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手腕上的腕珠感兴趣,在机场的时候,想要,又不敢,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只不过是妈妈的纪念而已,她若想要,自然会有更好的给她。
她开始试探他是不是爱她,各种方法,他没有给与回应,是因为,他自己也并不确定是否爱她,或者说,也许爱了,但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吧。
在他看来,爱是个很重的承诺,比婚姻本身还重。
他可以接受一段没有爱的婚姻,是因为他不相信爱情,之所以不相信爱情,是因为他生活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
老爷子曾经是深爱妈妈的,可是,后来又爱上了一个简宁。
于是他就不懂了,爱究竟是什么?可以随意改变和变迁的吗?可以同时付诸给很多人的吗?但这样的爱,给他的感觉是伤害。老爷子分给简宁和变迁到简宁的那里的爱让母亲伤心不已。
如果,爱是一种伤害,那何必谈爱瓯?
倒是婚姻是稳固的,因为有着一张看得见摸得着的保证在那里,而空空的一个爱字,拿什么来承诺?
她说过她爱他,她的爱又是什么呢?其实,她也爱过另一个人的,她的父母之间,爱也是有变迁的,所以,爱,大概是一种喜悦的心情吧,看见某个人便觉得欢喜,可是,那终究是短暂而会变的,于是,更不想再谈起这个字。
跟她之间总还是有许多小矛盾,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为徐姨吵架,不,不能说吵架,吵架是双方面的,他们之间只有她一个人的赌气。
她小孩心性,喜欢赌气,而他哄一哄,有时候拿吃的逗一逗就会变好,所以,那些为之赌气的事就更显得是小事了,而事实上,当真是些极小的事,在他看来,根本不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造成任何威胁,而且,他也从来不放在心上,小孩子脾气嘛,闹闹就好了。
他还是她的老公,她依旧是他宠着的小可爱,会天长地久,有什么会改变?
甚至,有时候看着她为这些小事气得不轻的样子还会觉得可爱和可乐。他感到自己是不是有点恶趣味,竟然喜欢看别人生气,而且还会觉得可爱……
不过,小丫头的小嘴有时候有点毒舌,而他有时候又有些过于严厉了,所以,难免也会出现后果很严重的局面,但,只要两个人心是一处的,总会揭过去不是吗?
他居然想到了心在一处,他和她的心真的在一处吗?
其实,还是不那么笃定,因为,爱这个字在他的概念中是会变化和变迁的,她的潜意识里总有些浮浮沉沉的旧记忆,她会在梦里想起孟潮白,甚至会念出名字来。
这,让他不安。
对于自己不安的情绪,他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种在女人面前的不安,属于一种害怕,害怕失去,害怕被忘记。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克制不了。
他承认,他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他希望把他周围的一切都牢牢抓在手心,他的人必须绝对地忠于他,尤其,在晏家,简宁和她那两个孩子对他来说,其实是敌人一般的存在,而某一天却发现她跟他们相处融洽,反而让徐姨被简宁那些人欺负。
那次他发了火,也是他们矛盾最激烈的一次,在她梦里再一次把孟潮白的外号叫出来的时候,他对她使用了“暴力”,强迫性地要给她一个孩子。也许,那时候的用力和粗暴,只是想把孟潮白彻底从她脑海里挤出去吧……
他甚至对她说,她也不过是一条鱼。
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如果她真是一条鱼,那也是他于汪洋万千尾鱼中唯一想取的一尾。
是的,她是他唯一想要……
这个念头,他是此刻认识到的,如果说,之前给她终生或者一辈子的承诺是他理性的灌注,那此刻,他是真的感到一种感性的柔软,唯一想要的鱼,唯一想要的女人,再跟她生几只小鱼。
关于孩子,他最初其实也只是为了一个任务。人总要传宗接代,家族也需要继承人,所以,在跟他有了夫妻之实后,告诉她,他打算要一个孩子。没错,是打算,而不是渴望。
他想,他不渴望孩子的原因,或者说对孩子排斥的原因,都来源于简宁那两个孩子。孩子这个词的意义,对他来说,就等于闹、野、讨厌、令人烦躁,或者像晏暮白那样的,懦弱。
所以,他对孩子是没有什么期待的,觉得
tang把这个任务完成吧,他看着许自南小孩子一般,也不认为他有多少耐心对待孩子,好在她素质高,从她跟小鱼儿相处就知道,所以,至少,这样的妈妈会给孩子一个好的榜样和方向,不至于让他的孩子长成第二个晏暮山或者晏暮秋。
怀着这样的情绪和她孕育孩子,他以为自己不会有惊喜,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推移,他对孩子也开始变得期待起来,这让他再一次因为自己的改变而惊叹。
他会喜欢小孩?会喜欢一个像她那样可爱的小女孩?
