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大巴到了下榻的酒店。
前台征询地望向两人,意味深长,“请问两位需要几间房。”
言若一本正经地看向沥水,眼中却带了狡黠,“你说要不然我们省点钱……”
沥水脸红,装作沒听见,正义地把一捆钱拍在桌面上,“两间,隔得越远越好。”
各自领了房间的钥匙,言若提着行李先去了沥水的房间。
房间的布置是传统的日本风格,光滑原生态的木质地板,米黄色的窗帘,彩电沙发一应俱全,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
沥水满意地打量着,言若把行李箱放到柜子里,拍拍手,走过去坐在床上,掂了掂,勉强满意,“床挺软的。”
沥水闻言,沒多想,走过去也坐在床沿上,弹了弹,开心,“真的好软,就像豌豆公主的床褥。”
门沒关,一个服务员想进來打扫,见状,慌忙缩回去,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顺便知错能改地把门带上。
房间里面的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沥水后知后觉,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起身,却被言若长手一捞带了回去。
“去哪儿。”他把头贴近她的发际,轻声,坏笑。
沥水从他的怀里挣脱出來,郝红着脸,害羞地拉他的手想把他拉起來,“我们去汗蒸吧,刚才进酒店的时候看见有汗蒸室。”
言若懒懒散散地被她拉着走,好笑,看她像耕地的牛一般卖力地往前走,存了坏心思,手腕反手一拉,孩子就乖乖顺顺前功尽弃地又摔回了言若怀里,言若把手抵在她的脖子上,“你这么避嫌我会伤心的。”
两人各自换了衣服,分别排在男女生的队伍后面。
排在沥水前面的女生有点胖,她左右晃晃,一脸欣喜,后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沥水,于是回首笑笑连连道歉,甚是可爱。
沥水摆摆手表示沒事。
女生笑起來眼睛弯弯,有可爱的婴儿肥。
“你是一个人來的吗。”
“不是,我男朋友跟我一起來。”
女生兴奋,“我也是我男朋友陪我來的”,说着幸福娇羞地掩了掩嘴,“那边那个吃烤红薯的就是我男朋友。”
她往后退了一步,附在沥水耳边,神秘兮兮,“你看见沒有,那边有一个帅哥。”女生往男生休息区指了指,激动,沥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言若穿着棉质汗蒸服,坐在木长椅上翻报纸,头发松松软软的,一派山明水静的悠闲。
沥水诚实,嘴角勾了笑,“是挺帅的,但是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
女生好奇,问为什么。
沥水浅笑,说如果不是被女朋友拉过來汗蒸,他应该更愿意看看报纸。
快进汗蒸室的时候,言若记起來沥水的出入卡还放在他那边,于是走过來。
他身材欣长,手插在裤兜里闲闲,丝毫沒有注意到一众女生有意无意暗送的秋波。
彼时沥水正在整理后面的凸起帽子,手往后面伸,不够长,有点吃力,言若嫌她笨,轻而易举地把翻过來的帽子整好,居高临下,一脸不放心,严肃,”一会儿也不要在里面呆的太久“,沥水一边听话地点头一边捋平帽子。
言若这才放心,挑了挑眉,把卡放到她的帽子里面,走开,任由沥水恼怒地艰难地重新去够帽子。
前面的女生捂脸,星星眼,“好幸福啊好幸福,原來他就是你的男朋友。”
沥水嘿嘿。
汗蒸室的温度一般维持在四十到五十度之间,一进去就像是在身上盖了好几层厚厚的棉被,烧着松木所产生的的蒸汽带着特殊的香气,沁人心脾。
沥水第一次來,有点不适应,小心翼翼地缩在角落里。毛细孔似乎都在深呼吸,于是整个人都变得前所未有的舒展。
一间汗蒸室里面容纳了六七个女生,聊了一会儿天,有一个女生提议打牌。
其他女生纷纷拍手响应,“赌什么呢。”
领头的女生想了想,“谁输了就当众和男朋友接吻。”
沥水本來不想玩,但是一看众人玩的是uno便跃跃欲试。这种牌是高琪教她玩的,但是沥水青出于蓝,很快将高琪赢得一点家当都不剩,高琪甚是后悔,直感叹收徒不慎,最后还是高琪道德绑架硬是强调沥水应该尊重师长才勉强保住了那个月的伙食费。
沥水手气好,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玩了好几局都是她赢,于是高兴地举着牌手舞足蹈。小胖(前面提到的那个女生)本來也是踌躇满志,但是几轮下來输的体无完肤,讪讪,直嘟囔今天出门沒看黄历。
