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措没有搬走,一周之后,他的衣服还挂在我的衣柜里,洗漱台上他的剃须刀,牙膏‘毛’巾,还在老位置。(.最快更新),最新章节访问:。每天,还是会有热腾腾的早餐温在锅里,夜晚,我依然蜷缩在他温暖的怀里入眠。平措再也没有提及搬走的事情,我也隐忍不发,佯装之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过我们平淡却又幸福的日子。
这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能妥协成这样,令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搁以往早就和他撇清关系,分道扬镳的潇洒顾猫,却被他的诚意打动,竟然破天荒的想信任他一次,即使我最终什么承诺都给不了他,可他却坚决不肯放手。。
至于他的父亲和夏之秋,很抱歉,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了。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恬不知耻也罢,总之,我已经被平措强拉上了一条没有未来的大船,既然他不顾一切的选择了我,好,我会尽心做好我的本分,和他一起迎接前方的狂风骤雨。或许有一天,平措会在半途就放弃我,或许,他会带着我冲破风雨找到桃‘花’源。但,最终的结局,都不会是平措最初期望的,那般圆满。。
世事无常,福祸难料。
果真如此难料。
九月末的午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女’子的电话。那人真的是陌生的,从未听到过的一个声音,颤抖不安地告诉我:“顾猫,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三言两语,我的世界霎时崩溃坍塌。
石头病得很重,心外膜下动脉瘤,一种罕见的心脏疾病,几乎无‘药’可医,只能求助于成功率极低的外科手术。可石头居然拒绝手术治疗,打来电话的陌生‘女’子是他的妻子,她哭着恳求我能不能到香港来一趟。她走投无路了,只能求助于我,因为石头若是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机,那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我的身体嵌在飘窗的平台里,怔忡了好久。。
那些流着泪的夜晚,那张清俊的容颜,那带着浓浓怜惜和不舍的心痛眼神,统统都回到了眼前。(.最快更新)
他曾经那样认真的问过我:“猫子,你准备继续漂泊,还是选择嫁给我?”
他那样万般无奈地问我:“那我结婚了,你会不会心痛?”
“我爱你,猫子。。。你呢?”
“猫子!你还是成功的把我赶跑了。。我走了,这次走了以后就不能再那么地专心爱你了,明白吗?”
机场最后的分手,那抹无奈寂寥的背影终是远去了。我把他和那把木梳锁在了心底一处叫做回忆的地方选择了祝福和遗忘。。
我以为石头离开了我,就离开了无望的等待。属于他今后的人生会是幸福快乐的,维多利亚港那抹相互依偎的身影,是我用微笑祝福他的原动力。可是,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啊,他怎么得了那么严重的疾病,那么严重。。。
心很痛,我的眼前模糊一片。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我发现我不是的。对平措,拿得起放不下,对石头,同样也是如此。我的潇洒和冷酷被甜蜜的过往击败,石头对于我不同于其他的男子,甚至不同于平措,虽然我和他已无瓜葛,可这个眉眼温润的男子却在我的心里永远占有一席之地。
瞬间,往事如云一般涌起,石头的温柔,石头的痴情,我瞬间想起的,全是他所有的好。。。
我订了第二天飞香港的机票,起飞时间是下午2点20分。我在傍晚拨通了平措的手机,让他按时回家,我有事和他讲。电话那头声音嘈杂,不像是业务清静的旅游公司,倒像是某个大型的会议现场。电话那端,平措压低了声音说好,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破天荒做了晚饭,可他竟然没有回来。半夜,大约凌晨三点的时候,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没过十秒,我的手机响了。
“还没睡?”他的鼻音很重,透着倦怠后的沙哑。
我忘了责备他失约,关心地问:“你怎么也没睡?又加班了?”
他嗯了一声。
我听到了衣料摩挲发出的窸窣响动,下意识地拧眉:“头又疼了是不是?”
