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暑假,沥水回到中国。沂水高考结束,本來可以上b大,但是她偏爱医学专业,所以就选了f大的胸外科专业。
按照家乡的风俗,但凡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都要办酒席宴请亲朋好友,加之沂水的成绩在小镇里面引起轰动,隆重一点是难免的。
宴席按照风俗是办在家里面的,酒宴的准备多是邻里帮助,温馨古朴。
“哥哥,你教教我教教我,是这样转的吗,你怎样能转出六个面。”彼时言若被一群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团团围住,让他教怎么玩魔方,最小的弟弟还塞着奶嘴,一晃两晃地扭着屁股上前钻进他的怀里,口水还未擦干,两只眼睛滴溜溜直转。
言若一只手搂着孩子,艰难地转着魔方,笑容和煦,“看好了,要一层一层地转出來……”
正在做豆腐的隔壁王妈见此情景,乐呵呵扭头问沥水妈,“雪芳,这小伙子是你亲戚吗,不想本地人啊。”
沥水妈忙着择手中的菜,闻此抬头,嘴角噙满了笑意,像要溢出來的佳酿,“那是我大闺女男朋友。”
本來还在忙活的一群婶婶大妈听说了,也纷纷看过來,赞叹,“这孩子长得也真好,和你们家沥水配……”
“可不是吗,也真是高。”
当事人还腻在一群孩子中间,被嬉笑的小屁孩抓着脑袋乱亲,浑然不觉自己已成为话題的焦点,倒是一旁的沥水整个脸都火烧火燎地红起來了,端着已经洗好的碟子就要往外走,经过言若身边的时候被言若喊住。
沥水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表情,目光向下,看见言若胸口的那一滩尿渍,再看看猫在他身上的孩子,顿时了然,忍俊不禁笑出声來。言若一张哭笑不得的脸瞬间黑下來,瞪她。沥水识趣收了笑脸,忍得嘴角都有点发酸,上去抱孩子,“牛牛乖乖在这边和小哥哥们一起玩,姐姐找大哥哥有点事。”
沥水拉起言若,眼睛一对上他衣服上的那摊尿渍,沒忍住,又笑出來,言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哀怨地看着她。
两人到了里间,沥水翻出一件爸爸的衬衣让他换上,对着那摊尿渍啧啧感叹,“现在的孩子尿的都这么圆吗。”
言若爆发,“不许笑。”
沥水噤声,忍,半晌抬眼,捂着胸口,认真地看着言若,“那个,言若,我觉得胸口有点闷。”
“怎么了。”
沥水若有所思,“言若,你觉得是同情心重要还是健康重要。”
言若被唬得团团转,认真地想了想,“健康。”
话音未落,一串绵长的笑声响彻,“那啥……哈哈……我也觉得是健康比较重要,所以我还是笑出來比较好……再憋着我会生病的……”
言若黑线,径自换衣服也不管沥水在一旁笑得甚欢。
言若把沾了尿渍的衣服随手扔在地上,裸着上半身,一反手就把要逃跑的沥水搂住,笑得沥水毛骨悚然,“怎么不继续笑了,你不是觉得我是你的复合胺能够让你笑得不能自拔吗。”
沥水撇了撇嘴,“笑累了。”
言若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把衬衣披上,低头扣上袖口的扣子,“正好,帮我把领口的衣扣扣上。”
沥水反抗,“为什么。”
言若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那就不扣上了,正好有点热,我也无所谓。”
说着佯装要往外走,沥水慌忙拉住,恼,“不就是笑了一下吗,这么计较。”她埋汰着一颗颗扣上。
言若看着那个小小的发旋,唇角淡笑,像十里春风舒展了哪片嫩芽,“计较,干嘛不计较,就和你计较。”
酒宴是在晚上七点开始的。
这是言若第一次经历农村的酒宴。屋子里面外面排了整整十桌,菜肴虽然算不上珍馐但做的极为用心,鸡鸭都是农家自己养的,蔬菜也是在自己的菜园里面择的,量足又精致,大家一边吃着一边热热闹闹地谈论着。
因着家里都是女孩子,所以只得由父亲一人给乡里乡亲们敬酒。
“小言,跟叔叔一起去敬大家一杯酒。”
沥水闻此,叫了一声,脸闹红了大半个,“爸。”
沥水爸了然,却也不顾女儿的反对,“怎的,沂水就不算言若的妹妹了吗,这辈子剩下的酒席,我都要言若陪我去敬。”
言若握了握沥水的手,眼中满满的笑意,“能那样,是我的荣幸。”
因为言若听不懂家乡话,所以一般都是沥水爸和乡亲们在聊天。
“老陈,这小伙子是谁啊。”
沥水爸看了一眼站在身侧衣冠楚楚,卓卓朗朗的言若,越看越觉得欣慰,中气十足,“我女婿。”
偶有长辈同言若说话,言若也是妥帖地微微弯腰,礼貌地笑,从那些夹杂着浓重口音的话中努力识别出意思,得体地回答。
那些这个少年所具备的耀眼光芒,外貌的,内在的,或者只因为他是他所拥有的,都被他妥帖地从一丝微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中徐徐展现,不骄不躁,不惊不扰。
在场年轻女宾的娇羞不已匡地被沂水一声“姐夫,來这边拍照”碎的不留痕迹,言若抬眼,见摄像师已经准备就绪,沥水低头正在给母亲整理领口。
“全家福。”
沥水抬眼看言若,颊间瞬时晕开红晕,含羞女儿之态,落入那人染着笑意的眼中,柔意入肠。
“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想的吗。”
那段时间……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吗。
言若拉了拉沥水的手,“那时候,我比任何时候都要相信命运,我们这么平凡,最终命运也会让我们回到平凡的轨迹,平凡的相伴相守,喜乐安康。”
摄影师按下快门,笑容永恒。
宴席结束之后,沥水爸因为喝了太多酒,被沥水妈扶着回房间休息了。言若虽然还不至于晕倒,但是身上带着浓浓的酒味,安静地倚在门上看沥水收东西。
“沥水。”
沥水回头,不解,“怎么了。”
言若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笑意柔柔,带着夏夜晴好的静谧,“沒有,就是想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