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后，后边的宋子健终于从愣神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他举着枪蹒跚着从对面的车头后边走了出来，然后冲着地面抱着断脚痛呼的人喝到：“不许动！把枪扔出来！”
地上还活着的六人都是看到了刚才那两个同伴想要反抗的惨样。一个个忍着脚上的剧痛将手中的枪扔在了地上。
宋子健不敢大意，他拖着受伤的左腿，一个个把地上的枪收了起来，这才命令还活着的六人集中背靠着背坐在一起。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高洋面前。
张龙气息断了，胸口处还不断地有血水渗出来，而巴三炮整个人都是软倒在了车子上边没有了动静。
宋子健不敢置信地问道：“他死了？”
高洋干脆地点了点头：“死了！”
“怎么死的？”刚才高洋暗中用掌击碎巴三炮内脏的一幕宋子健并没有看到，他只看到了巴三炮和高洋说话的一幕。
“或许是坏事做绝，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
宋子健深深地看了高洋一眼，高洋眼神清澈，半响后，宋子健就靠着车子坐了下来，他头上就是已经死绝的张龙，而旁边则是高洋和死去的巴三炮。张龙身上的血水滴答滴答顺着车子滴在了宋子健的肩头，而宋子健似乎没有意识到，他有些颤抖地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取了两根丢给了高洋一根。
给自己点着的同时，将打火机丢向了高洋：“抽根烟！”
高洋接过打火机，犹豫了一下也是点着了！说实话高洋从小到大抽烟次数不会超过三次，大学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个玩意，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宿舍出去聚会，他抽了一根之后再也没有碰过这个玩意。
“咳咳！”高洋被呛了一口，脸都是有些通红。
旁边靠着车子抽烟的宋子健却是笑了出来，这一刻他才是真正地笑了，刚才高洋的表现让他有一种梦游般的感觉，现在见到高洋也会被烟呛，这才觉得真实了点。
高洋靠在了另外一辆车子上边，缓缓地抽着烟，眼睛却是注视着前边。
宋子健手中握着枪，枪口斜指着对面背靠着背坐着的六人，那六人此刻扭头望着不远处抽烟的两人，眼中全是绝望了。
半响后，宋子健将一根烟抽完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这才问道：“高洋，感觉怎么样？”
高洋皱了皱眉头：“有点呛！”
“呵呵！”宋子健嘴中发出了一声怪笑声，他扭头看了一眼躺在车头的张龙，身子往旁边挪了挪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张队不对劲的？”
宋子健却是知道，要不是高洋刚才提前击中了张龙，那么倒下的将是自己。
“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缉毒队长怎么会一个人来？还有巴三炮怎么可能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投降？记住他手中可是有枪的！而且旁边就是一辆可以跑路的汽车！”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一听高洋的分析，宋子健心中一阵后怕，亏自己还是个警察呢！这么明显的漏洞自己当时都没有想到，要不是有高洋今天在，自己早就变成张龙枪下之魂了。
其实不光是这些原因，更重要的是，当高洋看清了来者是今天下午他在案发现场遇到的张龙的时候，张龙给他的感觉不怎么好，他就暗中警戒了起来，再结合自己的判断，果然等到了张龙举枪的时机。
宋子健没有说话，又是掏出了一根烟，一口口抽完之后，这才掏出了手机打电话报警了。高洋听到宋子健在电话里描述了半天案发的现场，这才挂断了电话，他没有阻拦，只是斜靠着车子上边闭目养神。
“他娘的，这个地方还真不好说在哪！费了半天劲才总算说清楚了。总部通知我们先看住嫌疑犯，他们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高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现在明白早应该到的警察可能半路上迷路了。
