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司马明炎一前一后地走着,我心里忐忑地不像样。...
如果白翎羽一定要经受背叛,那么……他只要将我杀死便好了。
我不可以让他绝望。
像被身边人联合起来一同背叛自己的感觉,这样的心情,只要有我一个人体会好了。
我现在院子的门口,看到那个年轻的帝王,穿着银色的盔甲,里面是明黄色的衣装。
他带着头盔,一双英眉剑目如昔。
他看见我,翻身下了马。快步奔了过来,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朕知道!你不会死的。”
我麻木一般地由着他抱着,好长的一段时间里,周围寂静无声。
那萧索的风声在耳边环绕,靠着他的怀抱,我有一瞬间像这样沉迷下去……
“可以放开我了吗?”
我板着声音,听不出一丝起浮。
白翎羽放开了我,目光撇向我旁边司马明炎。又再次转向我,认真道:“歌儿一直在这里吗?”
“是的。”
白翎羽拉上我的手,在我的手背摩捻良久,对我亲和地笑,说:“我们回去再说。”说完他转身要拉我走。
我站在原地,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坦白道:“这次是我自己要逃走的,不关明炎的事。”
白翎羽转过身,看不出喜怒:“我们回去再说。”
“在这里说吧。”我直视着这个帝王的眼睛:“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不你……我心里占据的人,也不可能是你。我想逃离你的掌控,明炎不过是抵不住我的请求,帮我的而已。”
白翎羽听完我的申述,跟没听见似的,再次重复了一路:“我们回去再说。”
我闭了口,抿了抿唇,还是不愿跟白翎羽走的动作。
白翎羽没得法,只得将我抱起,上了马。
我从不知道自己如此怀念这个龙涎香的怀抱。
他坐在我的身后,与我共骑一乘。
我们在无数百姓的注目下进了皇宫。
一下马,体力向被透支一般。我不住的腿软让我坐在地上,小腹隐隐作痛。
呼吸好像越来越粗重,越来越困难。
我不得已想开口大力地呼吸起来。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甚至开始无尽地旋转……旋转。
我这么倒了下去,再无知觉。
***
这是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那繁丽的天花板是那样地欣喜。
草草见我醒了,一阵欣喜:“娘娘,您醒啦!”
“嗯……”我拖长了尾音,从窗口吹来的风扬起草草额角的发。
我看她的笑容,竟不觉恍惚起来。
草草对旁边的阿里说道:“快去请皇上过来,说娘娘醒了。”说完,她喜笑颜开,从进屋的宫女手上拿来一碗汤药:“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总算熬出头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熬出头了?”草草扶我起来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固定着锁链。
不可置信地掀开被子一瞧……脚上也固定着镣铐!
草草见我惊愕,不以为然道:“娘娘!您怀孕了!”
“嗯?”
“胎儿快三个月了呢!”草草说着,为我重新盖上被子,将汤匙喂到我嘴边,连语气中都带着一种欣喜:“娘娘,将这安胎药喝了!您那日回来突然晕倒,皇上叫了宫中最好的温太医给您把脉。这才道出您有喜了!”
我怀孕了?
什么鬼?怪不得我几个月都快忘了来例假这茬!
等等……
草草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怀孕三个月了……
怀孕三个月了……
三个月了……
我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射弧略长的我开始知晓肚子里竟然有了一个小生命?
我摸了摸肚子,这样的动作让铁链碰撞,发出冰冷地碰撞声。
我并不张口,只是接过药碗,憋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喝着乌黑的药汁,喉咙里传来汩汩的声音。
无论怎么样,身体不能废!
我试着下床走路,草草小心翼翼地扶着我。
这个铁链短的根本不足我走到门口的长度,最多去案台写写毛笔字,亦或是去榻上下棋。
连窗口以后怕是都趴不了了。
我重新躲回被窝里,对草草吩咐道:“你出去吧。”
草草捧着空了的药碗对我服了一礼:“奴婢告退。”
我看着草草的离开,心中突然一阵颤粟。
白翎羽他到底想做什么?
