颜说的不错!云瑾,你倒是有一个不输于你的妹妹啊!哈哈哈哈!”
云瑾一听,便是知道这一关已经过了,不禁摸了摸额头的冷汗,然后道:“多谢皇上!”
“云舒。”皇上看向依旧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的少女,然后沉声道:“朕便是额外让你在下次之时随军出征。不过……”
云舒原是开心的面容瞬间就皱了起来,然后哀声道:“不过?”
皇上被她逗笑了,便是故作严肃道:“若是你没有立下什么战功,朕便是会治你的罪的!”
云舒立刻就笑了起来,然后信心满满的大声道:“那是自然!”
念长安看到如此,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云舒兴高采烈的经过念长安之时,就忽然间就停下了,然后有些别别扭扭的说道:“刚才,还真是谢谢你了。”
念长安微微一怔,然后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又是听见她飞的说道:“那个,我知道是你拜托摄政王的。但是,但是我还是不像你做我的嫂子!就是这样!”
小丫头脸都红了,她飞的说完,就赶紧转身跑掉了,走过那个皇子的身边的时候,脸上更加别扭了,她憋了半天,这才憋出了一句:“其实你长得也不是很娘。”
皇子愣了一下,却是好脾气的笑了笑,然后轻声应道:“恩。”
云舒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这下子简直脸上都要煮沸了。
她急急的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皇子点点头,然后笑眯眯的说:“恩,我知道。”
云舒急急解释道:“不是了,我的意思是说你本来像是个小白脸的,但是现在就不是了。”
皇子的嘴角微微有虚搐,但是还是温和道:“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了。”
云舒要晕倒了,就垂死挣扎的说道:“我是说你现在像是一个大丈夫了。”
皇子的眸子里面满上了点点的笑意,像是星空里面美丽的星辰在闪烁一般,那样子的美丽动人。他轻声道:“恩,我知道。”
云舒终于知道自己的语言能力实在是不太过关,于是便是绝望一般的闭紧嘴巴,不吭声了。
念长安看着他们,眼中慢慢浮现了一些笑意。
可是还没有等她想完呢,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完颜烈低低的声音:“你倒是开心了。”
念长安感受到背后逐渐漫上来的湿热气息,她想起以前那些的肢体交缠的片段,心头忽然跳动的厉害,脸上也逐渐漫上了红潮。
这个家伙,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些什么呢。
念长安只好忽略他言语中暗含的意思,顾自看着面前的酒盏,不说话了。
晚宴就此结束,念长安上车之时,发现掬月有些闷闷不乐的缩在马车的一角,脸上有些淡淡的失落。
掬月从来不会露出这样子的表情,她一向是乐观开朗的很。只有在念长安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她才会难过,平常就只会见到她面上开朗的微笑,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她产生困扰似的。
而这次……念长安突然出声道:“掬月,你看见逐风了吗?”
掬月被她忽然出声吓了一跳,于是有些惊吓的转过头,然后说道:“啊?”
念长安很有耐心的再次重复了一次。
掬月听完以后,脸上有些淡淡的失落,但是为了不让念长安担心,便是想重新扬起笑脸。但是很明显的,她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念长安毫不留情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掬月终于垮下了脸,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恩了一声。
念长安说道:“你那天和逐风分开以后他有说去哪儿吗?”
掬月的脸上遍布了担忧的神色:“我那天急着找你,他看我实在是急的厉害,就让我先回府通知驸马府里面的人,他自己一个人再去找你。可是……可是……”
说着,她竟是呜咽了出来,她死死的捂住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但是念长安还是看见有晶莹的泪水从她的指缝之中漏了出来。
念长安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就想起了那个像是月下阿修罗一般可怕的男人。她忍不住想到:难道是那一个男人将逐风给关押了起来,但是,不会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