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着那三个金人,趁沉默的片刻,我将脑子里要说的话撂顺了。这一刻,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我身上。我拼命深呼吸,试图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感。
一边期盼着自己等会儿说话的时候舌头不要打结,一边试图用轻巧的语气娓娓道来:“第一个金人,珠子从它的左耳进右耳出。若比做一类人,那么买类人就是记不住事情的。所有的劝诫还是经验,都不会斟酌。这类人往往做事莽撞,不懂得听取过来人的经验。”
说完,我停了一下,特意扫了一眼周围人的神情。嗯……幸而没有什么纰漏。那些人的神情对我显露出几分疑惑和钦佩,这让我信心倍增,再次道:“第二个金人,珠子从耳朵进嘴巴出,这类人听到什么就都说出来,即便是道听途说来的,以讹传讹的假事情都能说的绘声绘色,好似亲眼目睹般。这类人大多自大,总以为自己肚子里墨水多着,看谁都没什么尊敬的眼神。而第三个金人,珠子从耳朵塞进去便怎么也掉不出来了。这类人往往能把听到的话先记在心里,懂得适时沉默。内心成熟,听到什么事都会斟酌一般,也不会轻易传给他人。所以……第三个人才是最值钱的。”
我说完,有点紧张地咬了咬唇,抓着自己袖子,小心翼翼地看向安红豆。
安红豆红寇染的指甲,一抹亮色。她拿着小金人在手里摩挲,对着旁边的人附耳了一句。
青穆新帝听着同意一般地点了点头,对着那异国使者道:“贵国来使若对答案满意,那么这三个金人便赠予这位姑娘了。”
那异国使者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安红豆纤纤十指里的金人,万分懊悔疼惜着目光看起来着实让人暗爽。
我觉得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心里定是在说:丫的这次真是亏大了!亏大发了!
直听到那青穆国皇帝对我倒是客气,面容全然没有帝王的威严。看着跟安红豆简直配一脸啊!
他说:“那这三个小金人,便归姑娘所有了。”
我心里虽想拿,看看这纯金的人形,那密度纯度,定当价值连城啊。
俗话说的好:财不外露。
若是我接了这三个贵达天际的金人,指不定会给我引来多少麻烦。
而且,现在的我并不需要用钱。
于是,我连忙挥手摇着头说道:“不用了,不用了,这三个金人送给皇后娘娘,权当新婚礼物!”
“如此,便多谢歌儿了。”安红豆听了嘴角上扬,对我甜甜的笑了起来。好像身上披着的红衣给予她眉目间的雍容威严,一下子全数消散。
我也摸着脑袋不知道应该继续站着还是回去做着,看了一眼苏幕遮,他示意我回去。
于是我退了三步,俯身退到旁边,再走进去绕过那边的桌宴上坐着的人。见到苏幕遮在那里,我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接下来觥筹交错,我拿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酒。苏幕遮喝酒的模样行云流水的优雅,脸上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
我转过头,下意识地往白翎羽那里看去。却发现他也在看我,目光相撞,我赶紧垂下眼帘一副要吃肉的表情。
我想装作我从不认识他,我也想从来不认识他。既然他弑我族人,便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想着我心里有点不太好受,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发现酒喝多了脸有点发烫。这种感觉晕乎乎的只让我打哈欠,脑袋也有些晕。眼皮沉重,好像一闭眼睛便可以进入梦乡。
然而,这场宴会还不知有多久,贸然睡去我定会出丑。连醒着都会犯蠢的人,还不知道睡去会出什么窘态。
于是,我便拉了拉苏幕遮的袖子,对他说:“我好像酒喝的有点多,浑身热乎着难受。我出去吹吹风可好?”
苏幕遮将杯盏放置桌上,抬手覆上我的脸颊。他那双手放在我的脸上,冰凉的感觉让我着实舒服。却见到对面一道冷冷的目光穿来,我转头看去,白翎羽仰头将一杯子的酒全数倒进喉咙,连我都隐隐有喉咙被烈酒烧过的灼热之感,让我不禁吞了吞口水,连忙偏过头不去看他。
白翎羽此时的眼神真可怕……
苏幕遮见状抬起我的脸庞,问道:“可要本公子与歌儿同去?”