可惜,她却在偷偷吃避孕药,这让他遭到了不小的打击。
避孕药这玩意儿对身体有害,如果她真的不想要,他可以采取措施。
她和徐姨之间有矛盾,自嫁进来就有了,他知道,从争着给他洗衣服开始,到书房之争,再到赖在他怀里向徐姨示威,这些他都纵容了她,徐姨表面虽然冰冷强势,但那是在常年保护他的过程中形成的坚硬外壳,如果幼时的他没有徐姨这么强硬的保护,他估计没有那么顺利地成长。
所以,纵容她,然后跟徐姨私下里说说,基本是比较容易解决的问题。
那一次站队问题的时候,却闹得极大。
他不得不带着她当面跟徐姨说清楚,一是给丫头一个交代,另一个也是演给人看。给徐姨看,因为如此激烈的徐姨应该是内心有所动摇了,二是演给曲北昀看,他跟许自南在徐姨房间里说话的时候,曲北昀不正在外面听嘛?她不就想听到徐姨跟许自南有矛盾吗?
曲北昀是个爱偷听壁角的家伙,他早已发现,这个人也足够引起他的怀疑,也曾查她的履历,发现一切都可以造假,不可信。
他对徐姨始终感恩,所以,也一直在等徐姨,等她给一个交代,好在,她最终没有让他失望,所做一切全部说得清清楚楚。
他依然留下徐姨,依然信任她。他们风雨同舟走过很多很多日子。
他这个人,冷漠,寡言,但越是这种人,内心里越重情义,大约是他缺爱的缘故,所以但凡抓在手里的爱就格外珍惜,当然,这里的爱是广义的,恩人之爱,比如徐姨和他,朋友之爱,比如阿百和常田等人。
他的南儿是个敏/感善变的人,所以,跟随她情绪走的话,等同于24小时颠簸在过山里的感觉。她对每一个人微笑,却独独对他一个人冷脸,当他发现又有所谓画画的师兄出现在她周围时,他顶着她的冷脸去秀了一把所谓的恩爱,那种她是属于他的占/有欲让他觉得舒服,哪怕她在他怀里板着脸,并非心甘情愿。
她冷脸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点可怕的,表现得无比坚强,自己照顾自己,这让他无比怀念那个嬉笑怒骂,在他怀里撒娇耍痴的女孩,他在冷战中思索,并且给自己做了个决定,要让她永远保持这种撒娇耍痴的小脾气,那是她最基础的本性。
她最让他骄傲的地方就是识大体。哪怕在冷战中,当她知道他回绿源是为了看望妈妈时,既然立刻从窗户里探头出来说陪他去,那一刻,他的心都湿润了,为这样一会儿幼稚一会儿成熟,一会儿懂事一会儿蛮横的小脾气。
绿城看妈妈,在山上那一幕让他几乎在生死边缘滚了一回,不是害怕他自己掉下山而命丧,而是他以为她已经站稳,所以松开她的手去抓玉饰那一幕,他差点失去了她,他如同重活了一遍。他恨不得把她嵌入自己身体里,随时可以带走。
原来,他对她的依念和依赖竟然已经那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