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更深夜半,我赖着脾气执意起了身。
白翎羽面上看起来却没有半分的不耐烦,这让我心中暖了许多。
只看他替我披上厚厚的红色披风,用长出来的地方裹住了我裸露的脚。然后将我平身抱起,在我的额头吻了一下,轻声对我说了四字:“我带你去。”
白翎羽抱着我,一步一步走的稳当极了。
我们去了偏殿,我再次去看了一次蟹狗心里就踏实一分。
他还在,他还呼吸着。
我的儿子还安然无恙地活着。
他被人照顾的很好,被子将他包裹着严实,面色并不想中毒一般是紫黑色的,连那嘴唇润地如同花瓣似的极好看。
既然他并不像中毒,太医也查不出来是什么缘故,可他为什么还是一直不醒来呢?
我摸着蟹狗的脸蛋,眼神遮也遮不住的温柔。手上触碰到的肌肤有着孝特有的滑嫩,舒服极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困,蟹狗的突然昏睡让我变得十分精神。
我费劲了力气不想让眼睛合上,若可以,我想一直看着他,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结婚,娶一个好姑娘。
虽然想的有点远,天知道我有多爱他。
我舍不得地摸了摸他的发,白翎羽在我耳边附了一句:“我们先去休息,明天再来看他,可好?”
我没有说话,泪水啪嗒啪嗒地掉。
它们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抹干涩的痕迹。滴落在被毯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圆圆的湿润。
我不舍地扶上蟹狗的额角,就像当年苏幕遮为我做的那样。
白翎羽将我抱起,他直起身子的时候,将我抱的称手了些,小声对旁边侯着的宫人嘱了一句:“小心伺候着,出了何事脑袋也别留了!”
那些宫人纷纷跪了下去,胆颤心惊地齐齐道了声诺。
白翎羽这才让人开了门,将我抱回寝殿。又为我拆下了厚厚的披风,将我轻轻放到床的最里面。
我沾到枕头之后,好像若有因为哭过之后的疲倦向我汹涌而来。
不知觉中,我闭上了眼睛渐渐睡熟了。
我的潜意识中,让我突然开始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事。
那些熟悉的画面如同加上十二成倍的快进的速度不停地……不停地在我的脑袋里重播,快进,倒退。
我忽而想起,那时江浸月好像也曾像蟹狗如此一般地醒不了。她那时面上的气色竟比醒着还要好上许多,静静地躺在床上,跟睡美人般不容得人亵渎。
这个意外的回忆让我突然起了身。
草草见我瞬间坐起了身,以为我是坐了噩梦。早已经有宫女端着铜盆侍奉在旁,草草捏干了毛巾给我擦额头上的细汗,边说道:“娘娘可是梦魇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旁边,位置已经空了。
心里有点微微的失落,草草给我擦了额头的汗侍奉着我起身穿了衣,我透过床幔探了探头,就往窗口看。
外面的阳光很大,枇杷树经过着几年的时光变得提拔起来。
恐怕是快要辰时了吧……我想。
眼睛里是满满的橙色光阴。
“皇上早在两个时辰前便起了身,吩咐奴婢小心伺候着,让您多睡一会儿。如今算着,皇上也应该下早朝了呢。”草草说完,扶着我起了身又拿了青盐给我刷牙,端了水给我漱口。
一切收拾妥当,我心里简直急的牙痒痒,也顾不得要梳头发这回事了。
草草见我风风火火地刷了牙漱了口,也明白我可能有要是要找白翎羽。
我随意从梳妆台上抄起一个簪子缠绕了几下便固定住了。
没曾想白翎羽来的总是那么及时,我刚跑到寝殿的门口,便看见他领着一道长长的队伍踏进了宫门。
我恨不得立即扑进他的怀里,抬起脚就冲向他。
因为跑的快了,我没注意到脚下。
一个凸起的石头让我猝不及防地往前摔,我闭上眼睛深觉自己要下巴不保,可是那龙涎香的味道近在咫尺。
白翎羽将我抱在怀里,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他竟然飞身过来。
有了轻功就是倍儿棒!
诶!
我好像偏题了!