我连忙摆手说不用。
苏幕遮将我额前的碎发撩了撩,完全无视对面几乎要似利剑刺穿他一般的目光,故而又对我一笑:“本公子虽然不想去,不过念在你现在哪里都能掉水的状况,只得看顾你,防止你再一次犯蠢。”
我点头称是,眨了一下眼表示认同:“是是是,苏公子最好了。”说完,我也继续那道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扑如苏幕遮桃花暖香的怀抱。
夜凉如水,夏日的晚上微风习习。我和苏幕遮坐在近水楼台,周边除了入口处,都是红花绿叶,柳叶垂垂。荷花出淤泥,过绽放身姿,或含苞待放。从冷冽的水上起的风,带着淡淡荷香。
萤火虫飞舞在草丛里,莹绿色的光彩似在欢庆这样美好的夏夜。
我靠在苏幕遮的肩膀上,脑袋早已经混沌不已,却又不太想睡,只得推搡着苏幕遮,用我的快握不住的拳头无力锤了一下他的手臂道:“我先睡会儿,若宴会等会儿要结束了,便叫醒我去谢宴。”
“若叫不醒呢?”苏幕遮说这样的话好像颇为期待我被叫不醒的感觉。
我模模糊糊地轻吐出几字,用尽了脑袋里若有清醒的脑细胞:“那边直接把我驮回去……”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一个字已经消失在喉咙里。
朦朦胧胧中,苏幕遮的喉结滚动,良久,轻声回我了一字:“好。”
我记得这是这样不美好的故事里的小转折,若我还有那么一点点感觉,或许我就能听到太多未来我不至于撕心裂肺的背叛。
而那时,我睡的很香很香,美梦来临,我还吧唧吧唧了嘴巴,全然没有听见下面的这段对话。
只见司马明炎穿着一身玄色衣,领口,袖口等边角处的黑边料子都用金丝线做花纹在上。他步伐倒是不疾不徐,身上的暗黄色雪孤绒制成的袍子迎风摆动。
司马明炎随身跟着的弥望穿着一身白衫,面容依旧是往常的面瘫。即使他与前面走着的人身高几乎差了一倍,但依旧紧跟着主人的步伐。
司马明炎负手走上了楼梯,在苏幕遮面前站定。他嘴角轻抿,早已经没了当初强迫着自己笑的表情。因此隻燕眉下一双睡凤眼,眼眸透着冰冷的血色。
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可想而知他的内心是个怎样的人。
苏幕遮在这样的情景下依旧带着几分从容,他摸了摸旁边人的发,毫不在意旁边站着的人,淡淡道:“不知司马公子今日有何兴致,竟下尊驾来找苏某人。”
司马明炎嗓音像城墙上放置已久的编钟,浓厚却又种特殊的魅力:“当初我们约定好的,你可别因为这个女人全数忘了。”
苏幕遮手上爱抚着肩上人的发丝,摩挲着那一根根青丝,轻声道:“若司马公子你不信苏某,当初为何来找苏某人一同做事呢?不知司马公子是否听过一句话,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司马明炎听到苏幕遮这样说,声音不禁提了一个分贝:“我们约定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何来的自信?”
苏幕遮垂眸敛过眉,而后斜视着司马明炎,声音有种不容反抗的气势:“还望司马公子说话的时候小声些,让人听到没关系,可别吵了歌儿……”
话音落,司马明炎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废话少说,苏公子直接告诉司马今晚到底行不行动!?”
“原来司马公子已经这样急不可耐了啊……”苏幕遮抬眸看向面前人的眼睛,在月色的晕染下,他琥珀色的眸子竟覆盖上一种奇特魔魅的妖异之感。
“自然……不过司马公子在他国做出这样的事,就不怕他国不帮你反将你来受那牢狱之苦?”苏幕遮的虽是问,语气听起来却没有半丝好奇的味道。
“我已跟青穆新帝约好各项,此时他初登位,根基未稳,想必急需一样功绩得民心才是。”司马明炎看起来自信非常……
苏幕遮若有若无地呵了一声,听不清是嘲讽还是同意了面前人的计划。
只是当我醒来的时候,是被苏幕遮轻声叫起的。我原以为苏幕遮已经将我驮到了宴会门口没曾想我们还坐在听自己吹凉风。苏幕遮不知从哪里扒拉来的暗黄色袍子还在我的身上,特别暖和。
我疑惑的看着身上还略带着其主人体温的袍子,很是不解地摸了摸上面的绒毛,问道:“这个袍子是谁的?刚才可是有人来过?”
