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月记不记得,对叔叔来说很重要吗?”常月觉得气氛不对,雅致的声音却藏着成熟的口气。
卞城王不语,她若不记得,该有什么法子才能知道,她就是小玉呢?他越想越觉得谜团错乱,小玉不可能投胎不到两年的时间,便在人间长了五六岁,即便这一说法打破,一丝残魂不可能只是失明这么简单,再次打破,若真的是小玉,她应该记得些才对,毕竟没有喝孟婆汤。
说常月不是小玉的可能性大一些,可她的眸子,和一举一动,都觉得有那么一丝与众不同,却与小玉有着千丝万缕的感觉。
“不重要。”卞城王似乎喃喃自语,她若不是小玉,什么都不重要了。
常月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语毕,便客气的要借用卞城王的床榻休息,整个店铺猛然就空落了许多,门外,小雪飘飘,一丝丝寒气卷着雪花,冲进门来,落在门槛前的地上,像是月光染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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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欢喜一路赶回,龙月国之行,她空手而归,竟然在废墟内找到了一柄古剑,对照了花卷,竟然发现与天赐的古剑一模一样,此刻,她才隐约明白,原来那受伤的大哥,便是天赐,顺着来时的路,走到那昔日的山洞。
竟然不见了踪迹,晒衣服的杆子依旧空落的支撑在溪流边,溪水旁,没人,远处翻山的小径在葱郁的树丛地下,露出白色,却不见一个人影,一时之间,欢喜不知作何感想。
笨重的古剑,背在一个弱小女子的身后,榻上了翻山越岭的途径。
猛然,一个男子,面带铜质面具,从山洞后的丛林内站了出来,一席里衣,依旧沾染着点点血迹,看向远处那萧条的身影,竟被硕大的古剑遮去了大半身躯,正拼命的往上爬,面具上那空洞洞的双眸,让人看不到一丝神色。
辗转数月才抵达地府,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歇脚砸腿,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她不敢怠慢,扛起古剑,一鼓作气,跑回了地府。
抵达碧水阁的时候,欢喜一身狼藉,咣当一声,将古剑卸下,掉在碧水阁门外,大声道:“王妃,欢喜回来了。”
碧水阁的大门紧闭,半边身也不再府中,王府似乎比以往冷清了不少,这地府一日阳间三个月,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碧水阁被无人应声,连嫣然都不在,看来又想挨王妃的打了,说着,扣了几声门,依旧无人应答,推门而入,顿时,欢喜双目乍然。
眼看着地上躺着一具裹着衣衫的白骨,地上不知名的小虫子四下攀爬,像是寻找着实物,欢喜双腿有些打颤,顾不得关门,转身便逃了出去。
“救命啊……”欢喜一边高呼一边气喘吁吁的往王爷寝殿奔去。
除了鬼卒四处巡视,竟然看不到一位管事的主,欢喜靠在墙角,喘气,看那骷髅的衣着就知道是嫣然,她,她怎么会变成白骨?
一想起来,欢喜一阵呕吐,眼泪和着喉间的苦涩,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来时还在揣摩,王妃会不会责罚她,又该怎么责罚她。
“吃了它……”
一声极为阴森且无力的话语顿时响起。
欢喜看着站在面前的那双脚,顺着往上看,不由得头皮乍然,幽幽公主面色惨白,双鬓发丝凌乱,像是一直恶鬼,苦手的手指捏着一枚黑色的药丸,这让欢喜不自觉的想到了嫣然的尸体。
“王妃……”欢喜不停的磕头,希望能躲过一劫。
“王爷走了,王府就剩本宫一人了,本宫觉得活着没意思,想让你陪着……”
声音平静,带着阴森,一股阴风刮过,撩起幽幽散乱的发丝,更加狰狞。
“不不不……王妃,您听奴婢一言,您若是死了,那就趁了妖女的意愿,您不能死……”欢喜紧张的看着幽幽,她的眸子已经失去了人该有的晶莹,像是干瘪的荔枝,毫无神色。
“哈哈哈……”幽幽扬天长啸,猛然止住,轻声道:“那妖女被我强行推入了轮回道,她的孩子也没了,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哈哈哈……”
欢喜肩膀一哆嗦,看着幽幽捏着药丸,一步步紧逼。
“更让本宫绝望的是毕大哥竟然去人间找那妖女,气我于不顾,寻了那么久,了无音讯,你是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幽幽顿了顿,陡然申请变得极为释然,微笑道:“本宫平时最宠爱你,所以,你必须得陪着本宫,等本宫将那泄露妖女消息的转轮掐死在无间地狱,本宫就来陪你。”
“王妃,欢喜还有用,求你不要杀了欢喜,欢喜可以为你出谋划策,一起报复转轮王,你说……可好?”
欢喜身子不住的拖着地面往后躲闪,眼看着那枚黑色的药丸子越来越近,她要活着的信念犹如她为人的时候,面对那场大火,她拼命的扑打,拼命的扑打,最终绝望的看着自己四周的火舌伸向了自己的身子,她再不要死,不要死了。
“你欺骗本宫,你明知道亲吻不会怀孕,妖女勾搭毕大哥,有了孽障,你说……”
幽幽抬手卡在欢喜的脖子上怒喝道:“你说,留你还有什么用?”
欢喜呜咽,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幽幽的狰狞的脸紧紧贴着她的双眸,黑色药丸在她唇间抵触。
幽幽彻底失去理智,寻了那么久,每次她都守在东门等着一波又一波的鬼卒回城,打探毕大哥的消息,这么久了,他们每个人都是摇头叹息,她恨不得将那些人通通杀掉,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父皇只是表面上承诺她将人间反过来也要找到毕大哥,可是结果呢?却只看到父皇整日忙于政事,对她不管不问,她一个娇生惯想的公主,从小受万人吹捧,这一下子就感觉什么都没有了,天都塌了。
“王妃……欢喜,欢喜替你去找,找不到卞城王,永不回府……”
欢喜断断续续说道,脖颈处幽幽的手掌,时而疏松,时而紧绷,疏松时,满眼迷茫,紧绷时,满眼痛苦。
“我看你是想逃吧……”幽幽恶狠狠的瞪着欢喜,抬手将那粒血滴子蛊虫塞入欢喜的唇间。
陡然,一抹威压感袭来,只见一道光线,直射幽幽的手臂,幽幽猛然承受巨大的冲击力,身子后仰。
幽幽回过神来,一个面带铜甲的男子赫然立在半空,欢喜眼中露出此生仅有的怅然,满足,欣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鬼卒齐齐刷刷的向此处聚集,幽幽眸光顿时像是被刺激了一番,恢复平静,起身道:“你是谁?敢阻碍本宫教训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