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火灵仿若是被倾入了生命活力一般,如游蛇缠上了秦墨的右臂,辟尘一遇火灵,剑身便开始轻轻颤动,剑上幽蓝映着火红,寒气遇热,轻烟缈缈,更加衬出剑气的强势。
秦墨低沉一哼,身前辟尘一剑出势,一道极强的剑气伴随着汹汹火灵毫不留情地朝召阳劈去。
召阳又岂会坐以待毙,脚下星盘脚一动,眨眼瞬间便先后在擂台三处停身一点,速度极快,乍看之下以为他同时出现在了三个不同的地方,虚影不散,似梦似幻,令人咋舌。
感受到身边的空气再次出现了凝滞的现象,秦墨眼神中的沉色一明,便迅速朝着召阳方向奔袭而去。召阳身形安定,身上长袍的边缘还在摆动,未来得及落下,秦墨便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这一次,召阳也不退缩,眉头皱紧的同时,双手则是用力一握,仿佛是在空气中抓住了什么东西。两人身边的气息顿时逆流而上,空气中的那些灰尘也随之变得有些焦躁。
尘埃作乱,有些迷人眼眸。秦墨举剑一挥,便在眼前斩出了一条通天大道。可是,辟尘剑却在空中遇到了一股极强的阻力,剑身仿佛陷入了浑浊的泥潭,不可进也不可退。
秦墨怒喝一声,体内火灵便轰然爆裂,流转而上的气息随之消散。
召阳左手扼在辟尘剑端周围,脸色有些痛苦,修长的手指关节苍白,手背上的青筋暴露,可见有多吃力。秦墨所感受到的极端阻力便是召阳徒手困住剑意的缘故。与此同时,召阳的右手形如虎爪,狠狠地朝着秦墨的颈部抓去。若非秦墨及时释放火灵,此刻他便已经被召阳扼住咽喉。
火灵灼热,召阳右手的动作明显一慢,秦墨则乘机而动,空着的左手上覆满火灵,不顾一切地向召阳的左手拍打过去。
啪一声,很清脆;接着便是震耳的轰鸣。
两股灵力再次交锋,也不知是今日擂台上的第几回。但是这一次结果有些不同,因为召阳手中困着一把绝世辟尘,剑身剑端都是满满的剑意,那阵轰鸣,便是剑意窜出的声音,和着本就暴烈的火灵,瞬间便将召阳的灵力压制了下去。
如飞流而下的九天瀑水,化成无数条细密尖锐的直流,将那块坚硬石甲击得粉碎。
召阳手上剧烈吃痛,面露一丝痛苦,身子则被突然涌出的剑意弹飞出去。他心里有些惊异,脚边大气突然一紧,脚下土地便凹陷下去。那双同样精美的鞋子顿时出现了几道不太雅观的裂痕,大气之力同样暴力无比,锋利难测。
只是,他后退的的趋势刚刚止住,整个人还未完全停下,秦墨便已经冲了过来。
秦墨的面色依旧沉静,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些耐人寻味的复杂情绪,似决然,又似孤傲,还有几丝痛快夹杂其中,有些让人看不透彻。
辟尘如排山倒海朝着召阳迎面劈下,召阳明显感觉面前的气息有些恍惚,甚至有些破碎。此时,以攻代守已经是不可能了,召阳在心中权衡一瞬,便将所有的灵力顷刻全部汇聚在了双臂之上,周围的空气仿佛再次冻结,召阳的双臂便如两座巍峨大山向着劈下来的辟尘剑挡了过去。
轰的一声,灵气狂窜,剑意凌乱。
召阳的身子又是向后滑动了数丈,脚下那凹陷的大地便也跟着他的脚步碎裂了数丈,如一条冒头地龙狠狠折腾了一番,场面一片狼藉。
召阳心神一松,体内的气息被震得有些混乱,正想着调整身姿准备反击之时,却赫然发觉秦墨此刻正侧身跃于空中,辟尘剑侧举身旁,一道剑气再次夹杂着火灵席卷而来,竟是比先前更为强大,也更有震慑。
召阳大惊,完全想不到秦墨会有如此一招。他双手再次举过头顶,那道剑意便直接砸下,周身气息再怎么结实,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击,也终究不可能化解的了。
于是,场内又是一声轰然巨响。召阳轻呜一声,嘴边一道鲜血便应声溢出。他双手上的气息依旧犹如宏山,只是秦墨那道剑意却能破碎众岭。召阳承受不了这般重击,腿上竟是有些脱力发软,一下便单膝跪倒在地。
场内狂风突起,乱石飞散;场边众人惊愕无比,默然无语。
召阳双手撑地,看着已经落地一脸平静的秦墨,心中真是百般滋味。
秦墨将辟尘剑上的尘埃与残留的顽固气息一甩而净,对着召阳说道:“你似乎对尘啸剑法很有兴趣?那我便告诉你,方才这一式,叫做‘神烈’。”
神烈,神之烈动。尘啸剑法当中,少有的“劈”字当头。
召阳闻言神色一变,撑在地上的双手狠狠一握拳,然后便站起身来,他的眼中没有丝毫不悦,只是充满了不服,凹深而又灵动的眼睛微微一挑,没有说一句话。
然后,紧握的双拳猛的一张,力道十足。
秦墨心头一震,辟尘立马举在身前再次剑指召阳,体内火灵迅速窜动,身子看上去有些紧绷,似乎很是小心又有些忧虑。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些异样,这种异样不是先前那种凝固感和变化多端的矫柔,而是有种广阔的悠缓,极为空旷突兀,甚至有些阴森,却蕴藏着非常强大而可怕的力量,乃至整个擂台上的大气都已经开始旋转起来,变得蠢蠢欲动。
秦墨哪里还敢多等一刻,脚下急忙一动,“疾风”便毫不犹豫施展出来。而奇怪的事情便在此时发生了,先前与星盘脚不相上下的“疾风”此时哪里还有迅疾如闪电的威风,不但对面的召阳能将秦墨的身形看得仔细,就连看台上的人都能将秦墨的招式一秒不漏地看在眼里。
青灵院众人大惊失色,沈易张嘴惊道:“怎么回事?秦墨的剑法怎可能是这个样子?”
