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麦抬起头,带着一丝挪揄:“姐姐,这真不像你说的话……”
“是,我以前的做事风格就是小心翼翼,一切基于现实可行,被告诉要踏实地一步步朝着对的方向走,对于不可能的从不抱有幻想。可是结果呢?并没有像我们想的那样。同样的道理,你去铤而走险,也未必就是坏结果。爱情嘛,你若想要就一定会有风险。”
“就算这样说,我还是觉得不对。”杨麦在纠结着。
刘阅心笑说:“人真心去爱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降低自己,总会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够好,尤其对方真的是很优秀的时候。你怕自己不够好,你可以给自己若干个理由来逃避。”
看看杨麦听见去了,刘阅心接着说:“那好,我们换个说法,如果现在让他从你的生活中消失,你会怎么样?”
“消失?”杨麦沉思,“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我可能会有点失望吧……”
刘阅心叹气,“我知道你的习惯,别先给设置心理防线,你先假设一下,他……和别人结婚了,或者,突然有一天不告而别了……”
杨麦的心理设防天生严重,以致于上学的时候,老师做的一些体验课程,因为杨麦搭档同学的功力不够,所以没有一次成功的,反而是杨麦去对对方进行试验时,倒是很成功。
“我……”杨麦尴尬地笑笑,每次遇到这样的问题,杨麦会习惯性给出标准答案来应付搭档或者老师。开始一直无人识破,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阅心和杨麦的导师后来发现杨麦的答案是有问题的,才发现杨麦的秘密。
杨麦是一个内心太过于敏感,而且善于观察别人的人,她已经难以做到不设防地让别人看到她的秘密。为此,刘阅心和导师一起给杨麦单独上了十几堂课,才确定她的状态是正常的。因此,刚刚在听到杨麦的回答,刘阅心才会说那样的话。
杨麦向后倚在椅背上,望着蓝天白云,开始想象着洛承书有一天在自己面前牵着别人,别人?好吧,姑且先是牵着唐媛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红毯尽头礼堂,自己看得清楚,然后呢?杨麦微闭上眼睛,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一场婚礼……当看清那对牵手的人时,杨麦手握成拳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疼……
深呼吸,睁开眼,杨麦又开始想,那如果有一天,洛承书不辞而别呢?自己的生活里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但是,夜色中的沙滩、他的书桌前、他为自己穿鞋子……那些个曾经发生平日里不曾被自己刻意记挂的所有关于他的片段却一下子纷涌而来。
怎么可能忘记呢?
杨麦缓缓坐起身,眼神有些空洞。她问了自己的心,答案已经明了——自己喜欢洛承书,并且,想要和他在一起。
刘阅心在一边看得清楚:“傻瓜,现实残酷没错。但是这辈子,你杨麦要是不去轰轰烈烈地谈一场真正的恋爱,你是不是就枉过了!”
杨麦转头看看刘阅心,面色平静,点点头,“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但是,”杨麦忽然狡黠一笑,“我想先保密,在一个合适时机说。”
“呵呵,随你,”刘阅心笑着望向远处,“别拖得太晚,别委屈自己的心。”
“嗯。”杨麦笑笑,笑得很释怀。转头望望蓝天,闭上眼,感受微风阵阵,好像关于未来的一切都不那么紧张了。
……
一早,一群人在客厅里坐着,神色有些紧张。
虽然大家都觉得事实已经明显了,但是没有看到鉴定报告心里总是不踏实。前一晚,因为芊芊要上学,叶弦和司机将她们母女送回家。杨麦今天的行程是空闲,于是请假,留在叶安然的别墅。
九点多一点,赵子涵和来提取样本的专家走了进来。洛承书和白珞寒立刻站了起来。
“怎么样?”洛承书问。
“这是鉴定结果,”专家将一个密封的档案袋递给洛承书。
看着递过来的档案袋,洛承书的手忽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接过档案袋,洛承书抬头看着白珞寒,白珞寒则是温和的看着洛承书,抬手拍拍洛承书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洛承书慢慢撕开封口,拿出鉴定报告。洛承书一页一页翻着,然后看着后面报告的最后一页清楚地印着:“A、B两份样本的Y染色体基因完全相同,可以认定同父系;通过线粒体DNA比对,确定两份样本为同一母系遗传;综合上述分析结果,判定A、B样本提供者为亲兄/姐与弟/妹关系。本鉴定结果只对对应编号样本负责。”
洛承书许久没有反应,只是一遍遍将那几行字看了又看。而白珞寒则静静站在洛承书旁边,也是对鉴定结果反复看着。