草草看到我已经如此,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她希望的,便是我把孩子生出来吗?
那我呢?她可有关心过我的处境?
呵。
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如果我要是这样质问草草,她肯定会一脸想当然地歪着头说道:“娘娘如今的处境怎么了?皇上宠您,又怀了皇子……”
罢了。
我摸着肚子,将头蒙住仔细回想。
三个月前的我在哪里呢……
脑海中一路倒退,我呆在小院里半个月,司马明炎将我抓走,我参加秋季狩猎,被白翎羽抓回来,黄夫人知道我的身份。
对了!
包子大胃王比赛!
是这个!
我心中突然惊愕。
我好像……给白翎羽带绿帽子了?!
在四个月前白翎羽将我放出宫,他是三个月前出的宫。
这样好像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白翎羽的,然而……
门口传来三声拍掌。
白翎羽来了……!
我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被窝里毫无边际的黑暗让我闭上眼睛,不敢想像等会儿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发生什么样的对话!
“都下去吧。”白翎羽的声音如常般沉稳。以老太监为首的宫人道了一声“是”,说完齐齐退了下去,最后还将门关上了。
突然被窝里的空气几乎灼热地要将我窒息一般。
我发觉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身后已经起了薄薄的一层汗。
我好像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
一下……一下……
频率随着越来越近地脚步声而越发快了起来。
那个人的脚步声停在床边,他隔着被子拍了拍,说着:“我听草草说你已经醒了。”
我没有动作。
我甚至没有勇气掀开被子去看那个人的面容。
我怕见到他的神情……
房中又静默了良久……
被子被人缓缓掀开,那光越来越亮,连空气地清新许多。
可是……我第一次不愿意掀开闷热的被子。
那种感觉像八光我的衣服,将我整个人暴露在世人之中的窘迫。
我还是被他拖出了自己的被我,像蜗牛被拉出自己的壳一般。
白翎羽一双黑色的眸子让我不敢与他直视,好像惊慌失措的我眼神随处瞟着,没有一处敢停下来,定睛于某处。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不你。”
“还有呢?”
“放我走。”
“嗯?”
他的声音像一个地主看着乞丐抓住他的裤脚般地调笑。
我咬着唇,对上那人的瞳眸,一字一句:“请你放过我吧,当是每日一善好不好……?!”
白翎羽听到我这一句话,猝不及防般突然遏制住我的脖子。
紧紧的……豪毫不放松……
带着从未有过的恨意,他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讽刺。
“若我放过你!谁有来放过我!谁来!!”突如其来的怒吼让我直接懵了。
苍天饶过谁?
把无味的恨意加个他人,不过是想让自己空虚的心有一个依附罢了。
我又何必要为难你……
脖子的力道不断加大,我觉得自己的耳根已经开始为不畅的呼吸而变得通红不已。
当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时候,耳朵也开始“嗡嗡嗡”地响。
我说不挣扎那是假的。
任哪个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会觉得生命开始变得无比重要。
正如我历史老师曾经曰过:人呐,是贱!
我双手抓上遏制住我脖子的手,那力道极大,我强撑着自己尚有的意识,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扳开。
我泛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那个本事温热的,要挽着我的,与我说要与我“共赏盛世繁华落尽,看遍花满天下”的人,如今却想要杀掉我……将我置于死地!
所以说啊,人的誓言是薄弱到说过忘的地步呢……
人之所以会念念不忘,要么是因为那件事不圆满,要么是主角其实从来都不是他。
我扭过头,看见他怒气已经占据了全部的理智,对他一笑。
我不知道这个笑容是不是藏着我太多的释怀。
总之,让从前所有的不堪和往事,全都覆灭吧。
我怕我走过了三生石会有太多的不舍,而着后悔已然来不及地被推下那轮回之路。
眼角掉下的一滴眼泪,当为我自己哭吧。
洛笙歌做了太多让人伤心和难过的事情,让我把残留给他们的记忆,随着我的死,一起带走吧!带走吧!
全都……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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