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出现的陆欣博,杨麦有些意外。
之前,自己刚入院的时候,陆欣博来得频繁,几乎是一天两次;后来慢慢来得时间间隔变长。原以为他这三天没有到医院来,是因为陆欣博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告诉了洛承书,所以不会出现了。
“杨小姐,几天不见,气色好多了。”陆欣博客气地打招呼,脸上却有着一丝探究的神色。
杨麦笑笑,她不讨厌陆欣博这个人,因为……他实在是一个心性过于单纯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让人不忍心生恼怒,“我以为我已经都好了,你就不需要来了。”
陆欣博忽然爽朗一笑,让杨麦莫名其妙。见到杨麦不解的表情,陆欣博面色有些小得意:“杨小姐不要多想,某人可不会只因为你说已经没有问题就放心,你还不了解他。”
陆欣博走近杨麦身边:“这几天没有来医院,是因为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和某人一起去了外地,今天这才匆匆赶回来。”陆欣博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某人出了机场就直接回家,煮了粥,就差我送来。”
“你……”杨麦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粥真的是他一直亲自煮?”
“当然!”
杨麦皱眉:“我不觉得他有那么闲啊?”
陆欣博又一次哈哈大笑:“他确实很忙,可是再忙,只要有条件,就准备好给你的粥。”看看杨麦,陆欣博好像想到了什么,“你该不会这么久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吧?”
“啊?”杨麦好像恍然大悟了一般,“打电话?”
看见杨麦好像做梦刚醒的样子,陆欣博摇头,“真是服了你,果真一个电话都不打……”有疑惑地看着杨麦,“不会吧,你一个电话都没有打,他都能沉住气?你没有他手机号码?”
“有。”杨麦说得很有底气。
陆欣博使了很大力气想说什么,但是直到最后,却只是说了句:“你果然不按常理出牌。”陆欣博摇摇头,“杨小姐安心养伤,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杨麦看着陆欣博文质彬彬地告辞又离开,又扭头看着床头那盒粥。默默伸出手,拿过来,小心打开,拿起勺子,开始一口一口吃起来。
这个味道果然是和洛承书第一次送来的粥一样,口感独特,看起来平淡无奇,却又美味可口。简单一份粥,却好像有着很大的能量。杨麦就这样,安静又认真地吃着,最后一点都没有剩下,懒懒地将饭盒放在床头柜。
杨麦依靠在床头,脑子都是陆欣博刚才诧异的表情。
是啊,从那之后,他没有再来,没有打电话,没有短信,却一直让陆欣博带每天给她带一份素粥,一份药膳;后来是一些能多吃几天补品。
如果陆欣博没有骗自己,洛承书出差这几天,他一定是算好了日子,知道之前送来的东西,昨天就该吃完了。所以今天……
没由来的,杨麦心里忽然觉得安稳了,就像喝过这粥,胃里暖暖的,心里也连带着暖起来。
左手拿过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洛承书的名字,杨麦发现,其实,虽然只有一次,但是她却将他的手机号记得清楚。
紧紧握住手机,杨麦有些纠结,这个电话到底要不要打?!
心里的两个小人争吵了很久,杨麦揉揉跳得厉害的太阳穴,这个问题有那么纠结?!换做是别人,依着杨麦这样的性子,她肯定当即就打过电话道谢,或者发个短信表示心意。而现在,自己在犹豫什么?
杨麦这样想过之后,才发现,其实,她把洛承书放在一个与其他人都不同的位置,但是这到底是深是浅,或者近或者远,她却拿捏得不那么清楚。
想到自己一贯的“受恩莫忘”的原则,杨麦紧了紧手中的手机,深吸一口气,都说自己已经好了,还是打电话感谢一下比较好。
电话很快接通。
杨麦略有迟疑才开口:“你好,我是杨麦。”
那边片刻的安静,之后是洛承书好听的笑声:“我知道是你,怎么这么正式?是要建立邦交?”
杨麦觉得自己有些脸红,大概是因为有种被人戳中心事的感觉吧:“啊,没有,我只是觉得,要表示感谢,自然要诚恳正式一些比较好。”
“表示感谢?”
“对,谢谢你的粥和补品,我真的好了,以后你不用准备了,也不用让陆总来了。”杨麦很紧张,一字一字不是很连贯却语速惊人地快。
那边先是一阵沉默,随后洛承书又笑起来:“你这样,我有点分不清,你是在真的感谢我,还是觉得我惹得你烦,或者,是替我的合伙人争取利益。”
“我……”杨麦刚想解释,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陆欣博是你的合伙人?!”
