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追问出来了,她说是东常尧让其来协助安养寺一澄刺杀。”冈本胜四郎面挂潮红,走路都是龙骧虎步,威风凛凛。
“安养寺一澄?”
兵介挑了挑眉陷入了回忆,想到了去岁安养寺的见闻。兵介猛地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冈本胜四郎一眼,“嗯,我知道了。”
冈本胜四郎看了眼满是揶揄的眼神,面色微微尴尬。本来自己是不打算产于佐佐木小十郎和波风太郎的好事,可他们硬要自己上了。冈本胜四郎没有忘记波风太郎的拜托,斗胆开口,“主公,属下斗胆请主公讲那恶贼赐于波风太郎。”
胜四郎想到波风太郎那剽悍洒脱的身姿,心有余悸之余更多是艳羡他有条黑大虫。这人发起狂来,十个女人能否是其对手都不好说。
“嗯,允了。”
兵介颔首点了点头,之前自己还以为他死了,幸好只是伤了只眼。哎,人少啊!死一个对自己来说就少了一分可用的气力,日后对阵起东常庆,有心无力哎!
。。。。。。
“大功告成!”
走在东殿山城城下町的冈本盛重,听到町民都在小声嘀咕交谈着类似自己散播的消息的话语,内心微微一动,含着三分轻笑抬手压了压斗笠,慢悠悠的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的留言,一向伤人不见血。
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到处流传着“远藤六左卫门意图谋反”,“东常尧品行极恶”,“昨夜东常尧又祸害了一幼女”等等的消息。
手握此地生杀大权的东常尧,在收到消息瞬间立即让人逮捕传播者。很遗憾,只是抓捕到几个拿了不知名人物的钱财爱咬舌根的町民。
作为流言的次要攻击者东常尧已经砸坏了自己寝室的一切装饰,就像一头受伤的野狼,红着眼躲在角落深处,默默舔着伤口,誓要找出罪魁祸首。
流言的主要攻击者远藤盛数,第一时间孤身一人返回东殿山城负荆请罪,表示自己绝无垂涎家督职位的心思。东常庆好言安慰几句,面上自然相信了女婿的话语,但内心却很不以为然。
东常庆让远藤盛数安心的离开后,径直找来了一份郡上细图。每次看到这张细图,东常庆都有种君临天下的威风感,只是此次意外的没有。
东常庆提毫沾了沾墨水,在木越城的地标上圈了个黑圆圈,紧接着又到南边川下筋的雄鹤山城打了个黑圆圈。当后一个圆圈画好,东常庆怔了怔。
“去把内膳给我找来。”
东常庆阴着脸朝门外沉声道,目光盯在地图内心微微竦然。不知不觉,这远藤氏所掌控的知行竟抵达了自己所领的一半。也就是说,一但远藤盛数反叛,其所能拥有的力量与自己平等!
“主公。”
长濑内膳恭恭敬敬的行李,在东常庆的招手,忙着凑身上千目光同样落在了郡上郡细图。那二日町的红圈已经见怪不怪了,反倒是新加的两个黑圈,却让长濑内膳打了个激灵。
一定是流言的事情!
长濑内膳内心也七上八下的,这件事情若仅仅是攻击谁谁就算了,可牵涉的确实东常庆的孩子与女婿。长濑内膳深吸了口气,摒弃了内心的杂念。
“内膳,町间传闻你可知晓?”东常庆盘腿坐直了身子,瞥了眼正危噤坐的长濑内膳,看似随意道。
长濑内膳双手按在地上,微微低着头,不卑不亢道,“不过是宵小故意散播的挑拨离间,主公当不得真。只要摆出智者风范,流言自会如冬雪于红炉。”
“真的这样?”东常庆眯起眼,把玩着手中折扇,玩味的捏着胡须。
我忠于东氏!长濑内膳心中默念一句,随即摇了摇头,端正面容正色道,“话虽如此,但蝇不咬无缝蛋,此事不得不防。”
长濑内膳眼见东常庆传递一个继续的眼神,深吸了口气不慌不忙的把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六左卫门大人是主公爱将与女婿自然不假,可他毕竟不是主公的孩子!谁知道他会不会产生其他的想法?若没有,这是最好的。主公不妨让若殿迎娶庆胤大人的幼女为侧室。”
“一但事情成了,留言不攻自破。一但庆胤大人推诿。。。。。。”
长濑内膳很清楚话要留有余地给主公思考,这后面的话语他就不多加补充了。
东常庆内心拿捏着长濑内膳的主意,也觉得不错。鬼马神踪之余,突然把话题扯到了长濑内膳个人身上,只是笑着开口:“听闻内膳近来沉浸于铁炮?”
