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霸王餐(1 / 1)

是该感动吗,为什么她只觉尴尬呢?

小笼包一咬满口芝士,微微烤过的番茄合着芝麻叶,番茄的酸甜伴着芝麻叶的味苦和清香,她倒很喜欢。盛桐便特意让侍应生将那一整笼换到她手边来。

餐后甜品更是出乎意料的美味,她简直吃到停不下来。他笑笑地看她吃,也不提之前她不嗜甜的谎话。

“教你一个五星级酒店吃霸王餐的方法,听好了!”

盛桐坏笑着压低嗓音,“准备一个红包,里面塞点切开的报纸,背面随便写个张三李四之类大众化的名字,晚上6点左右到酒店门口蹲点。找个新郎新娘没同时在门口的间隙,递上红包,说句恭喜,趁人多赶紧入席。一般在五星级酒店摆酒,不会少于20桌,完全可以浑水摸鱼。”

“啊?现在入席,不都有人领路的吗?他们会问的呀!”陈静言满嘴奶油,简直听呆了。

“领路人问起,就说是新郎的朋友。如果是伴郎领路的,就说是新娘的朋友。入席后,可以观察同席的人,找话题聊聊,说自己是另一边的朋友。或者装聋作哑只管吃,根本没人理你。

“如果实在对自己的演技没信心,可以7点左右再过去。因为一般对待迟到的宾客,都会安排你坐到空位上,这种情况下只管吃饭就行。万一演砸了被揭穿,还可以说自己走错楼层,回门口把红包要回来……”

“你这样干过?”她怎么越听越不妙。

“据苏羽烈说,屡试不爽。我嘛,今天也打算试试。”

“可这又不是婚宴!”她几乎失声尖叫起来。

“嘘,别声张。这样吧,你装作上洗手间,然后搭电梯离开,到酒店外面去等我。”

他仍坏坏地笑着,究竟是戏弄她还是怎样?

“是不是钱不够?我带了银行卡……”她低头摸钱包。

“我请吃饭,你付钱?陈小姐,请别侮辱我的人格好吗?趁现在侍应生不在,赶紧走!”

他的目光越过她肩膀,在餐厅里逡巡一周,声音也变得紧迫起来。

“你会被他们抓起来吗?”她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电视上放,吃霸王餐都要挨打的!”

“保证万无一失!你快走,乖!”

是实在无法违逆他,又或者是最后那个“乖”字让她驯服,她真的照做了。刚走到过道里,碰见一个侍应生,人家跟她说,“小姐您好,是找洗手间吗?请左边走!”

她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却差点崴伤了脚。

在楼下等盛桐的那几分钟,难捱到像是无限延长了。

中学美术书上看过达利的画,《柔软的时钟》。她觉得这会儿的自己,就是那钟,无能为力地流淌下来,却又固定不动。

怎么还不来?他是被抓住了吗?他们真的会打他一顿吧?

或者他说的是在后门等他?

一定是后门,哪个吃霸王餐的会大摇大摆从前门出来?现在去后门还来得及吗?

可万一他从前门出来找不到她呢?要不打个电话确认下?

可现在打他手机,会让他暴露吗?

无数个恼人的念头在脑海里争斗,她几乎要发疯了,恨不得马上上楼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归根结底,还是她太笨了,直接拿银行卡结账不就行了,总不会几千块全吃掉还不够吧!现在置他于险境,才是真的愚不可及!

是的,现在就上去结账,把他赎出来!想到这,她顿时有了勇气,昂首挺胸走出墙角,伸手去推旋转门。

却见,一个中年男子和盛桐并肩走出来。

“那好,请跟你父亲说,改天有空我去拜访他。”她只听到那人这么一句。

“怎么样?”她赶紧迎上去,仔细察看盛桐的脸,不像是挨过揍的样子,倒有些心事似的。

“搞定了,”他扯了扯一边嘴角,勉强笑了笑,几乎是立即把外套又裹在了她身上,“走吧。”

这就是霸王餐的大结局吗?她疑惑地望向他的背影,又不好开口问,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停下来等她,顺手敲敲她的头,“瞎琢磨什么呢?是怕你看到账单被吓坏,才骗你先下来的!”