宋子健又是掏出烟抽了起来，似乎这样子才能缓解他心中的紧张！今天给他这个刚刚从警校出来不到三个月的小警察震惊太多了！也就是在今天，他第一次开枪杀人，同时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足足抽了四根烟之后，宋子健咳了起来，半响后他抓住旁边车子的轱辘，身子抖着终于是止住了咳嗽，这才扭头看着对面的高洋问道：“喂，能告诉我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不？怎么这么厉害？”
“这是个秘密！”
“好！我不问了！”宋子峰很是知趣。
“你当警察多久了？”
宋子峰没有想到高洋会突然问他，急忙说道：“刚从警校出来，不到三个月！”
“第一次杀人吧！什么感觉？”
“恶心！”
高洋淡淡地说道：“多杀几次就习惯了！”
宋子峰眼神一厉：“你还杀过人？”
高洋看着小警察脸上认真的神情，笑了笑说道：“我手上的血不少！不过都是畜生的！”
宋子峰不解：“畜生的？”
“对！山里的畜生的！我是山里长大的，狍子，野猪，野狼，甚至熊瞎子都解剖过！在山里追击猎物的时候，猎手和猎物的角色都是不断地变幻，前一刻或许你还是个猎人，但下一刻你可能就变成了猎物！追逐的游戏就是这样子！”高洋的眼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丝与他年龄不相当的沧桑。
“啊！”高洋的话让宋子健彻底地吃惊了，他现在总算是明白高洋能够面对这一串的变故处变不惊了。
“第一次我在山里面对死亡的时候，也是很无助！那熊瞎子的爪子都快要落在我的脸上了！我那个时候知道，要是那熊瞎子这一爪子落实了，我这半个脑袋可就没有了，当时我不知道从哪里多出了一丝力气，一个翻滚之间竟然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躲过就跑，熊瞎子却是在后边穷追不舍，最终躲无可躲的时候，我还是被迫面对了！”
说到这，高洋却是停了下来。宋子健急忙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高洋淡淡地说道：“一番死拼之后，我的刀割断了熊瞎子的咽喉！”
“啊！”宋子健张大了嘴巴！他不知道，高洋讲的就是他师傅第一次在他学艺小成之后让他去山中历练，结果就是要求要带一颗熊胆回来！最终高洋在付出极重的代价之后做到了！
“怎样？听完这个故事之后，你有什么感受？”
“你很强！”宋子健由衷地说道。
高洋摇了摇头说道：“那会某种意义上来说，熊瞎子比我更强，而我只是当时没有放弃，背水一战而已，要是当初放弃了！可能我就变成了猎物了！”
宋子健漠然地点了点头。
高洋看了一眼宋子健又问道：“那你说说，当初刘队让你和他调查这个案子，他给你说了什么你就答应了？这个案子可没有经过立案的！”
“我不知道刘队为什么会找我这个刚毕业的人破这个案子！我只知道我刚进去的时候刘队待我不薄！而当警察抓坏蛋就是我的职责！”宋子健眼神很是坚定。
“呵呵！刘队破了这个案子就可以做正职了！而你呢？现在想想你用命换来的这个结果你满意不？要再让你选一遍你还会这样选吗？”
“只要是抓坏蛋！我就会选！这是我的使命！”宋子健坚定地说道：“我的成长轨迹和你不同！小地方长大，没有丝毫背景，家里做点小生意，后来父母和当地地痞流氓发生冲突，父亲被打伤了，生意做不下去后不久父亲因病郁郁而亡，母亲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了。当初考警校当警察就是为了以后抓坏蛋！这个初衷不会变！”
不知不觉间，宋子健又是掏出了两根烟，自己点了一根，丢给了高洋一根。烟盒也是空了。
高洋点着后，吸了口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知者无畏！正和我当年第一次进山猎杀野兽一样！呵呵，都是好远好远之前的事情了！”
“是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宋子健不由感叹道，这一刻宋子健终于是平静了下来。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靠在汽车上边抽烟，旁边是两具死尸，对面是疼得嘴都变形的六个枪手，头上则是一轮圆月和满天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