“是。”长濑内膳重重点了点头,说到能让自己起兴致的东西。长濑内膳很是是自豪,心想这铁炮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往日练习兵法长枪进展甚小,但抓起这铁炮,自己竟练到了可落飞鸟的境界!
“主公,这铁炮可真是好东西。虽有雨天无法射击,夜间容易暴露,弹药需要钱财配备,但不阻碍其操作简单,威力巨大。便是个走路都巍巍颤颤的老者,只要抓起铁炮稍加练习个四五天,都能狙杀一兵法十人难敌的剑上手!”
“嗯。”
东常庆并不在铁炮这事物上过多思想,而是在考虑是不是让留言演到更剧烈的地步,自己才出来化解?
。。。。。。
一连过去八天,逼临四月中旬。天气开始转凉为闷,再过几天就要热了。兵介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条挫的流言计策竟能引起如此大波。
一使番自东殿山城出发,目的木越城。使番的来意很简单,就是告诉木越城城主远藤庆胤做好准备,过几日便会有迎亲队伍过来。
远藤庆胤面色像翻书那样一连翻好几翻,一手揪住转身就走的使番沉声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迎亲队伍?来木越城要迎谁?”
使番腊黄脸面闪过一丝疑惑,“主公不是打算让若殿迎娶大人的幼女么?”
“奇怪,这事情整个东殿山城都传开了,大人没有收到消息?不对啊!”
“噢噢,是这事啊,你回去吧。”远藤庆胤一拍额头,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茬,忙着催促使番。使番转身上马后,满是恍然的脸面,骤然阴沉沉一片。
“可恶!”远藤庆胤紧攥着拳头,十指关节发出咔咔声响,阴着脸怒斥着。
倒不是远藤庆胤没有见识,只是个人比较注重儿女私情,这一点在当事很难看得见。他一百个心意不同意这桩婚事。东常尧若是个中规中矩或颇为出色的人也就算了,自己女儿嫁给她当侧室也算是桩不错的婚事!可这东常尧是个品行极坏,生活毫无检点,自己女儿嫁给他真是一桩不幸!
远藤庆胤匆匆回到室内,找来纸笔准备书信。酝酿了好久,惜字如金的提笔写到:
吾弟六左卫门亲启。
近来流言蜚语肆虐,本就乃敌之无能诡计。此外有一事劳烦吾弟仗义执言,此事便乃大殿意让若殿。。。。。。
“拿着这封书信到雄鹤山城,交给六左卫门。”远藤庆胤把信装进信封,用黏米封好**给家老远藤加贺守,满脸沉重道。
远藤盛数收到书信时已经是深夜,眼下正挑着灯一目十行的看着自己大哥的书信。
朝夕陪伴在东常庆身旁也有十余年的远藤盛数自然清楚岳父东常庆是个什么样的人。流言止于智者这话不假,但更多的还是智者乱想了。
远藤盛数看完了书信内心正剧烈的挣扎着。慢悠悠的把信递到火苗上点燃,等到信燃烧了大半丢弃与地上,凝滞着短暂的烈火发呆。
远藤盛数自问自己也是个知足常乐的人,若没有那次东常庆酒后收子让家的戏言,他绝对不会产生取而代之这种念头,只会怀有为拼岳父一句勉力生死全然不顾。
内心剧烈挣扎着。
最终弱势的亲情被强势的欲望打压下去,远藤盛数同样找来纸笔不慌不忙的落字:
弟六左卫门回信吾亲兄。
弟观之若殿确实非常人,婚嫁一事兄长大可婉拒。。。。。。弟听闻江由子乡的畑佐六郎右卫门乃世间少有的豪杰,此才良配。。。。。。
兄长大可亲自前往东殿山城向主公说辞。介时,弟六左卫门定然仗义执言。
书好书信远藤盛数深呼了口冷气,压下内心那份出卖亲情的羞耻感。同样找来兄长派来送信的出了五服的族叔远藤加贺守。
送走了远藤加贺守,远藤盛数并没有立即找自己的娇妻,而是摊开了一份较大的地图,凝视着地图中央东殿山城的位置发呆。
远藤庆胤收到书信已经是凌晨,安慰了几句辛苦了一日一夜的远藤加贺守,才揣着书信回到卧室忙着查阅。等到书信看完,远藤庆胤同样把它烧毁,内心打定主意明日清晨自己便亲身前往东殿山城。
“明日就以阿松与畑佐六郎右卫门早有婚事在身为理由,但愿一切顺利吧,那东常尧品行真的不佳!”满眼血丝的远藤庆胤躺倒床上,慵懒的舒展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