“嗯,某种意义上算是。”
“……”杨麦只知道洛承书很神秘,知道他和陆欣博交情不浅,却才知道,陆欣博是他的合伙人……是啊,这样似乎就又明白了很多事。
“怎么了?”洛承书见那边半天没有声音,有些紧张。
杨麦回神:“没什么……”杨麦的声音有气无力,对啊,这样,很多事就都说得通了,原来是自己太愚蠢。
洛承书皱眉:“真的没有什么?”
“嗯。”
“好。”洛承书挂断电话,杨麦没料到洛承书居然连个“再见”都没有说,忽然心里很不舒服,对,怎么可以这样!杨麦将电话放下,顿时觉得有些委屈,不,是委屈到爆了好吗?这算是什么?!
自己明明是诚心道歉,却被洛承书这货这么无视……
就当杨麦心里马上就要几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了,忽然门被推开,杨麦抬头,看见门口那个面如冠玉的好看男子出现在那里,居然那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怎么来了?”杨麦口齿不清地说。
洛承书关上门,似笑非笑看着杨麦:“我怎么不能来?”走向床边,“你要表示感谢,我当然要来,当面听,这样显得我比较有诚意。”
杨麦看看洛承书:“你的意思就是我道谢没有诚意?”语气有点小不满,显然洛承书也听得明白。
看着杨麦,洛承书又一次不怎么厚道地笑了,“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你……”杨麦丧失斗志。
“怎么说呢?”洛承书还是似笑非笑地一副欠揍的表情,杨麦看着他,等着听他要说什么,“你着就是传说中的恼羞成怒。”
杨麦还是盯着洛承书的眼睛,脸却不争气的红了。见杨麦不说话,洛承书坐在床边,“看起来,你精神还不错。”
“我不都告诉你了吗,我好了。”杨麦扭头看着另一边的地板,活脱脱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模样。
洛承书认真地说:“你住院一天,就说明你尚未痊愈。不是吗?想出院了?”
杨麦点点头,依旧没有抬头。
洛承书拍拍杨麦的头,“过来。”
杨麦直接将抗议的眼神送给洛承书,“干嘛?”
“你不是想出去吗?”洛承书皱眉,“去洗头发,清爽点出去。”
洛承书强行抱起杨麦,病房是沈策选的特护病房,洗手间也很大,对于这一点,洛承书很是满意,至少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
洛承书让杨麦坐在里面的躺椅上,然后神色认真地说:“你一定要记住今天,因为我第一次给别人洗头发。”
杨麦还在惊讶中,只是默默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调试好水温,洛承书就开始给杨麦细细地洗头发,杨麦静静躺着,虽然这个躺椅并不是很舒服,但是心里却有一种淡淡喜悦弥漫着。洛承书抬头看见杨麦闭着眼睛,唇角扬起,很是享受的表情,也不由得扬起嘴角。
洗完头发,洛承书又拿起毛巾小心翼翼地给杨麦擦着头发,因为和张扬分手,杨麦曾经做了卷发剪短过一次,来到天源美上班后,她把头发拉直又一次剪短。所以现在杨麦头发并不长,刚刚过了肩膀,但是发丝很柔顺,又黑又亮,洛承书不禁想到电视广告中模特的头发。那也不过如此。
擦成半干,洛承书又将杨麦抱出来,放回床上。转身就走出去,杨麦还在想洛承书要做什么呢,结果很快,洛承书就回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你自己能换衣服吗?”
“啊?”杨麦呆,换衣服?
洛承书俯身靠近她:“要我帮忙?”
杨麦斜眼看看那个袋子里的衣服,飞快地一把拽过来抱在怀里,“不用!”
洛承书点点头,推门而出。
见洛承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杨麦呼出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总会有乱了方寸的感觉。不仅仅自己引以为豪的直觉系统失灵,还常常失去对沟通中内容的判断,会走神,会反应迟钝,会多想,会语无伦次。甚至,失去对危险的警觉。
杨麦摇头,拿出衣服,洛承书应该是知道她换衣服不方便吧。所以,这是一件宽松得体的半长连衣裙,水粉底色,裙摆处配着点点深色的花朵。显得很俏皮可爱。杨麦吐吐舌头,自己这样是不是装嫩了。
看一眼商标,“寒?洛色”。思绪好像瞬间被拉回到第一次认识陆欣博的时候,就是这个牌子的衣服。杨麦默念着这几个字,“洛色”?莫不是,这个就是他的生意?杨麦苦笑一下,原来自己对他连基本的了解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