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彦博的出现已经十分意外,他强行将李安然抱走的举动,更让黄鹂心存怀疑。联想起当日在李宅,程彦博对自家小姐的奇怪举止,黄鹂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事情很不对劲。
她拉住了元香,低声快速道:“事情不对。”
话音未落,程彦博等人已经上了车,竟然也不等她们,径直便启动了车子。
黄鹂元香还有泰生顿时大惊失‘色’,忙奔过去拦车。
“程老爷,你要把小姐带去哪里!”
程彦博掀开车帘,喝道:“干什么,你家小姐要看大夫!”
黄鹂道:“那请让我们也上车,小姐身边不能没有人。”
程彦博脸‘色’微变:“有我在,还怕没人照顾你们小姐?”
黄鹂道:“程老爷是男人,我家小姐是‘女’子,多有不便。”
程彦博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烦躁地拧起了眉‘毛’,不太愿意答应她的样子,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道:“好,你们快上车,三个人都上来!”
元香和泰生都面‘露’喜‘色’,正要过去,黄鹂却一把拉住了泰生,低声道:“你别跟着,快去找云侯。”
泰生微微一惊,黄鹂上前一步,挡住了程彦博的视线,快速道:“事情不对,来不及多说,你听我的,马上去找侯爷,一刻也不要耽误。”
泰生虽然不太明白,但也感觉到黄鹂的郑重其事,忙点头。
黄鹂立刻抬头对程彦博道:“我家的马车坏了,不能没人照看,泰生留下,我和元香跟程老爷去。”
程彦博不疑有他,只烦躁道:“快点上来。”
黄鹂便拉了元香上车。
泰生让到一边,看着马车从他眼前驶过,也不管自家坏掉的马车,拔‘腿’便朝左边的巷子跑去。
护国侯府也在城西,离这里并不太远。
泰生不如黄鹂机灵,但这时候回想,也已经感觉到,事情很不对头,他加快速度,脚下生风。
转过几个巷口,护国侯府的大‘门’就在眼前。
‘门’口照常有人把守,泰生风风火火地冲上去,却被‘门’卫一把拦住。
“什么人?!”
泰生急切地道:“我找侯爷!”
‘门’卫瞪着眼斥道:“侯爷岂是随便能见的,你是什么人?”
“我家小姐是一品天香的东家李安然,我是李家的仆人叫泰生,麻烦这位大哥通报一声,我有要紧事情找侯爷。”
一品天香?那不就是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这‘门’卫平日不过是看大‘门’的,并非云臻身边人,等闲得不到跟云臻说话的机会,哪里能够知道云臻的‘交’友情况,只当这什么李小姐不过是寻常路人一枚,根本不放在心上。
“侯爷日理万机,就是你家小姐,不过一个小小店掌柜,要见侯爷还不太可能,何况你一个下人,休要在这里吵闹,快走开!”
泰生顿时着急起来:“我家小姐是侯爷的好朋友!”
‘门’卫好笑道:“你当我三岁孩子好骗呐!”
一个店掌柜也敢说是我们侯爷的好朋友,真是贻笑大方。
泰生见这‘门’卫不信他,不让他进去也不肯给他通报,不由心急如焚。他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小姐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时候,正好两个年轻‘女’子从里面走出来,泰生眼尖地看见其中一个正是大小姐云璐身边的丫鬟红歌,立刻惊喜地高叫:“红歌姐姐!红歌姐姐!”
‘门’卫吓了一跳,大怒道:“快闭嘴!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红歌姑娘可是大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一个小小的‘门’卫可得罪不起。
红歌原是奉了云璐之命出‘门’替她买蜜饯,因云璐怀着身子,特别爱吃酸的,又极为挑嘴,非得吃新鲜做的,等闲丫鬟买的总不得她心意,总要红歌亲自采买才好。这会儿听见有人高叫她的名字,便抬头看过去。
“泰生?”
她认得泰生,忙走过来道:“你怎么在这里?”
泰生喜道:“红歌姐姐在就好了,我有急事找侯爷!”
那‘门’卫见他竟然真的认识红歌,惊讶不已。
红歌见泰生满头大汗,脸‘色’急切,一副出了大事的样子,不由也认真起来:“怎么?你有什么事找侯爷?”
“是我家小姐……哎这……”泰生急切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红歌一听是李安然的事,心头一跳,道:“你别急,先跟我进来,侯爷正在府中,我这就领你去见他。”
泰生忙道谢。
红歌便叫旁边的丫头先出去替云璐采买,自己则领着泰生进府。
也幸亏运气好,云臻此时正在府中,很快接见了泰生。
泰生比手划脚地将事情一说。
云臻立时皱眉:“你是说,你家小姐忽然发病,程彦博正好路过,将你家小姐劫走了?”
