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七魄一魂都不少?”
卞城王猛然转身瞪着君墨,隔空一抓,芙蓉湖水顿时炸开,一股强大的阴风挂过,君墨只觉得脖颈一紧,被卞城王狠狠的举高抛下,摔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你到底对常月做了什么?”
君墨翻身,一口血渍顺着唇角流下,他冷哼浅笑,抹去嘴角的血渍,桃花谷的一幕在眼前闪现,难道,那偶然的一次打开画轴,竟称了那道士的意,将常月体内的一丝白玉的残魂收纳进了画内?
一时之间,君墨面露痛苦之色,却转眼即逝,他将白玉整个魂魄都收进了画轴内?陡然有些无奈和自责。
君墨还没站稳,卞城王大步跨出,一抹宛若利剑的银光闪烁,直冲君墨,看似已经下了死手,君墨躲闪,锋芒错开心脏,冲入君墨的左臂。
君墨痛苦闷哼,紧咬牙关,血沫染红森森白齿。
卞城王蓝眸凶残,他从来都没有这般无法冷静,他煞费苦心就是想将小玉的魂魄救出禁制,以常月的身体重塑。
可是,这个蛇妖竟反倒将常月体内的那丝残魂吸入了画轴,他能不怒吗?他恨不得在三千年前,不顾天意,将其收复,打回圆形。
卞城王抬手一撩,破天刀在手,锋芒闪现,天日黯然失色,风云涌动,锋芒在君墨身上来回闪烁。
“老鬼……”
君墨气息微弱,见此情景,不由得后怕起来:“不要冲动,我,我有办法将白玉的魂魄救出画轴,只要,只要你将破天刀收起来,我,我愿意,愿意救活白玉后,回龙月国,再不纠缠她。”
君墨怕的不是他手里的破天刀,只是,死的太没有价值,他想过成千上万个死法,却始终没有想到会死在老鬼手里的破天刀上,他深知自己确实犯下了错,一个他自己都无法原谅的错。
“卞叔叔……”
就在这时,夕阳西下,常月一席翠绿色的罗群,映着夕阳的血红,驻步在不远处,一眼看到卞城王手里的破天刀,她吓得缓缓后退。
“本王再相信你最后一次。”卞城王将画轴丢给君墨,将破天刀收起。
“卞叔叔,你……为什么打他?”常月明晃晃的大眼睛,眨着,两簇睫毛宛若碟翼,看着君墨晃晃悠悠远去的背影。
小巧的鼻子,粉色唇瓣,尖小玲珑的下巴,粉嫩的小脸,带着一丝婴儿肥,却依旧掩盖不了她瘦弱的身子,足以没过膝盖的长发,像是一件华丽的披风,披着夕阳的余晖,披着丝绸般的柔水,让人经不住想去抚摸。
卞城王看着她,今日,似乎打扮了一番,有种仙女下凡的幽静之美。
“他做了一件让叔叔很生气的事。”卞城王走回茶桌前。
常月面容一冷,平日里卞叔叔虽然不爱说话,却对她关怀备至,像此刻,她应该像在桃花谷那样,太阳西下,他会脱了自己的衣袍给她披上,陡然间的搪塞话语,加上他冷傲的背影,常月抿唇,跟了上去。
她从小心思细腻,怎么感觉不到这细微的变化。
“叔叔,昨晚……”常月犹犹豫豫,似乎在问自己,要不要撒谎,要不要撒谎:“昨晚,又看到白姐姐了,她……”
卞城王转眸,看着吞吞吐吐的常月,半晌都不见下文,常月抬眸不敢看叔叔的蓝眸,总觉得,什么都瞒不了他,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又哭了?”卞城王凝眉。
“没有……没有……”常月连连摆手,粉嫩的下唇,咬在玉齿之间,声音越来越小,小的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白姐姐,她开心。”
“常月,有些事,你已经知道了,叔叔就实话……”
卞城王的话没说完,常月肩头一颤,双手紧紧攥着衣衫,上前一步道:“月儿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卞城王诧异的看着常月,向是一直受惊的小白兔,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命数不长?
“命里自有定数,不是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卞城王话语平淡,一直看着常月。
“至少有一件事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常月眸光坚毅。
“哦?”卞城王微愣。
“月儿,希望叔叔能抱一下。”常月抿唇,说完,羞涩的低眸,双颊如火烧。
卞城王浅笑,看着常月身上的死气越来越浓烈,若他没有算错,她的时间恐怕不会超过这三日,陡然觉得她的聪明伶俐,以及初次见面那空洞的倒映不出任何景物的眸子,就要随之而消散。
“恩。”卞城王点头,微微张开双手。
常月顿时喜笑颜开,扑了上去,跳进了卞城王的臂弯,感受着他宽阔的胸怀,他手指细长柔韧温暖,在自己的发丝上不停的摩挲,闭目,将脑袋狠狠的埋进他的脖颈内,能过多的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心跳。。
“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卞城王拍拍她的脊背。
常月抱得更紧了,卞城王面容平静,陡然感觉脖颈处一丝湿润,她在哭吗?:“常月?”
“叔叔,你别动,其实我体内的大姐姐不见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抱月儿,再也不会对月儿好。”
常月哭声渐渐无法压抑,缠着话语,铜铃般的声音,像是一根断弦,勾起人心头那块最柔软的肉团。
“不会的……”
卞城王心头一寒,果然君墨是将什么都告诉了她,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常月哭,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有时候自己咀嚼着对东昌国的相思,自己蹲在桃花树下数花瓣,她深情落寞,却从没有掉过眼泪。
夕阳西下,常月在卞城王肩头抽泣,身子渐渐平缓,早起的星辰,粒粒稀疏的爬上天际,一轮玄月,散发着微弱的银光,偶有乌云路过,遮去弯月一时的光辉。
“常月?”卞城王试探的叫了一声,没有一丝回音。
“月儿……”卞城王的声音提高,将她放了下来,横抱在怀里。
她的手,悄然从卞城王脖颈上滑落,无力的垂在两侧,打湿的睫毛紧紧贴着眼帘,晶莹的泪花挂在耳畔,长发一直垂到地上,洒上了一层柔和的月光,她像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