“台上空气有些奇怪...”白靖仇双眼覆灵,宛若一层薄霜,只是他也只能观察到此处,至于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不可能知晓。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紧张无比。
秦墨以一种很别扭的方式“闪”到了召阳身后,眉头微微一皱,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妥。心中虽有疑惑,但是手中辟尘却已经过肩,猛然朝召阳的背部刺去。
辟尘之势哪里还像一蛟龙,反而弱小困顿得如一条刚刚从冬眠之中苏醒的山野小蛇,脆弱得有些不像话。
召阳身子未转,抬臂反手便将秦墨病弱的剑招只手化解。秦墨攻势未成,此刻看着召阳的打击虽然不快,自己却无法出手化解。体内火灵不知为何也变得不太好控制,整个人就像完全陷入了一滩无形的沼泽,行动极不自如,驭剑空灵全部都是有心所向,却是无力可为。
秦墨的攻击被召阳随手一档,整个人竟是完全失去了重心向后倒去,就连倒下的速度也比平时慢上了许多。秦墨感受着这一切非自然的异常,心中再次震惊,但不知为何,又有些生气。因为生气,所以牙关一咬,辟尘顺势便向着身后地面挥斩而下,背上的火灵也是缓缓涌出。
这一切虽然看上去有些缓慢悠哉,但力量则不可小视。
擂台上的地面又是猛烈一震,响声听着有些沉闷,同样很奇怪。秦墨身子向后倾倒,双脚用力蹬了两下,便朝后闪去。只是此时此刻,多少显得有些滑稽。
当他重新起身站定,看着已经回身过来的召阳,脸上难免露出重疑之色。
召阳见他这般神情,心中觉得十分舒坦,哈哈笑道:“如何?这灵式本来没有名字,但我刚刚兴起便取了一个,叫做‘凝悬空泽’,怎么样?”
秦墨微微皱眉,颇为无奈,便沉声回道:“不怎么样。”
召阳无所谓,依旧笑着,仿若是透着心底的快乐,问道:“那接下来,你要用哪招?”
秦墨试着抖动了一下手中的辟尘,依旧重如拖泥,眉头不禁又是皱了几分,嘴上却蹦出两个字:“耀月。”
召阳一听,微微诧异,抬头看了看天空,疑惑道:“青天白日,哪来的月?”
秦墨没兴趣再回答,低头看了看辟尘,一丝灵力从手心流出,绕过剑柄剑身,只达剑尖。秦墨猛一抬头,一剑便向召阳刺了过去。召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等待着秦墨的身影“缓慢”地来到自己的身前。
一剑来到眼前,召阳抬手一挥便应声挡下。秦墨不依不挠,继续近身狂攻,虽然有些笨拙,但力量却并不如先前那般弱。
于是,秦墨口中的“耀月”并没有施展出来,两人反而再次回到了缠斗的状态当中,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秦墨脚下的步法开始动得越来越少,受身边那奇怪空气的影响,他的脚步变得很沉重,于是他干脆不再移动,将所有的灵力和注意力放在了手中辟尘剑之上。
看台上的观众看得目瞪口呆,所有人都在先前的战斗中知道了秦墨的剑法如迅雷闪击,此刻才意识到,抛去速度,秦墨的力量和对剑法的控制同样无比出色。召阳的星盘脚一如先前,但由于“凝悬空泽”的缘故,身上的灵气显得有些薄弱,攻击力自然也有所下降,于是他反而利用起了星盘脚在速度上的优势,不停地在秦墨周围辗转腾挪。
一位少年身法矫捷,灵力肃穆;一位少年剑法微妙,力如泰山。
台下观众的面容渐渐从吃惊呆滞变成了如痴如醉,只怪这场对决过分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