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天空,压抑且深沉,铅云层层叠叠欲摧大地,翻滚倒卷间,却怎么也无法触及,直到一道闪电划破黑空,方才传出阵阵不甘怒嚎,轰隆隆似要远去。£∝,
书生抬头看了看天,清秀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抖了抖背上的书匣子,快步向前跑去。
他是上京赶考的书生,从家乡出发,一路风雨,一身尘埃,如今已有月余,眼下再有三日,就可达梦寐以求的京都,那是天下学子朝圣的地方,书生目中充满希翼。
十年寒窗,只为今朝,如今学业有成,他不能让家中老母失望,风雨就算再如何猛烈,也无法浇灭他心中的夺魁之火。
此时,虽已开春,可天地还未回暖,大雨之下,必随大寒,若被雨水淋湿感染风寒,那于大考却是失了先机。
念及于此,书生不由加快了脚步,从上一处客栈歇脚时,听店小二讲,在这片深山中,唯一的落脚处是一座破旧的道观。
狂奔的书生,电闪雷嚎,风雨欲起,天地间出现了一片刺目的强光,奔跑的书生突遭刺激,不由栽倒在地,刹那间,天地轰鸣已到极致,书生只觉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若不是埋头赶路,只怕会被那瞬间乍现的白芒晃瞎双眼,天地一片混沌,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久违的虫鸣之声再次传进脑海时,意识回归,书生试着睁开了眼。
暮色降临,月光洒落大地。天地一片祥宁。似乎那滔天的铅云。怒号的狂雷只不过是一场可笑的虚妄。
心有余悸的将洒落在地的包裹,和那三本古书重新装回书匣,整理了下背在背上,正准备继续赶路时,白芒晃动间,十米开外的地方,蒙蒙光亮一闪一闪。
书生抬起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他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也不愿过多去深究,略微迟疑后,抬脚向着那白芒处走去,十米的距离转眼即逝。
随着临近,丝丝凉意袭来,使得书生不由紧了紧身上有些灰白的衣衫,映入眼前的是一处深坑,数丈大小,淡淡冷芒弥漫,如同火焰升腾。
定睛看去。在白芒坑底,一枚如同鹅卵般的黑色石头。深邃而扎眼,那深沉的黑与四周的冷芒显得格格不入,可偏偏那如同火焰般的冷芒,给人的感觉就是这黑石所发出。
书生眉头皱得更深了,目中闪过一抹疑惑,而后又化作果断,蹲下了身,缓缓伸出了手,看着纤瘦的手掌一点点向着白芒靠近,书生没由来一阵紧张,额头不知何时已沁出了细汗。
因这淡淡的白芒,上一刻给书生的感觉还温和如絮雨般轻柔,可下一刻已如狂风怒滔,似要将自己吞没,可他没有迟疑。
伸入的瞬间,没有任何不适,只是瞳孔猛然收缩,刹那惊恐到极致,纤瘦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冰雕,跟着飞快的蔓延至全身。
没有丝毫苦痛,或者说那刹那的痛苦还不足以传递到书生的痛觉神经,他就已失去了所有知觉。
月光清冷,流年不知岁,那坑底的黑色石头终于动了动,弥漫在坑洞四周的冷焰白芒,刹那间如潮水般退去,全部融入了黑石之中。
而后那黑石缓缓升向高空,向着化作冰雕的书生飞来,似迟疑了下,落在了书生手心,冰雕化去,缕缕白雾融入黑石之中,而书生于这瞬间如走过了人生的三分之一,变成了一个虚弱的中年人。
书生打了个寒颤,目中心有余悸,他没有发现自身的变化,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十分疲惫,许是长久赶路没有休息造成,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霎时一种心力交瘁之感如潮水般袭来。
看着手心的黑石,书生茫然的看向四周,那恐怖的白芒已消失不见,唯有手心的黑石还散发着淡淡的温热,如同一个瘦弱的生命,被他拿在了手心。
书生迟疑了下,将黑石贴身放在了胸口,而后起身背着书匣,继续赶路,似乎先前的岁月,不过是短暂的一瞬。
书生似乎也忘记了先前已到轮回走了一遭,背着书匣,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向着此处唯一的破观走去。
很快,眼前出现了建筑物的身影,这是一座破败得近乎遗弃的殿宇,断埂残壁,唯有两扇相对完好的黑漆木门,远远望去,门上无神,显得有些森然。
书生不信鬼神,可当他来到门前,看着那足有三丈高的大门,黑漆漆的门面如同血染,抬头望去,顿感压抑。
