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天惩告是一张通缉令。
在那最醒目的名字一栏里,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司空。
随后是灵体:灵骨。
接着是灵力:八十五层。只是此项后面还多了一个注释,标注着五年前。
再然后,便是提到司空于五年前刺杀天河宫的宫主上官云,随后叛逃出皇城,在逃往之时右臂残断。
通缉令的最下方,黑色的细笔清清楚楚地将司空的样貌画了出来,栩栩如生,让人难分真假。
秦墨很震惊,因为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仿佛是万里无云的晴空里的一声响雷,让他措手不及。只是,稍稍仔细一想,这件事情便也在情理之中。五年的时间,皇城的耐心恐怕早就磨成了平镜,而且,在那平镜之中或许还藏有看不见的锋利尖刃,随时准备朝着目标下手。
秦墨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甚至到最后还有一点点安心。因为从这通缉令来看,这五年来,皇城并没有找到司空前辈的任何踪迹,也自然与他没有任何机会的交手,所以灵力一栏才停留在五年前的八十五层。
司空前辈很安全,这一点便足够让秦墨开心。
秦方站在身旁,并未发现秦墨情绪上的奇怪变化。他显得很平静,因为不认识司空,这份天惩告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惊讶或是感慨,只是稍稍觉得皇城这次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巅峰灵鼎的实力,很难让他们轻易终了。
两人心中各怀心事,随即便收敛心绪,将注意力放到了第二份的天惩告之上。
金色锦缎缓缓展开,木壁之上的棕黄在有些耀眼的灵气之下显得稍稍暗淡。
首先映入众人眼睛的便是最顶上的三个血红大字:刑杀令。
仅仅是这三个字,便让秦墨先前压制下去的惊讶再度泛起,秦方同样面色震撼。皇城要杀人,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且以他们的地位根本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和认定,也自然不会特意来告知天下。而这刑杀令一出,只能说明今次要杀之人,定是个十分重要的人,或者是触及了皇城的底线,犯了必死的罪状。
秦墨有些好奇,最近并未听说有什么了不得的人因大错而被皇城缉拿,或者因为某件大事而如何如何的消息。
这要刑杀的人究竟是谁?
下一秒,当这份天惩告完全落下展显之时,秦墨与秦方顿然觉得一股骇人的冷意从脚下迅速蹿升,直至头顶,然后又迅速地由皮肤渗透入骨,一直冷到心脏的最深处。
他们都以为自己看错了,扭头朝着对方看了看。当看到彼此张开的嘴巴,和眼中那相同的不可置信和惊恐之色之时,便瞬间便明白过来眼前所见均是事实。
“这到底是为什么?!”
秦墨甚至已经惊呼出声,只是这份惊呼被周围突然哄乱起来的嘈杂喧闹所掩盖过去,所有人都与两人一样,不敢相信这刑杀令上的内容。
金黄锦缎之中,只有两行字。第一行是两个名字,也就是说此次的刑杀对象有两人,这两人别说是秦方和秦墨,乃至全青灵镇的人都认识。
青灵院的院长唐天,和灵芝堂的堂主欧阳景。
第二行也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告知了刑杀的日期便是在一个月以后。
两行字之后,便是什么都没有了,连为何执行刑杀的缘由都是只字未提。
秦墨与秦方呆呆地立在原地,就连那三名“告使”再次骑上玄白玉马扬长而去都未曾察觉,等到身边围观的人所剩无几时,两人才陡然惊醒过来。
“怎么办?”秦方颤颤问询,怎么也想不到今日满怀期盼地赶来青灵院,却是遇到了如此荒谬之事。
秦墨在低头沉思,脸上的震惊和不解早已褪下,眼下的情形,再丰富的情绪都是无用,最重要的便是寻得最合适的方式,将此事调查清楚。
“我们先回青灵院去,这么大的事情,青灵院不可能不知道。”秦墨凝重道。
两人脚下飞快一动,便朝着青灵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只是,没有多远,秦方感觉身旁的秦墨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身一瞧,看到秦墨那略显复杂目光正紧紧盯着街对面的一处建筑。那建筑足足有三层楼高,看上去很是气派,只是那楼下厚重的大门紧紧闭着,门上隐隐有些灵力波动,似乎受到结界的控制。顺着大门向上一看,一块棕黑透着古香的匾额依旧高挂,匾额之上,三个金色大字看上去有些凄凉。
灵芝堂。
这青灵镇最大最繁华,甚至在整个千国大陆都排的上号药堂,此刻早已被封锁,人去楼空。
“怎么了?”见秦墨出神不定的样子,秦方忍不住问道。
“那灵芝堂,便是欧阳景前辈经营的。如今这般模样...我担心青灵院也会遭此对待。”秦墨黯然回道,语气尽是不如意的悲伤。
秦方身子微微一震,原本只是担忧的神色立刻化为凝重,他朝青灵山深深地看了一眼,低沉道:“走。”
......
站在青灵院的门口,春意在此刻显得并不温润,迎面的凉风吹在秦墨的面庞之上,让他原本就已经冷如坚冰的情绪再次敷上了一层冻霜。
一切都很安静,除了某处莺鸟略显聒噪的欢鸣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没有传来任何学生在实战练习时发出的厉声和喝彩,没有传来哪位老师在上课时的威严教导和耐心指导,甚至没有传来任何人走动的声响和交流的话语。
这种安静,对于青灵院这样的地方来说,极不正常。
大门并没有像灵芝堂一样被封锁,而是豁然敞开着,但是这并未让秦墨感到半点安心,反而觉得更加害怕和无措。
青灵院这么多师生,都去哪里了呢?
大门敞开证明里面还有人在,到底会是谁呢?
靖仇、三藏他们现在又在哪儿呢?
周暮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呢?
......
所有的问题一股脑儿地冲涌向秦墨的脑海,让他有些混乱胀痛。他很忧愁很担心很气恼,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想要去压制这些情绪,他突然张嘴大吼了一声,仿佛是要在这份诡异的安静里撕扯出来一道口子,紧接着便是疯了一般地跑进了青灵院。
秦方几乎与秦墨同时起步,他的心情相比秦墨,好不到哪里去。秦墨的吼声,似乎震开了他心底的一个闸口,种种心绪全部涌出释放,他小眼通红,面色有些狰狞。
毕竟这青灵院里,也有他关心在乎,想要保护的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