“怎么样?”诺菲开口问。两人还是没有应答也没有抬头。
大家又将目光转向站在那里的专家,见专家微笑着点点头,大家心里明了,这就是了。
“啪嗒!”洛承书低着头,泪水却落在了手中鉴定书上。一边的杨麦看见洛承书流泪了,这是第一次,看见洛承书哭。
洛承书抬起头,红着眼看着白珞寒,好半天才开口:“哥……”
白珞寒现在记不起之前的事情,再次之前,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收养的,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但是昨天见到洛承书,却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
白珞寒生性冷漠,不喜欢别人的靠近,诺菲算一个例外,杨麦和叶安然也没有让自己反感,而洛承书,这个一眼看去和自己有说不出相似的人,他不仅不觉得生疏,反而总觉得自己特别能体会到他的感受。现在想来,这也许就是血缘关系吧。
白珞寒看着红了眼的洛承书,还有他眼睛里满满的喜悦、伤感以及那么多自己说不出的情感,心里也是一暖。从记忆中的父母去世,家人这个概念就已经与自己无缘,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记忆中的父母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而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至亲的亲人。
白珞寒的喉咙紧紧的,鼻子也酸酸的,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最后,白珞寒伸出手,给了洛承书一个大大的拥抱,拍拍他的肩膀,却一不小心,也流出了眼泪。
在一边的杨麦,也是看得又心疼又感动。
看到两个人相认,赵子涵主动将专家送出门。
叶安然欣慰地笑笑:“你们要不要坐下说,这是好事。”
白珞寒松开洛承书,拍拍洛承书的肩膀:“对不起,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了,你得帮帮我了。”
“就算你永远都不记得了,你也是我哥哥,也是洛家的人。”洛承书看着白珞寒的眼睛说。
白珞寒忽然好看地笑了,这种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白珞寒轻轻点头,和洛承书一同坐下:“我们家还有谁?”
洛承书看看白珞寒,苦笑一下:“还有爷爷。”
“爷爷?爷爷身体还好吗?”白珞寒问。
洛承书笑:“老爷子身体好着呢,天天说他比我还要强百倍!”忽然想到什么,看看杨麦:“把她交给你和叶小姐,把我哥借我几天,行吗?”
诺菲看看白珞寒笑了,给了白珞寒一个安心的眼神应道:“没问题,你们一定有很多事情要说,我留在这里刚好,关于合作的事情,我和直接叶小姐说就好,方便。”
“唉,”叶安然突然说,“转来转去,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好不好,别这么生分,你叫我叶子吧,麦麦就这么叫我。”
诺菲笑着点头:“那我不客气了,这段时间要在你这里骗吃骗喝了。”
“没关系,叶子是土豪,使劲吃!”杨麦在一旁帮腔。
大家笑。洛承书要带白珞寒去见洛老爷子,于是准备先一步离开。
洛承书见杨麦在一边一直看着自己,走到杨麦跟前:“这几天我可能顾不上你,你在那边多小心,觉得有任何让你不舒服的事情,你都可以随时可以提出辞职,不管什么问题都交给我。”
洛承书说话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个人能听见,杨麦看看他认真的神色,笑:“说得好像你之前就天天都能看着我一样,放心吧,我有分寸。”
“还有,”洛承书的神色凝重几分,“有些事,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向你解释,再等等我,不管别人告诉你什么,请相信,记得我们的约定,给我时间和机会好吗。”
杨麦疑惑地看着洛承书,担心地问:“什么事情?”
“现在不能说,”洛承书伸手抚上杨麦的脸,“相信我,好吗?”
看着洛承书的眼睛和认真的表情,杨麦笑笑,很庄重地点点头应道:“好。”
“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嗯,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杨麦善解人意的说。
洛承书笑笑,转身和白珞寒走了出去。
杨麦却并没有和诺菲一起去送他们,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上,回想洛承书刚刚对自己说的话,其实一直都是这样,自己一次次无条件的妥协、信任他,只因为自己的心里早就默认为喜欢他的模式,所以,之前,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