待我晃了晃脑袋,正要抬手敲,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我抬起头看向那人,白翎羽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带着六年之前没有的稳重。
那是一种从灵魂带出来的气质。
许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他的眼下有淡淡的一圈黑,这让我的心里有些愧疚。
见我看他之时,白翎羽微微摇了摇头。
我用另外一只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忙说道:“快派人在七日之内,将苏幕遮带到宫里来,世界上只有他能救我的儿子!”
白翎羽见我面容急切,也不着急问,便偏头对旁边人吩咐道:“吩咐下去,叫人用传报军令的快马去找十七舍公子。”
老太监诺了一声,因为老太监身体的原因实在走不快,所以他叫了信得过的年轻小徒弟跑去。
我见人走了,心底的一块悬着的千斤般重的石头总算落下,大大吁了口气,拉着白翎羽就要将他往屋里引。
白翎羽随着我拉着进了屋,我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拉着另外一把坐在他的对面。
等草草奉茶上来,白翎羽也不动,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问道:“为何只有那整天穿着跟出丧似的男人可以救蟹狗?”
我自动略过了白翎羽说苏幕遮是个“那天整天穿丧服的男子”十一个大字,回道:“我那时出宫做神医时,途经黎阳城,认识一江姓女子。她也曾中过此毒,苏幕遮他告诉那毒名唤‘桃夭’,是桃花山庄的宝贝,中此毒着昏迷不醒七日,这七日里中毒者不仅面容会出奇的姣好,并且昏睡之时都是有意识的。”
“七日后呢?”白翎羽听到这里就已经不悦般地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他没有往下说。”我说完,忍不住有嘤嘤嘤哭了起来。
我抽着鼻涕,觉得自己哭的模样丑的连我自己都怕。
于是狠狠哼完了鼻涕捂住了脸:“别看了啦,估摸着你流溢宫还有折子没有批完吧?快点去干活,做完了再来,我给你做补汤。”
“好。”白翎羽说着就起了身,自然而然便负手站着转了身。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从身后抱住他,抽着鼻涕说道:“对不起啊,连累你一起睡不安稳了。”
白翎羽听了,正当他要重新转回来的时候,我适时将抱着他的手收回。
他摸了摸我的头,跟哄一个愧疚的孝的模样般揉着头顶的发:“跟歌儿在一起就不辛苦。”
我站在寝殿门口望着那暗黄色的背影渐渐远了,消失在拐角的地方。
我接过草草递过来的帕子,将鼻涕扯干净了。理了理耳边零碎的细发,似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走吧。”
“娘娘是要去看蝎子吗?”草草看我的面色有些憔悴,语气几分担忧我听得出来。
“自然是要的。”
“可是……娘娘还没有吃早膳啊……”
“无事,大不了过去看着他吃。”我说完,面上又有几分哀恸之色。
要是让我知道谁让我家蟹狗中了“桃夭”的毒,我必定将他千刀万剐!
我就不信我如今的身手还打不过那个躲在暗处的人!
我咬了咬牙,口中忽的蹦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我拿起袖子往唇边一抹,继续往蟹狗躺的偏殿走去。
偏殿离我睡的地方极近,因为这里是六宫当中最中间的一个宫殿,采光也是极好的。这里的偏殿甚至比有几个宫的主殿除了面积比之小一些,但论采光还是精致还要好上许多。
我进去的时候,蟹狗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
我问旁边的婆子他可吃过东西没有,婆子一脸忧愁道:“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在半个时辰前给蝎子擦了身,不过,蝎子一直都是睡着的,喂多少东西进去都会嘴边漏出来……”
我坐到蟹狗的身边,摸了摸他的耳朵。听着那婆子的话,我冷声道:“打些粥来,我喂他。”
等我端着粥吹温了,叫草草帮我端着碗,我一手拖着蟹狗的下巴,大拇指和其他四指往他的双颊上按,这样牙关就开了,
我将粥小心翼翼地往里一点一点慢慢倒,万不敢多倒了些进去。
一有白粥从蟹狗的嘴边漏出来,我就拿着帕子给他仔细擦。
我洛笙歌发誓,我此生还是第一次这样服侍人。
那一举一动皆是怕伤了他的细心,我觉得我这事过后也不会有了。
给蟹狗喂完一碗粥,我自己饿地不行,急急喝了一碗,我让人给我备了步撵。
草草正疑惑我要去哪里,我坐上步撵,抬起下巴喊了一个地方。
流溢宫后方的小院。
我心里有个疑惑,必须要司马明炎才能给我一个回答!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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