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1 / 1)

言若喝了酒,周身有淡淡的酒味,绕在领口,指尖。他笑,和沥水说他们唱得像杀猪的一样,我刚才可没有这么歇斯底里。

沥水眯眼,赞许地点头,是是是,你刚才没这么歇斯底里,大概是因为你杀猪的时候用的是钝刀,更加绵长。

言若瞪眼,胳膊肘往外拐你不疼吗?

包间里的气氛一度疯狂到了极点,小北已经和他们混熟了,拉开酒环洒了一地的泡沫,端着酒杯颤栗碰杯,跳着像巫族祭祀一般的舞蹈,和他们称兄道弟,全然忘记了今天的初衷,吼得更凶。

她摇摆,招呼,“沥水一起来跳舞。”

沥水耳朵堵了听不见,一脸无辜地看向言若。

言若软身软语这边安慰着,一转身便杀气腾腾和群魔乱舞的一群人喊,“我不同意。”

他探身在桌子上拿了一瓶牛奶,安抚,“来,喝点牛奶,润润嗓子。”

早上大概六点的光景,因为太阳逐渐向南回归线靠拢,所以白昼亮的越来越晚。

沥水的脑袋缩在被子里,贴着枕头,往旁边摸了摸手机,迷迷糊糊地摁了接听键。

“喂。”未睡醒的声音,有点沙哑混沌。

“起床了。”

如果说刚刚沥水的脑电波是一条横线,那现在绝对是一条一波三折的曲线。

本就有点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随着电波传递进耳朵,像气流微动的耳语。

沥水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慌乱地用指尖顺了顺头发。

“下来吃早餐。”

那边平淡地说着话,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平淡让沥水觉得自己就像袋鼠妈妈口袋中的小袋鼠被温暖而寻常地护着。

沥水咬嘴唇,甜甜地傻笑。

“你是不是穿着粉色的睡衣?”

沥水一惊,“是啊,你怎么知道?”

那边依然是淡淡的语气,“我猜的,估计是毛茸茸软绵绵的一团。”说着掐了电话。

沥水怔了三秒,脸红了一大半,微恼,把脑袋蒙在被子里面,默念降温降温。

她爬下床洗漱完毕,翻开衣橱手忙脚乱地挑衣服,又手忙脚乱地捣鼓发型。

毛丹听见有些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圣诞老人,又连忙闭上眼睛,“我睡着呢,什么都没看见,我的袜子就在桌子上,红色的那双,不要和沥水的弄混了。”沥水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人醒着,想拉着她给自己的衣着参谋一下,谁知这丫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于是穿得红彤彤还带了一个小红帽的某人匆匆忙忙地下楼了。

远远地看见有一个人坐在自行车上,双脚撑地,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和每一个清晨一样的某一个清晨,安静地等在楼下。

很多年以后沥水依然记得那时那个还不算太冷却穿得像大白一样的言若,哈着冷气,看见她的时候扯了她帽子上的两个小球,说“我们都穿得这么多,你坐后面的时候双手能环抱住我的腰吗?”

两人坐在自行车上晃晃悠悠。天刚蒙蒙亮,校园里面基本上没人,只有尚未灭去的路灯日复一日安静地照亮小小的方圆,甚至天上的月亮也还没有彻底消失,浅浅地只剩下朦胧的镰刀状。

初秋的早晨有点冷,真像言若所说,他们两个人都穿着那么厚的衣服,所以沥水环绕他的腰时只能勉强以中指相勾。

因为逆着风,言若踩踏板的时候脚部用力,带动着身体动了起来,沥水的脸贴着他的背,耳朵里是衣料摩挲的细小声音。

言若在一家似乎有点历史的早餐店门口停了车。店面不大,墙壁上有长年累月留下的油污痕迹,但是很整洁。店里面摆着几张桌子,外面还有几张临时搭建的小桌子。

店主人是一对慈祥的夫妻,见到言若倒不显生分,“还是豆浆油条吗?”言若笑着点点头,又伸出两个手指头,“多要一份。”阿姨看着他身后多站着的一个女孩,心中了然,眉眼浮了山水笑意,取出白瓷碗,倒了两碗豆浆,“是个尖果。”

言若回头看了一眼鼻子冻得有点红的沥水,笑了笑,伸手端了豆浆,挑了眉点了点头。

阿姨和忙着和面的叔叔对视了一眼,看着沥水笑得温和。

沥水听不懂B市话,所以只能跟着笑,附和着说是呀是呀,道了谢,拎了油条跟在言若身后。

她咬了一口油条,喝着豆浆含糊着问,“阿姨刚才说的尖果是什么意思?”