“是的呢,有人要找歌儿谈话哦。”
随着苏幕遮的目光看去,那个熟悉的湖绿色身影,在不停吹拂的夜风中他站在亭子的楼梯下衣衫被吹起,虽然显得身子单薄,却有一种孑然独立之感。
他左眼那个白绫所遮盖的特点,让任何见过他的人都忘不掉这样一个独特的男子。
我想起身,却发现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于是乎,我立即坐了下来,只得抬起自己无力的手臂,招手示意远远的人走上来。
夜卿澜走了上来,却不开口。眼睛直盯着苏幕遮看,我带着困意的眼睛细眯着,简直快睁不开。
面前站着的人递过来一个手帕,我伸手一摸才发现那手帕竟是沾了水的帕子。
迟疑了一秒,我还是接了下来擦脸。放在笔尖的时候,薄荷香的味道让我瞬间清醒了不少!
苏幕遮知晓夜卿澜想着什么,便对我说:“我在回去的路上走慢一点等你。”说完,便站起身预备走。
我轻嗯了一声,觉得自己说话得力气都快消失殆尽。
夜卿澜却也不顾忌,直接转身便坐到了苏幕遮方才坐的位置上。
问我道:“皇后娘娘可清醒些了?”
我听到这四个字,犹如打了亢奋针一般瞬间清醒过来,立即对旁边人驳道:“我才不是皇后娘娘。”
夜卿澜只是笑,随后叹了一口气,道:“洛笙歌和左相大人真是一对父女,连找我方法都一模一样!”
我一听到父亲的消息,转身抓住夜卿澜的袖子,急急问道:“我父亲对你说了什么?!!”
夜卿澜抿了抿唇,迟疑了一番直把我弄的心痒痒。若是只有夜卿澜能看到,那么……父亲是真的,真的去世了吧……
我心好像被人用尖的会发光的细针,突如其来地狠狠戳了一下。
“左相大人叫我叮嘱你,快点跟皇上回宫。”
“没了?”我有些诧异,就跟我说这样一句话?
“没了。”
“那我父亲呢?”其实我还抱着期待的,若是父亲还在我身边守护着我的话……
“消失了,他托付完几句话就走了。”夜卿澜说完便要走,我快速抓住了他袍上的一角:“我父亲,难道就没有嘱咐一些别的东西?”
夜卿澜倒也实诚:“有,不过不是对你说的。”
“那是谁?”
“皇上?白翎羽?!”
“对。”夜卿澜说完,看我手上渐渐放了松,立马走地不见人影。
为什么父亲明明是被害死的,还依旧对那个杀了自己性命,毁害自己全族性命的帝王还要如此尽职。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脑子里越想越多,隐隐地开始疼了起来。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企图驱除脑中传来的不适感。
果然……早知道我就不喝酒了!!
一路歪歪扭扭,步子飘飘然找到了正在回宴会路上正等着我的苏幕遮。
他什么也没问,我也什么都不说。
我本以为他会扶着我一路走回去,没曾想……我竟然被一个横抱便躺在苏幕遮的怀里。
苏幕遮看起来臂力也是惊人,抱着我走到了宴会门口便将我放了下来。我也没见着他喘口粗气。
苏幕遮扶着我走了进去,此时宾主尽欢,每个人脸上看着都有微醺之感。而歌舞犹在,中间那个舞蹈高台上,水袖纷飞,似一场零落的花瓣雨,漫天飞舞的花瓣随着舞蹈的宫娥的旋转而盘绕着舞女蛇形身姿从她周围带着的风缓缓落地。
我也不想坐回去,刚好走上去向高位上的皇上和皇后娘娘请辞。
不过,苏幕遮手一直拉着我走。我知他习惯了平时慢悠悠的速度,便也放下速度。
谁也没想到,就这样一个祥和的气氛里,那台上跳舞的九个舞女随着乐曲走到台下。我看着她们走到我的身边,飘过浓浓的玫瑰花香。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我从那玫瑰花香中闻到了一丝铁锈的味道……
我也不管她们冲向谁,反正除了苏幕遮,所有人的生命安危都不关我的事。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自私的想法,可是谁能否认没有人是无私的大爱无疆的呢。
反正像我这样的小人物绝对做不到,大爱无疆。
这个时候,我其实是把苏幕遮当成我的中心。
至少,之前我是这样认为的。
倒是我看到那个裙装颜色与其他舞女完全不一样的主跳往白翎羽跳着去的时候。
我的脑子里直直划过六个大字:白翎羽有危险。