“真的吗?”她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果然很贵,也许刷爆她的卡也付不起?

“请你用常理推断一下,不提前预定,哪里会有靠窗的位子?”他有点心不在焉似的答道。

“那刚才那个人是?”

“哦,是半岛酒店的FoodandBeverageManager,认识我父亲。刚才他非要抢着埋单,耽误了点时间。小丫头等急了?”

“所以……你说在厨房打工,也是骗人的?”她有些气恼,男人果然都靠不住啊!

“唔……”他没有正面回答,绿灯亮起,便牵着她的衣袖过了马路,走过人民英雄纪念塔,沿外滩一直走。人渐渐多起来,几次要将他们撞散,都被他牢牢揪住了。

他心神不宁,一直想着刚才的对话,“小道消息说,你父亲生了重病,恐怕会影响股价……”

“空穴来风!我才见过他,健康得很,训起下属来声如洪钟!”

“呵呵,希望如此!我有些盛世的原始股,所以想确认一下,盛总不要在意。”

“我们去哪?”陈静言从没被他牵着走这么远的路,虽然牵的是衣袖,仍觉得难为情。看他一直闷闷的,觉得不明就里,也想刻意拿话题岔开。

已经走过陈毅雕塑,来到东方明珠正对面。他指向浦东方向,“今天平安夜,上海中心有3D灯光秀。”

难怪那么多人,江边平台都快站满了,还有更多的人赶来。她一向不注意那些洋节,竟不知道呢。

他仔细打量着周遭的人流,“不行,人太多,怕会发生危险,我们还是走远一点吧。”

人越来越多了,想走都身不由已,反被挤到江边栏杆处。有些人索性坐到大理石墩上去,还有人把孩子放那上头的。

“这样不行,万一后面一挤,底下就是黄浦江。”盛桐对一个孩子的爸爸大声喊,可对方不以为然。

“我手抓牢的呀”,那个爸爸大声喊回来。

盛桐摇摇头,对陈静言说,“要不相机挂你脖子上,你站我前面,我手撑住栏杆,不让他们挤过来。”

陈静言点点头。

几分钟后,伴随着震撼的音乐,灯光秀大幕拉开。人群果然兴奋起来,更多人想获得一线视野,于是一波一波向前挤。陈静言被盛桐环在胸前,他都几乎撑不住,两人一次次被撞得身体紧贴在一起。

“对不起,”他对她喊,“太挤了!”

她只一心护住相机,那玩意儿可比人更娇贵,不耐挤。

旁边石墩上站着的孩子,看看灯光秀,又看看沸腾的人山人海,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

就在最后十秒倒计时,人群癫狂了,猛的向前冲击,然后那孩子的爸爸大吼一声,孩子就像根木桩似的,直挺挺朝下栽去。

黑黝黝的黄浦江倒映着灯光,看见那孩子在水里砸出一朵白色的水花。

“救命啊!”爸爸急得失声大喊,“小孩,我小孩掉下去了!我不会游泳!”

人群一下子静了,喧哗与拥挤都凝固成墙,杵在那里不动了。

虽说不会水,下一秒,做爸爸的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上石墩,要往黄浦江里跳了。

“我会。”说时迟那时快,盛桐迅速掏出手机,往陈静言怀里一塞,人已越过栏杆,咚的一声跳下水去。

那一瞬间,陈静言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

刚才他手臂环住她的温度,身体实实在在相抵的感觉,他说话时拂过她耳廓的气息,包括他暗银似的低音,都还在,却有了一种会永远失去他的预感。

她睁大眼,压根儿看不清他在哪;张大嘴,连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怎么回事?”

“哪能回事体?”

“咋了?”

“小孩掉水里了。”

“谁小孩?”

“有人下去救了?”

“真跳了?”

“能救上来吗?”

“人呢人呢?”

“啥也看不清啊!”

“不会都淹死吧?”

一米之内,有那么多张嘴同时在说话;百米之内,更多的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侣们拥吻着庆祝圣诞;千米之内,灯光秀终于偃旗息鼓,轮船在江上穿梭往来,马路上汽车相撞或者没有相撞;万米之内,浓云覆盖着大地,发红的天幕中,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而她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她只想着他。

巨大的恐惧像一匹黑狗,牢牢将她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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