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年,我来洗清我的罪过,如果你觉得原来结局已不错,就把结局停在此章之前。
其实我根本没想有男主这种东西,但慢慢心情就变了吧。
另一种结局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该准备过冬的衣裳了。
金铃亲自缝了衣裳,欣儿、刘夫人、裴司寒……还多做了一件。
京城的天也冷得很快吧,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即使在扬州,她也能听到一些宫里的消息。马元贽此人愈加嚣张,连皇上都要忌他三分。皇上故意恩宠嫔妃,假装无能,纵容他,想让他作茧自缚。
还是一样的套路,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他们争权夺势里的一颗棋子。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她微微一愣,从恍惚中抽出了思绪,起身开了门。
裴司寒站在屋外,手里端着棋盘,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夜里睡不着,下盘棋吧。”
金铃挪开身子,让他先进来,合上门,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棋艺不精,与我下棋,你怕是尽不了兴。”
“无关,只是与你在一起,觉得舒服罢了。”裴司寒坐了下来,摆好棋盘,余光落在桌子上新衣上,“你每年都会多做一件,是留给高显扬的吧。”
听到这个名字,她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过多的变化,也不做更多的解释,在他对面坐下,摸了摸绸面,点下了头:“是啊,他一个人在京城,很艰难吧,帮皇上对付马元贽。”
“你喜欢他?”
听到这话,金铃忍不住笑出了声,右手支着下巴想了片刻,才说:“我也不知道,我接近他的时候本来就动机不纯。”
“我想我还是挺喜欢你的。”裴司寒轻笑了一声,脸色随即暗了下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欣儿的照顾,像我这种人,能有现在这种日子,已经很知足了。”
“放弃报仇了么?”
“我想把欣儿抚养成人,让她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他难得露出慈父的微笑,陌生极了。
“我也这么希望,像你这种人都当人父亲了,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金铃嗤笑了一声,捻起一枚黑子,陷入了片刻的思索,一晌之后才有些落寞地说,“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吧。”
裴司寒抓住了她的手,脸上带着几分期待:“要不要跟我生个?”
金铃哂笑,甩开了他的手:“不要,你从来没爱过我吧。”
“原来你这么没自信啊。”
“没有人会喜欢我,我碰到的尽是像你这样的烂人。”金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高显扬呢?”
“别提这个名字。”
“他还真是深受皇上重用呢。”
“我说了,别说这个名字。”金铃捂着胸口,那里溢出来的都是美好的回忆,原来和高显扬在一起的时光竟是那么快乐。除了他,没有一个人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他那种烂好人,会死得很快的,你还是选我吧。”裴司寒的恶劣人格又跑出来了。
金铃右手抄起棋笥站起身来,朝他头上倾倒了下去,黑色的棋子砸在他头上、衣服上,像下了一场黑色雨。
“闭嘴。”
裴司寒抬手拨下身上的棋子,脸上的笑意不减:“你下手轻点啊。”
“没有心思下棋了,你滚出去吧。”
把他赶出屋子之后,她靠在床上,数了数日子,没错,高显扬真的快死了。
晚上的夜,有些冷得让人睡不着。
金铃睁大了眼睛,看着床顶,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盘旋。
翌日,她精神不太好,便在店里的后堂休息。店里的伙计亟亟过来找她,说是有京城的贵客前来,想要亲自见她一面,谈笔生意。
金铃让人打来了热水,洗了把脸,恢复了点元气才出去。
那人是京城的富豪,以前金铃给他家夫人打造过首饰,似乎一直念念不忘,每年还会托人从扬州捎回去几支。
这次,男人到江南来谈笔买卖,正好路过扬州,便特地过来,想让她给自家即将出嫁的小女儿打造一整套首饰,钱不是问题,一定要用最好的材料,由金铃亲自做。
这可是笔利润不错的买卖,不过男人希望金铃能亲自入京,和新娘子讨论一下式样。
京城啊……
她从那个地方出来,还要再回去吗?
