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寒皱了皱眉,随我去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似乎比从前老了不少,头上的华发几乎已经布满整个头颅,就连向来炯炯有神的眼睛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沧桑而无力。
这……难道就是苍老么?
“元帅,您……没事吧?”
姜元寒顿了一下神色,回头看我“为什么这么问?你指的是什么?”
我默了默,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只是我一时冲动的错觉,要我如何解释呢?
“嗖!”
“嗖——!”
“嗖嗖——!”
“小心!”
正当我尴尬不已的时候,四周的窗户突然被箭支捅破,无数利箭如同细细密密的雨水一般,向我们疾射而来。
我赶紧拔出放在桌上的配剑挡住箭雨,快速退到床边,护住昏迷不醒的岑曦。
姜元寒这时也退到了这里,同我一起保护床上的太子殿下。
元帅府里早就埋伏好的护卫,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挡住疾射而来的箭羽。
然而暗算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抵抗,这箭雨之势不减反增,根本连让人喘气的空档都没有。
这样下去可不行,就算我们能挡住箭雨,也会消耗掉大部分的体力,万一等会儿刺客在冲杀进来,我们可就危险了。
“元帅,这里有你们护着,我去外边瞧瞧。”我对姜元寒说完,便一剑挥断窗扇,翻身冲了出去。
外面的形势要比里面严峻的多,因为我已经看见房檐后,树梢上,乌泱泱一片黑衣人了。
“这是裴鲁的人?”我愕然。
怎么可能呢?
这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为什么他们这么像裴鲁的人?就连武功招式,黑衣上细微处的
特征都这么像!
难道是我眼花了?
我的心里一下堆积了无数疑问,可现在我却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些,元帅府里的护卫虽然不弱,可这么一直耗下去,肯定伤亡惨重,况且岑曦的安危重于一切,我不能拿他冒险。
“汝等奉何人之命前来?竟然如此大胆?”我脚下一蹬,跃上屋顶,横剑冷冷看着他们。
黑衣人根本不说话,见我从箭雨里穿梭而来,立马就拿起武器朝我冲了过来,
好样的,各个都不怕死,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我冷冷眯眼,剑花一挽,鲜血长流。
黑衣人见冲上去的同伴都死在了我的剑下,却没有一个感到畏惧的,这一批杀光,下一批又冲了上去,前仆后继,无畏生死,而且愈挫愈勇,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虽有心将他们全部制服,可他们毕竟人数众多,而且我又有伤在身,硬拼根本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突然,我的余光扫到了一棵大树后,一个正鬼鬼祟祟躲在那里搭弓射箭,准备给我致命一击的黑衣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黑衣人的眼神,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我定下心神,手里长剑一翻,整个人直接从屋檐上飞身下去,快速落到了邻近一棵不高不低的树梢上。
“援兵马上就要来了,汝等若是肯束手就擒,本相可以饶你们不死!”挥剑砍断急射而来的十几支箭羽,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黑衣人,一字一句皆是掷地有声。
然而我虽给了他们一条生路,却没一个人肯听我的话的,我也是无奈,只能再次和他们纠缠在一起。
这次我没手下留情,也没那个机会可以手下留情,痛呼声,嘶吼声,兵器相击声,本来威严肃穆的元帅府,一时间竟成了修罗场。117
好在最后白知还带着援兵终于赶来,场面只一会儿功夫就被控制住。
“大人,您没事吧?”白知还见我脸色发白,险些就摔到地上,赶忙快走几步,上前来扶我。
我摇摇头,撑着他的手臂站起身。
“末将派人去请御医来。”
“不用,时间来不及。”我阻止他“你现在就去吕府,把吕玄抓起来,还有,派人告诉小沪,让他现在就去皇宫,明晨的丧仪不能有变。”
“是,末将这就去。”
我点点头,深呼一口气,撑着力气走到那个我觉得极为熟悉的黑衣人面前,一剑挑开了他的面巾。
“是你?”我惊讶。
这不就是上午还把剑架在我脖子上的那个吕玄的侍从么?
这帮黑衣人果然不是裴鲁派来的。
“丞相大人很惊讶么?”那人冷笑了着看我。
我挑眉“本相的确很惊讶,因为……”
“因为只有裴太傅才会派这样的杀手来杀你,对不对?”那人挣了挣钳制,见挣不过,便也不动了,只嘲讽似的地看我。
我微微一勾唇“你想把真相告诉本相?”
“那就要看丞相大人肯用什么样的本钱来买了。”那人冷笑。
“放肆,敢这么跟丞相大人说话!”士兵看不过那小子的嚣张样,一用力,就把他的左手手臂给卸了下来。
那人痛得脸色涨红,却一声不吭的,连句痛苦呻吟都没有。
我向他缓缓走近了一步,用手搭在了他脱臼的那只臂膀上,稍稍一用力,只闻一声闷哼,他的骨头随之裂开。
“用你的命,不知道够不够?”我笑得春风拂面。
那人咬住牙没吭声。
“说吧,顺便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移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我叫……”他疼得有些说不出话,可为了自己的命,他还是咬牙说下去了“我叫赵思,是血盟的人,他们也都是血盟的人。”
眸光一顿,我道“血盟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周氏一族还在,而且永远都会存在下去。”赵思想对着我笑,然而刚牵动了下嘴角,压着他的士兵就给了他一脚,他顿时就疼得直冒冷汗。
“周氏?”我冷笑“逃窜的老鼠而已,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
“哼,像你这种还跟敌国丞相勾结不清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我们?”
我顿了下身形,心中陡然一凉,接着便密密碎碎地刺痛起来。
有多久了?
我强忍住不去想他,也不去想我和他之间的未来,我不断地迷惑自己,说只要不去想,不去见,他就还在那儿,我和他就还有希望。
其实我知道,世间的人都知道,我和他但凡走近一点点,就是背叛君王,背叛国家,我们俩就是千古罪人。
这就是命运,无法逃避的命运。
稍稍收了收心事,我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思,轻声笑了笑“本相最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人,你最好一次把话说清楚,省的本相耐性没了,没兴趣再与你在这儿耗下去。”
赵思心里真是有点奇怪,按照外面的传闻,这芩国沈相理当是温和谦逊,有理由节,翩翩公子一般的人物,怎么会是面前这个面冷心黑的人呢?
不过奇怪归奇怪,该说的话他还是得赶紧说的“吕大人一直就是裴太傅的人,裴太傅几次三番要刺杀你,都是吕大人暗中命我们动的手,当然,吕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想迷惑你,也迷惑太子殿下和皇上,因为吕大人也想当这个天下之主,朝堂上有近半数的裴党都被他收买了,所以这次密谋叛乱,他才能那么轻松,只是可惜,棋差一招,白知还竟然背叛了吕大人。”
“一直都是吕玄动的手?”我不敢置信,整个人猛地往后踉跄了一步。
如果如果真的都是吕玄命这些血盟余孽动的手,那么……
“没错,六公主就是吕大人下令杀的,而那次行动的头儿,就是昔日你府上的护卫,王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