“是,我家马车坏了,程老爷说用他的马车送我家小姐去医馆。可是黄鹂姐姐觉得事情太过巧合,恐怕有古怪,那程老爷的态度也很是强横,仿佛非带走我家小姐不可的样子,若非黄鹂姐姐机智,只怕我们三人都要被那程老爷扔下。如今我家小姐已被程老爷强行带走了,黄鹂和元香跟着,叫我来找侯爷。”
云臻眉头蹙得很深。
事情并不复杂,李安然从刺史府出来,便突然发病,她素来身体康健,并无什么隐患,怎么会突然发病?又说病得古怪,一下子便失去意识了,这是什么病?而那么巧,程彦博正好出现,以就医之名强行将她带走?
虽然表面上看,逻辑说的通,可是正如黄鹂担心的一样,他也觉得这事情透着突然和古怪,有种若有似无的危机感在心头萦绕。
程彦博——他没来由地有点反感,对于这个男人,他的印象实在谈不上好。
“孟小童,叫上刘高李虎,即刻跟我出‘门’!”
云臻当机立断,召集了孟小童、刘高、李虎三人便出‘门’,早有人快速地准备了马匹,连带着给泰生也准备了一匹小马。泰生倒也会一点骑术,四人认镫上马,即刻出发。
泰生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到了出事的地点。
果然李家歪掉的马车还倒在路边,拉车的马儿虽然无人照看,却还乖乖待在原地。
云臻道:“他们去了哪里?”
泰生道:“小人也不知,只晓得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他手臂一抬,指了指东边的方向。
云臻又是一皱眉,竟然连个目的地都没有。
此时孟小童说道:“既然程老爷是带李姑娘去就医的,这个方向过去,医馆多集中在昌平街和兴荣街,其余坊间散落的小‘药’店不成气候。咱们可以先去昌平街和兴荣街看看。”
云臻一兜马头:“那还等什么,走。”
四人便调转方向,往昌平街和兴荣街而去。
昌平街和兴荣街属于繁华街道,商铺林立,但因在城西的缘故,商铺档次高,人流倒不像城东那般密集。
四人先到了昌平街,一连去了三家医馆,却都没有找到人,医馆声称根本就没接待过这样的患者。
云臻心里便起了疑云,只觉这次找人未必能够这么顺利。
果然到了兴荣街,问了几家医馆之后,同样是没有任何消息。
泰生便真的着急起来:“这是怎么回事,程老爷难道没有带我家小姐去医馆么?”
云臻眉头深蹙,程彦博到底带李安然去了哪里。
“程老爷若真的带李姑娘就医,按常理推断,总该是就近寻找医馆,昌平街和兴荣街是最便利的。若这两处都没有,难道是去找了散落在坊间的医坊‘药’坊么?”刘高‘插’了句话。
但孟小童立刻反驳道:“程彦博既然是灵州首富,怎么会去那种名不见经传的‘药’坊。那些大夫不过是沽名钓誉,医个头疼脑热还行,正经看病一个都不可靠。”
四人一时都沉默。
云臻略一思索,道:“程彦博既然是灵州首富,程家的马车必然好认,你们四个,兵分四路沿途打听,看是否有人见过程家马车。不管是否有消息,半个时辰后在此地汇合。”
“是!”
刘高等四人奉命,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散开。
云臻在原地稍稍踌躇一会儿,也骑着马再往四周医馆搜寻。
灵州城虽然富庶,并不算太大,他骑着马,比常人走路要快得多,两刻钟的功夫,便已将城西可以找人的地方转了个七七八八,却一丝人影也没看见。
莫非并不在城西?
云臻心中有些焦急起来。
这件事情,越想越可疑,程彦博究竟把她带去了哪里?
云臻烦躁地抖了一下缰绳,再度沿着街道搜索起来。
街边的行人来去如常,每家商铺都像往常一样营业着,一切都普通得跟灵州的每一个日子一模一样。
但是这平静的表象下,总让他感觉到一丝危机。
又转过一个街口,离约定好的时间并不远了,云臻决定回到昌平街和兴荣街的十字路口去。
他兜转马头,挑了一条僻静人少的巷子,准备抄近路。
谁知刚一进巷子,一个飞快奔跑的人影扑面而来,差点钻入他坐骑之下。
“啊!”
那人尖叫一声,被高大的马头吓得‘花’容失‘色’,而等到看清马上的人时,惊恐之‘色’却立刻转为惊喜。
“侯爷!”
云臻眼神一凝,这个‘女’孩子不就是李安然店中的‘女’伙计——元香。
元香一认出云臻,当真是大喜过望,仰头拽住马头的缰绳,急切道:“侯爷快救救我家小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