“金铃小姐头上的发簪造型很精致呢,是什么花样呢?”男人问。
金铃摸了摸头上的饰品,回答:“是琼花。”这是令人怀念的字眼。
她应承下了这笔生意,同他一同回到了京城。
几年不见,京城繁华不减。她撩起帘子,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中百般滋味。不过,她还是最喜欢扬州,江南的温柔,仿佛把她这样的醉人也拥抱了起来,慈爱相待。
京城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时不时在她的面前明晃晃地闪过。
富豪借用自己的人脉,为她借到了临时的工坊,一切都很顺利。她暂时入住在他家别院中,这让他不由想起当年她走进高家的场景。
她捂着胸口,有点疼。
他要死了,高显扬要死了,被马元贽追杀跳崖而死。以前她从未在意过,她连杀人都不怕,这一次却真的有点怕。
她想,他一定不会喜欢自己,他喜欢刘三好。
这样的人,不值得她在意,而且她也只是想利用他进行报复罢了。
可是……
京城下雨了,入夜后黑漆漆的夜空显得阴森恐怖。
她站在高府门口,伫立不前。
雨越下越大,落在她的伞上,砰砰作响。
“你找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金铃慢慢转过身,慢慢扬起脸庞,笑意很浅,一声疏离的“高大哥”,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金铃?”高显扬有些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她。
随即让她赶紧进府,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一个下人了。家里冷冷清清的,毫无生气。
高显扬脱下蓑衣,进去换了衣服,很快便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的京城?”他的脸上掩饰不住惊喜的神色。
“来了没几天,过来谈生意的。”
高显扬的微笑还是那么温暖,让人寒气顿消,将取来的披风搭在她身上:“怎么这种天来。”
“我每天来,只是每一次你都不在。”
显扬叹了口气:“宫里事务繁忙,已经顾不得家里了。”
“马元贽这个奸贼,总有一天会伏法。”
“当然,邪不能胜正,当今皇上英明,一定会诚挚奸贼。”
“你啊,一提到国事就激动。如果家与国同时放在你面前,你一定会舍家为国吧。”
显扬笑了。
金铃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万将军被下毒瘫痪,皇上是不是下旨恩准他回乡养病?”
“你怎么会知道?”
金铃的手越攥越紧:“你别去护送。”
“皇上之命,作为臣子理当遵命,何况,我是主动请缨。”
“别去,会死的。”金铃的手有些颤抖,声音也尖利了起来,“马元贽心狠手辣,根本不会放过你们。”
“我会小心行事。为了大唐、为了皇上,我甘心赴死。”
金铃站了起来,甩了他一巴掌,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笨蛋,有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啊,你知道死是什么感觉吗?知道绝望是什么感觉吗?”
“谢谢你。”他摸着红肿的左脸,小声说。
“不用,你去死吧,笨蛋。”鼓足了勇气过来劝诫他,根本没用。
其实她早就知道,只是想再见他一面罢了。
“金铃,你还是这么温柔啊。”
“其实我是个罪人,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做过,双手沾满了罪恶,直到我渐渐体会到别人的善意,开始学会理解别人,才开始懂得珍惜现在。我以前,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负我,现在我觉得全天下的人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好好活下去,谁也不喜欢我都无所谓,我就是这么自私。”
“不管你做了多少错事,可是你从未想过要伤害我,不是么?”
金铃望着他充满温情笑意的眼睛,竟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抓起伞,转过身去,大声地喊道:“记得活下来!”
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她没有理会身后人的叫喊,她撑开了伞,冲出了高府。
翌日,她让人把自己做的几件衣裳送去了高府,决定再不相见。
她该做的都做了,能做的也做了。
她以后只能为自己而活,已经从后宫那诡谲的地方逃了出来,不能再回到黑暗的地方去了。
她只能往前走,往有太阳的地方走。
春天。
金铃牵着欣儿走在街上,来往的人熙熙攘攘,好生热闹。
马元贽已死,天下已平,皇上英明治国,百姓安居乐业。
“娘,我要吃糖糕。”欣儿撒着娇。
金铃宠溺着她,买了一块糖糕,低下头来说:“只能吃一块,吃多了牙齿会掉光光哦。”
一个人影擦肩而过,熟悉感涌上心头。
她直起身,拉着欣儿朝那个人影追了过去,攥住了他衣服的一角。
“高大哥。”
那人一脸厌烦地转过身,却见是个颇有姿色的女子,脸色一变,轻薄起来。
金铃甩开手,冷眼相对:“抱歉,我认错人了。”
“小娘子长得这般俊俏,不妨陪陪大爷喝个酒。”
这时,一只手拦在她跟前,将她护在身后。
“这位姑娘认错人了,还请这位小哥见谅。”声音和侧脸都是那么熟悉。
那人依旧不依不饶,却被他反手扣住了右臂,疼得哇哇大叫,连连求饶才被放开,赶紧逃走了。
金铃抓住侠士的袖子,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高大哥。”多么熟悉的称呼,好像已过了几十年一样。
与高显扬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转过身来:“这位姑娘,你认识我吗?”
“你忘记了吗?”难道是认错人了吗?
那人露出一脸无比怀念的表情,微笑着说:“我不记得很多事了,不过,我好像记得以前跟人有过约定,要来扬州一起看琼花,我正在找那个人。”
他的笑容是那么熟悉,那么令人怀念。
金铃忍住眼泪,抓住他的袖子,露出笑脸:“你叫高显扬,我认识你。和你约定的那个人,我帮你一起找吧。”
“好。”
那一瞬间,整个扬州城的琼花好像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