三生观,是此观之名,书生不知他人于这三字有何感?可在他眼中,这三字如同代表了过去现在和未来。
一幅幅过往的画面,恐怖呈现,那尸山血海如同无声的怨诉,轰鸣间,书生目中不由流出了黑血,这让他惊恐的一连倒退数步。
眼里的黑血,止不住的滴落,于此时,胸口处散发出淡淡冷芒,方才使得书生从那过往中脱离出来。
这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看到那些东西,强烈的震惊与惊恐下,那记忆中深藏的东西如同受到拨弄。
轰~尘封之门打开,出现了许许多多陌生的画面,可从这些画面中,他又觉得那本就是自己,一时间,竟让他愣在当场,甚至满是黑血的目中,露出了深深地迷茫。
一幅幅画面惊心动魄,超凡脱俗,甚至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可偏偏如同亲临,那就是他。
可十年寒窗,慈母悉心照顾,让他沉沦难以自拔,可那画面中离去的红颜,那化作树木的母亲,这一切的一切,却是怎么也无法割舍,也许,他不是他,也许,他还是他。
迷茫与挣扎中,书生推开了门,这一推如同打开了另一个天地,一股超越了的神魔,比这天地更为久远的气息扑面而来,腐朽了岁月,润染了心,刹那的冲击,让书生迷茫的双目,不由划过一抹幽芒。
生命之火摇曳,那荒古之气穿透了书生全身,也腐朽了他,但却未走出这扇门,似乎这扇门,隔绝着两个天地。
“我不是他,他却是我,”书生眼中的迷茫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端的深邃,“我是幽落,可这又是哪里?”
看着自己这身体,没有魂毒爆发的痛苦,体内更没了魂毒的踪影,幽落眼中越发深邃,“传说极致的苦痛会让魂体生生与肉身分离。”
幽落眼皮微垂,道观不大,院落中弥漫着淡淡的黑雾,模糊间,荒草丛生,几棵枯木,孤独且萧瑟,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幽落没有动。
此地处处透着诡异,这诡异之所不知是否为神府之考验?魂毒爆发,肉身坚持不了多久,若不尽快脱离此地,只怕会就此泯灭。
“书生的世界,唯有怀中的黑石来历神秘,且昏迷过去看似短暂,实则过了多久难以预料,”幽落将胸口的黑石拿了出来。
蒙蒙黒\芒落在手心,却如月光般清凉,更有淡淡温润游走心田,幽落不知此石为何物,试着用力捏了捏,却坚硬至极,可偏偏从其内传出淡淡的波动。
“这一步,也许是万劫不复,可我没有退路,”幽落目中唯有执着,修长的身躯,挺拔的脊背,抬起脚一步踏出。
恍惚间,这一步似踏在岁月上,迈过了万古,眼前出现了一片极其浩瀚的天地,古木冲天,岁月难朽,淡淡黑雾翻腾蠕动间如同活物。
幽落瞳孔猛然一缩,五座庞大无比的山岳屹立天地,凌厉之气汹汹,似要将天地压在其下。
于此时,胸口的黑石猛然颤动了下,这感觉?幽落目中划过一缕精芒,身体腾空,拔高而起,随着视野散开,“果然,这五条山脉不过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手掌。”
这时,胸口的黑石颤动的越加剧烈,阵阵激动与**的情绪传进幽落心底,甚至挣扎着似要脱离。
幽落微愣,“难道这巨大手掌下所压的东西,与这黑石有关?”看着手心的黑石,幽落有些无语。
“魂,魂、、、”
在幽落一愣间,那巨掌山岳却是颤动起来,似受黑石所影响,天地间黑雾翻滚化作了一股黑色洪流,如决堤之涛,猛然轰击在那山岳巨掌上。
天地战栗,轰鸣不断,幽落目中精芒大盛,迈步间不是后退,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踏上那黑雾洪涛,追击奔流而去。
碎石滔天,尘烟四起,黑雾洪流过后,天地被刺目金芒所充斥,巨掌山岳如同化作了五座金山,却无奢靡浮华之气,相反,给人的感觉极度庄严而神圣。
幽落也不由被这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所摄,尽管他没信仰,可手心的黑石,如同被刺激,使得幽落手心黑石爆发出刺目的黒\芒,与那华贵金芒分庭抗议间,刹那间似造就了两个天地。
幽落再也握不住,黑石刹那升向高空,如一轮黑日尽情的释放着他自身的光芒,将那漫天的金芒彻底压制方休。
而后飞回幽落手心,光华敛去,毫芒隐现,那淡淡的温热,让人十分舒服,幽落抬头望去,巨掌山岳上,符文漫天,三个大字浮现,散发着淡淡金芒。(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