于是乎,整间汗蒸室和气一团,气氛融洽。
一个小时下來,女生玩出了感情,勾肩搭背,叽叽喳喳,说说笑笑走出來。相比之下,男生这边倒是安静很多,或者看手机,或者看报纸,各据一方,彼此只顾着等女友。
女生起哄,要求小胖履行约定,小胖红了脸从人群中走出來,走到一个微胖的男生面前。
男生都不明所以,皆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沥水混在人群中喊得格外卖力,因为出了汗,面色绯红,神采奕奕,眼波流转,加之兴奋,显得格外娇俏。
言若把沥水拉过來,拉下她挥舞的小手,淡淡,“干嘛。”
沥水眼睛炯炯地盯着小胖和他男朋友,不理他,继续挥着手光明正大地起哄,“kiss,kiss。”
小胖男朋友大致知道了事情的來龙去脉,倒也不扭捏,憨态可掬,大大方方,俯身在小胖唇上印了一个吻。小胖的脸颊蹭地绯红,煞是好玩。
然后一众男朋友颠覆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耍流氓起哄得很欢,于是彼此尴尬地看了一眼,见笑了见笑了。言若听沥水讲明事情,惊讶,“你的uno打得这么好”,他若有所思,“那改天约上尘决玩一次,他家里的一台游戏机我觊觎好久了,你帮我去赢回來。”
言若本來想在沥水房间里面逗留一会儿再去睡觉,沥水死活不肯,红着脸硬是把他推出去。
言若乞着门,委屈,“你好歹也让我把新闻联播看完。”
“不要。”
“那你让我把那杯水喝完。”
“不要不要不要。”门啪地一声关上。
小胖的男朋友正好经过,见此,一脸同情地摇了摇头。
酒店位于富士山脚下,从窗户可以远远地看见富士山的夜景,天色黛青,朦朦胧胧,隐约可以看见山的轮廓,山头堆着积雪,巍峨华美,安静如画,圣洁如诗。
这样陌生遥远的地方,这样静谧悠远的夜色,沥水以前虽然幻想过无数次,但是在真正踏足这里,又忽然觉得亦真亦幻,如履云端。
沥水一头栽进被子中,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使劲往被子深处钻,打滚,咯吱咯吱傻笑了一会儿,又重新趴在窗台上,看着震撼如斯的景色,深吸了一口,“fujiyama,iamcoming.”
“你那边怎么样了。”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那边女声温婉。
言若沉默了半晌,來回走动,“好,我知道了,你费心了。”
一阵敲门声。
言若拉开门,看见沥水艰难地抱着一大床棉被一声不吭就要往里面走,言若手撑在墙壁上,好整以暇,报复地不让她通过,“刚才还说不和我睡。”
沥水脸颊绯红,倔强,“谁说要和你睡,我的房间下水道漏了,不能用了。”
“可是只有一张床。”
沥水怒,“我睡沙发。”
言若暗笑,大方地接过她手中的被子铺在沙发上,左右打量了一下,郑重其事,“沙发可能有点小,你将就一个晚上吧。”
沥水瞪大眼睛,委屈,看他。
言若不管,穿着宽松的t恤悠悠地走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暖色的灯光在磨砂的玻璃门上投影出一个矫健的身影,身材匀称,线条健美,水花四溅,显得撩人十足。
沥水又恼又羞,坐了一会儿,赌气地一骨碌钻进沙发里,头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不一会儿,洒水声停止,洗手间的门嘎吱一声开了,言若趿着拖鞋走出來。
沥水闭眼,使劲闭眼,像乌龟一样企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心跳骤然放大,扑通扑通,但还是忍不住支起耳朵仔细听。
隐约可以听见言若换衣服衣料擦过肌肤的声音,來回走动的声音,用玻璃杯咕噜咕噜喝水的声音,然后是一片安静。
沥水听了一会儿,沒动静,于是试探地伸出脑袋,小心翼翼睁开眼睛。
言若坐在床沿,一边擦头发,一边看她,含了温柔到极致的笑意。
沥水愣了半晌,蹭地重新钻回被窝,两朵晚霞悠悠地飘过脸颊。
言若过來扯她的被子,“松手。”
沥水负隅顽抗,咬牙,“你奸诈,不松开不松开。”
言若看着那团软绵绵的生物,好笑。
一会儿灯灭了,屋内一片黑暗,与此同时,沙发突然软软地陷了一块,言若笑,把沥水连同被子一起端了往床上走。
“傻瓜,让你睡沙发你还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