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后,于梁并没有再和那女子有任何瓜葛,两人依旧是相互不认识的模样,只不过,每到晚上宿营时,他便会准时带着李驹去找那姑娘蹭吃蹭喝,而对方也默契的多准备了两人份的食物。
不得不说,这姑娘野外求生本事非常强,就算在如此贫瘠的土地上也能想方设法弄到吃的,运气好时吃野兔子、鹿肉,运气不好时也能弄到菌菇等野菜,总之跟她有了交集后,于梁二人就再也没有饿过肚子。
整个流民队伍就这么一路向北走,渐渐的感受到气候变得寒冷起来,很多只穿了一件单衣的人都冻得嘴皮发青,队伍的总人数开始迅速锐减下来……为了保证行进速度,这些萍水相逢的人自然不会心肠好到拉同伴一把,往往掉队就意味着脱离了永久分离。
于梁已经非常疲惫了,后世他坐办公室的时间比走路多得多,眼下这将近个把月的长途跋涉,算是将他体力压榨到了极限……倒是李驹这小子够给力,小小年纪的又经历了失去双亲的痛苦,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适应了艰难的环境,并没有吊车尾。
当然,于梁不满极了,他可是答应过李驹父母要让这小子荣华富贵不是?这随着流民乞讨无疑是将他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万幸的是,他苦等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这天流民队伍经过这么多天在野外的跋涉后,终于穿越了并州全境,来到了代州治下一个叫做独凤县的小县城周围。
这小县城在于梁眼里,简直比后世的贫瘠乡下还要不如……连那还不到一人高城墙都是泥土混合板石垒成的,看上去跟一大号猪圈一样。
只不过,当得知这独凤县城允许流民进入城中进行休整和补给时,他顿时觉得这“猪圈”可爱起来。
于梁带着李驹在流民的队伍中穿梭着,直接找到了那神秘的姑娘,这还是自从上次被对方踩在地上后,他主动在不是吃饭的时间联络她。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开始演戏了,这独凤县官府让流民进入县城中,目的没有那么简单。”,于梁劈头就是一句话,让本来已经要避开他的姑娘停下了脚步。
“你什么意思?它们还有别的目的?”,这女子冷冷的说道,显然觉得他在信口雌黄。
于梁莞尔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流民进城便意味着没有治安保证,饿红了眼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这地方再穷,市场总该有吧,真要抢起来,咱们这边数百人,那城里有多少管事的衙役?能顶得住么。”
对于官府做事的学问,于梁再熟悉不过,他笑着解释道,“所以这官府让流民进城,显然只是个幌子,并不是要咱们进入城中补给,而是要对咱们进行分流,这代州已经是大唐边境,户籍并不多,那么增加人口肯定是本地官府的一条长期策略。”
顿了顿,于梁看着不断涌入县城的流民,咧着嘴角讥讽道,“这些流民成分很复杂,有失去土地的农民,有破产的商人和手艺人,也有市井泼皮,官府又不是收容垃圾的场所,这独凤县便要利用先接到流民的优势,从中挑选出符合条件的优秀人才,让他们留下,至于其他没打上眼的,给他们管一顿饭便会撵出去。”
这姑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显然没料到于梁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管对与不对,起码见解相当新颖,只是她嘴巴硬得出奇,摇头否决道,“你这么肯定?我看是在胡扯……”
于梁无所谓的耸耸肩笑道,“要不咱们打个赌?等会儿进入城中时,城中官吏一定不会直接让流民进入城中腹地,而是会让他们就近休息,同时在施舍米粥时,会简单的询问每个流民的来历,说不定还会做登记,以作为挑选人才的条件。”
这姑娘沉默半响后才微微点头道,“你想赌什么?”