言若俊俏的脸上浮现不明的笑意,“她夸你漂亮。”

然后沥水剧烈地咳了起来,言若帮她顺着背,对上一众吃早点的老人暧昧不清的目光,言若笑得释然,回过头软语,无辜,“我若是不点头,阿姨会觉得我虚伪。”

那阿姨这时候应该会觉得我虚荣吧……

沥水发现在这里吃早餐的大多数是年过花甲的老夫妻,彼此面对面坐着,粗糙的长着厚茧的手捧着碗壁,一手拿着油条,弓着腰,把嘴巴贴近豆浆,一点一点地啜着碗中的豆浆,然后满足地抬起头,抿了抿松弛的唇,乐呵呵地看着老伴唇边长出的一圈白色豆浆须。

他们俩就这样在一群老人中,和着热豆浆溢出的袅袅烟雾,感觉一路来因吹着寒风而一点点麻木的身体又一点一点地暖起来。

很多记忆就像初高中时代的广播,在每一个结冰的清晨或夕阳微斜的黄昏,和摇响的车铃一起渐行渐远,当很久的后来他们又一次坐在这里,沥水喝了一口豆浆问言若为什么当初要带她来这里。

言若说这家店从上一代人手里传承下来一直到这一代,统共七十多个年头,很多常客吃着吃着在某一天只剩下一个人了,因为一开始想要的其实就是一辈子,平平淡淡,粗茶淡饭,尾生抱柱。

吃过饭,言若回学校取了车,“我爷爷一个有交情的伯伯今天大寿,老人家在南方过不来,你今天跟我一起去。”

沥水不允,乞着车门,摇头。

言若抚了抚额头,“那我就去找文学院院花,她前几天给我表过白……”

沥水一听,哧溜坐了进去。

言若好笑,也矮身坐进去,身上散发着淡淡的CK香水,转方向盘,唇角微扬,“吃醋了?”

沥水撇嘴,“才不是”,转身去拉安全带,“我要有敬业精神。”

“敬业?”言若挑眉,“工资没有,只有一个人。”

沥水看自己身上略略朴素的衣服,“那啥,我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去换一件衣服?”

言若看了一眼,点头,“我们去商场买一件严实一点的。”

销售员舌灿金莲,“这位小姐皮肤白,身材好,这条裙子看见没,今年维多利亚走红毯的同款……”

言若略略扫了一眼,径直去看别的裙子,“不需要同款。”

销售员看见言若盯着一条长款的旗袍,连忙凑上前,“这是著名设计师Adms今年设计的新款。”

言若摸了摸布料,上下打量,回身看沥水,琢磨,沥水懵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言若一把揽入怀里,言若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往前一带,沥水恰好就埋在他的肩膀上,脸枕着柔软的布料。她脸红,却听见言若都囊,“好像腰太细了。”于是放开她,转身和销售员说有没有小一码的?

销售员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忙不迭说有有,我去拿。

言若嗯了一声,仔细地拿着那件衣服看,“要是能把大腿两侧的缝缝起来就更好了。”

沥水囧。

她跟着销售员去试衣服,穿衣镜里面,女孩挽着发髻,着着一袭蓝白相间的旗袍,眉眼清秀如画。

销售员把沥水领到休息区,“先生,小姐这身很适合。”

言若定定看了一会儿,站起来,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那就这件了。”

结账的时候,沥水靠过来想看金额,大概只看见后面好几个零,言若故意举高一点,沥水靠过来踮起脚,身子倚在言若身上,胸前无意中紧紧贴在言若的胳膊上。言若脸蓦地烧起来,他转身扶住沥水的胳膊,示意她站好,对上沥水真挚的眼神有点飘忽,“那啥,沥水,我赚的钱不给你花就没地花了。”

言若虽然没有说清楚是去拜访谁,但沥水猜的就是非富即贵。但是当她看见眼前那位穿着红色寿衣白发苍苍笑声爽朗的老人时,还是为他眼中硬朗的桀骜吃惊,已逾八旬的老人,面色红润,目光炯炯,谈笑自若,着实令人敬佩。

老人家本来还在和旁人说话,一看见言若,连忙招呼,“许家小子来了,你爷爷昨天晚上还给我打电话,我说他人不用来了,寿礼得用卡车给我运过来。”

周围人都笑,皆是穿着正装,但是明显不如老人来的亲切,言语中多有附和之意。

言若拉着沥水的手,笑着上前,“齐爷爷念着我爷爷的礼物,是不是嫌弃我这个孙子没有备够礼。”

齐老转头笑着和众人说,“你看看这嘴巴,比他家老头粗言糙语强多了。”

旁边一个中年人看了看沥水,“小言,这位小姐是?”

齐老也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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