我也不知怎么了,心中突然一紧。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抓住,然后因为用力一捏而紧缩。我奇迹一般地大力甩开苏幕遮紧握着我的手,冲到白翎羽的面前。那速度我自己都预料不到,因为我从小开始四肢就没发达过。恐怕,我这速度就是传说中的“潜力”吧……
那舞女完全没有意料到我会双手展翅冲到桌前,护着白翎羽在我身后。她剑锋一偏,从水袖中抽出的利刃直直插进我的肩膀。
那利刃划过我的血肉,我能感受到那冰冰凉的刃器冲进了我的肩膀的瞬间,脑袋本隐隐作痛的神经抽了一下,这种感觉可以用拉开一根面条一般。我的意识开始溃散,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眼角滑落因为吃痛而褒出来的泪珠,脑袋好像要停止运转了。
真的,好疼啊……
不知谁抓住了我的手,一只温热,一只冰凉透心。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恍恍惚惚道:“阿舍,红豆姐姐,一定要……一定要保护好他呀。白契国……不能……不能没有他。”
我这个时候看起来一定很难看,虽然我从未记住过自己的面容。脸丟大了没事,没毁容就行。
受伤后的我一定很难看,虽然我从未看到我那时受伤时候的自己。受伤了没事,白翎羽没死就行。
挺尸在*上毫无血色的我一定很难看,虽然我没照镜子,不过我看着眼神人咬着唇的面容我就知道。
因为……他一脸生无可恋。
洛笙华的脸庞看起来廋了不少,眉宇之间依旧存在那种莫名的喜感。我很久未见到哥哥,心里所有的心酸如同绝了堤的水坝,但是洛笙华却猜透我心思般对我微笑地轻轻摇了摇头。
他握着我的手,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好像不太可靠的人手也是那样暖。
我想提起一个笑容,向哥哥表明他不在的日子里我都有好好照顾自己,却发现全身如抽丝一般毫无力气。
洛笙华嘤嘤嘤了三声,好像有强光打在他的身上。毕竟他看起来不太好,语气都有些埋怨着自己:“阿妹,都是阿哥的错,没有在你身边照顾好你!”
我表示认可地点了点头:“你应该辞了花花,她真是一个不称职的保镖。”
哥哥垂下头,沮丧了一阵。复而进去委屈模式:“阿哥心里苦啊,就这么一个保镖都给你了。你嫌弃了若还给我吧,又不得护得我家阿妹时时刻刻的安全……”
我白了他一眼:“说的好像她在就能时时刻刻护得我安全一样……”
洛笙华笑容突然变得特产阳光,我有一种他下一刻就要在我面前跳海带舞刺激我的错觉。逗比洛笙华摸了摸我的额头,嘿嘿笑了两下:“虽然可能差了一点,但是打打地痞小*还是绰绰有余哒~!”
我万分嫌弃:“你认为此时的我地痞小*敢来惹我吗?我连街都去不了!打个球3地痞小*啊!”
这句话让洛笙华陷入了深深地思考,摸着脑袋有些苦恼。不过转瞬即逝,揉着我的发道:“阿妹啊,你是不知道阿哥我每天有多么多么想你~我一日不见你……”说到这里,洛笙华那个逗比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竖起右手食指道:“哦呀……时间快不够了!阿妹啊!记着醒了跟皇上回去啊!”还没等我回答,周围起了很大很大的浓雾。洛笙华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可是耳边又传来洛笙华的声音,好像是百米之外吼地激情万丈般:“阿妹一定要好好,跟皇上回去哟!”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啊……
正想开口吐槽,却发现我才睁开眼睛。面前是陌生的宫殿里。那等繁华的一室,让我有种我还是白契国的皇后,梦了一场又绕了回来的错误之感。
我正奇怪着自己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口干舌燥有开不了口叫人。
门缓缓被人推开,我转头看着门口。这样一个动作触使肩膀抽骨的疼,不禁让我“嘶”了一声,咬牙深深地吸了口气。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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