他有偏头疼的‘毛’病,发作起来,常常会痛苦到失眠。
“是啊,疼得我几乎要逃跑了。回家抱着你,肯定就不疼了,呵呵。”他还有闲情逸致跟我开玩笑。
“记得吃止痛‘药’,能睡的时候就睡一会,别那么拼!健康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想起病重的石头,我心中一黯,“我让你回家,是想告诉你,我明天要去香港看望一个朋友,他病得非常严重,我。。必须得去。”
“谁病了?我认识的吗?”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平措明显紧张起来。
我想了想,回答他:“不,你不认识。但他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得去看望他。”
平措那么聪明,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我猜不透这几秒钟的时间里他在想些什么,或是想问我什么。
最终,他只是问我:“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送你。”
“不用了,我坐机场大巴很方便,你安心工作吧。”他最近都很忙,常常夜半三更才回家,早上又走很早,我们‘交’流的地点往往都是在‘床’上。
就在我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我的耳边,忽然听到了一个‘女’声,一个熟悉却并无好感的‘女’声,温柔地问他,是谁的电话。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声,我却愣了足足有五秒,不知是我按掉,还是对方主动挂断,等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时,我才神‘色’怔然的朝手机屏幕望去。
凌晨三点十三分。
他和夏之秋居然还在一起,虽然我相信平措的为人,但我依旧为了他们在一起加班这个事实而感到难受。。
辗转反侧,却再也无法入睡。我撑起困乏的身子走到窗前,像个小小的胚胎一样,蜷缩进‘子’宫一样的飘窗平台。
猫子,你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都没心没肺的吗?
我拧眉对着玻璃上映出的‘女’人苦笑,不明白心口那个位置,为何忽然间会疼痛难忍。。
很隆重的送机仪式,让我深感惶恐。
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平措的出现让我感到意外,他熬了一夜,‘精’神状态却很好,不过,眼底的血丝却有些吓人。我看到他换了衣服,一套并不怎么亲民的藏蓝‘色’古驰西装,挑剔‘精’致的线条把他衬托得格外俊朗。他拥着我,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反复叮嘱我赴港的注意事项,我听的心里微酸,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他和崇青,阌行健并排站在一起,为我送机。
入闸前,崇青上前抱住了我,她嘱咐我万事小心,代问石头好,让他一定要坚强。我拍拍她的肩膀,表示一定带到。在分开的一瞬,我听到她刻意压低的声音,“夏之秋在机场的休息区,就在我们后面,那排蓝‘色’椅子上。”
我远远望去,看到了一袭宝蓝‘色’套裙的夏之秋就坐在机场等候区,她和平措竟穿了情侣装,堂而皇之的,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多明显,他们是一起来的。
我抿了抿嘴‘唇’,回眸看了平措一眼,他的目光正凝注在我的身上,漆黑一团,看不清内里多少的暗‘潮’汹涌。
“不说再见了,你们多保重。。阌行健,你一定要照顾好崇青,要是她敢少一块‘肉’,我就啃掉你十块‘肉’!”阌行健在我的威胁之下‘露’出苦笑,他恨不能天天把崇青捧在手心里呵护,哪里舍得她掉一块‘肉’呢。
我向他们挥手,转身入闸。。
“等等!”下一秒,我的胳膊被忽然跑上来的平措拉住。
我神情不解地看着平措,他要干什么?
平措的神情有些奇怪,他拉住我的手臂,把我慢慢带向他的怀抱,我挣了一下,低声抗拒:“喂!你干什么!这么多人,崇青他们还在!”
可惜的是,抗议无效。
他把我按在怀里,声音低哑地说:“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我和小秋没有。。”
我猛地抬头盯着他,气极而笑的打断他:“你拉住我就是要和我说这些?拜托,这里是机场,不是家里,有什么事等我从香港回来后再说吧。”
我想转身离开,可他却不肯轻易地放手,面对那样复杂难舍的眼神,我亦是心‘乱’如麻。我用了点力气,还是挣脱掉他的束缚,我指了指某个方向,面无表情地说:“别让佳人等得太久。”
平措面‘色’大变,先前的笑容也瞬间消逝不见,趁他回头的功夫,我转身,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闸口,检票上了飞机。
坐在座位上,看着机场外笔直宽阔的跑道,我的心里有一股发泄报复后的快感。可我清楚的知道,那感觉只是暂时的,也许等不到飞机飞上天,我就会再度萎靡沉默下去。。
可就算那样,我也不会后悔。
手指习惯‘性’的抚上手腕,却在触碰到清凉圆润的天珠时‘摸’了个空。我苦笑出声,太巧了吧。难道这都是上天的安排?佛曰人生有八苦,我不过是遗忘了天珠,就立刻让我尝到了八苦中爱别离的滋味,这滋味,果真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