“很简单,若我预料的事都属实的话,等会儿进城之后,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乖乖的照做,如何?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害你的理由……”,于梁神秘的笑了笑,目光中满是狡黠的意味。
拖家带口的流民并不稀奇,事实上,这只数百人的队伍中便有好几对……所以当于梁大大方方的带着李驹和这神秘姑娘出现在刀笔吏面前时,对方并没有任何怀疑。
于梁撒谎时面不改色,将自己“一家三口”的身世说得天衣无缝,那是一个勤奋男人和善良女人奋力养家糊口却奈何遭遇天灾人祸被迫背井离乡的凄惨故事,他讲到情动深处时,那做记录的官吏甚至都抹了一把眼泪。
所以当吃了米粥做好登记后,于梁提出想带着妻儿深入城中去整理一下行头时,这刀笔吏出于人道同情,便格外开恩同意了……当然,要他们快去快回,以一个时辰为限。
远离城门后,于梁看着一脸崇拜的李驹,笑着道,“怎么样,师傅的口才如何?”
“好厉害,差点连我都相信了!”,李驹认真的连连点头,那神秘姑娘则是不屑的撇撇嘴,显然瞧不起他随便骗人。
“喂,我不表现得卖力点,那书吏盘问起来,咱们隐藏身份哪有这么容易,你那是什么表情?”,于梁白了她一眼,觉得对方不知好歹,眼看这姑娘要冒火,伸手阻止道,“还记得咱们的赌约么?我说了,若是全部猜中的话,进入城后,你得听我的。”
这姑娘一怔,随即没好气的轻哼道,“你又想干什么?”
“……首先,我现在是你名义上的丈夫,总得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千万不要告诉我刚才你登记在书吏那儿的名字就是真名,那是侮辱我的智商。”,于梁笑着说道。
“……我还没有完全相信你,你这人骗起人来,一点破绽都没有。”,这姑娘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不过我愿赌服输……我的真名中,带着一个“珊”字,你以后可以叫我珊姑娘。”
“好的,珊珊!”
“……谁让你叫的这么肉麻了,叫我珊姑娘!”
“嗯嗯,我记住了,珊珊。”
“你故意的?!我说叫我珊姑娘!”
“咦,你怎么神色这么不友善了,珊妹?”
“……算了,你还是叫我珊珊吧,赶紧给我闭嘴,否则我不客气了!”
“好吧,珊妹……别动手啊,珊珊,喂喂,我错了,那个,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给你说!”
“那就别废话!!!”
“喂喂,把拳头从我面前拿开!其实,我之所以一定要进城来,主要是为了做这件事的……”
小半个时辰后,于梁拉着李驹,后面跟着一脸不爽的“珊妹”,出现在了一家盖着黑幕门帘的破烂小屋前。
望着这快要腐朽掉的门面,于梁嘴角露出了一丝“农奴终于要翻身做主人”的微笑,而珊珊则是充满了疑惑,忍不住出声道,“你花了这么久的功夫,在城中一路问人,就是为了找这种地方?”
那被黑色幕帘遮挡的门面后面,传来了一阵阵男人的吼声,那是充满了各种复杂情绪的发泄,其中还隐隐夹杂着女人的撒嗲与娇笑……很显然,里面显然在进行着什么刺激的事。
于梁的喉结涌动了一下,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进去,白了珊珊一眼,理所当然的点头道,“那当然,要是你觉得没兴趣的话,就帮我看着这小子。”
珊珊看了看李驹,似有所悟,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还怕把他带坏了?”
“这里面少儿不宜嘛。”,于梁耸耸肩,抬头看了看天色,皱眉说道,“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半,我得赶快些,免得到时候回去晚了引起城门口官吏的猜忌那就麻烦了。”
珊珊轻哼一声,不屑的说道,“就凭你?半个时辰足够了……估计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完事。”
于梁被她戏谑,也不生气,只是竖起了一根手指头,“是吗?要不咱们再打一个赌……”
“赌什么?”
“若是我进去施展绝活后,强到了让里面男人个个都仰望,女人分分钟尖叫的程度……你就愿赌服输,以后就叫我夫君吧,反正你现在是我名义上的夫妻。”
“滚!不行。”
“那……叫声相公如何?”
“……你在找死么?”
“喂喂,有话好说,这样吧,你叫我老公总行了吧。”
“老公?什么意思?”
“诶,乖老婆……咳咳,这是我家乡的一种尊称,你不用在意。”
珊珊沉默片刻,总觉得于梁的话中似乎在给自己下什么套子,她犹豫了一下终于不想再浪费时间,便点头答应下来,“行,我赌了,我会带着你这徒弟在外面等着……看你被扒得精光扔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