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和自己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的女人,于梁一向不会太过于心狠,想到昨晚两人的抵死缠绵,他无奈的笑了笑,声音放低了些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阿史那特兰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无疑是一只狡猾而谨慎的老狐狸,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宁可当缩头乌龟都不会冒险……事实上,在两人一个多时辰的交谈间,于梁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了推销自己的计划。
这计划一旦成功的话,对吕伯仟的嫡系部队而言,将是绝对的重创,而对于阿史那特兰的部落而言,更是一个崛起的机会。
于梁不认为这个计划有什么纰漏,毕竟他已经思虑很久了,可以保证成功率在七成左右……对于一个赌徒而言,这已经是足够高的概率。
然而阿史那特兰一直犹豫着,既为于梁描绘的美好光景所垂涎,又害怕承担失败的后果,所以最后两人商讨的结局便是……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
思考?于梁很是不屑,心中立刻对这人的评价降到了谷底,当然,失望归失望,以于梁的城府,还不至于当场与对方翻脸,买卖不成仁义在不是?
所以尽管分道扬镳,他还是热心肠的为阿史那特兰做了其他的谋划,比如派出大量探哨掌握吕伯仟麾下的动向等等。
“……这些就是我和那老头子交谈的内容。”,于梁当着这女人的面将话说清楚,好让她死心,事实上,他之所以走得这么慢,就是在做最后一次赌博。
他在赌那阿史那特兰会不会在最后关头脑袋开窍,不过这种小概率事件到底没有发生。
“他没有同意?他居然没有同意!”,这女人的情绪接近于愤怒,显然认为于梁的计划可以一搏。
“行了,抱怨是没有用的,你也死心了吧,那么请回。”,于梁莞尔笑笑,不为打翻的牛奶哭泣是他的基本素质之一。
“等等,我们可以绕开那懦夫行事!”,这女人见他们要走,立刻快马拦在前面,急声说道。
于梁这才正眼看了她几眼,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哦?你能够代替族长的位置么……”
他话中略微带着讥讽的意思,显然认为这个侍寝的女人在说大话,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女人却重重点头,颔首道,“为什么不行,我也姓阿史那!”
阿史那,黄金贵族!
于梁微微皱起了眉头,抿嘴笑道,“所以昨晚钻进我帐篷的,不是什么女奴,而是正儿八经的突厥王族女人?你在开玩笑么……”
“我说过,我是自愿的……只要我愿意,可以钻进任何人的帐篷,那懦夫管不了我。”,这女人傲然点头道,“哪怕那懦夫是我的丈夫!”
“咳咳……”,于梁被哽的干咳了两声,他虽然对人妻控什么的并不反感,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抖出来,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那个,我们单独谈谈吧。”,尴尬的摸摸鼻子,于梁决定听听这女人要说些什么,尽管他不相信对方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双方随从自觉的散开,不过小吉祥却执意要满足好奇心,大之咧咧的立在原地,于梁没有管她,看着那女人道,“我们长话短说,你愿意执行我的计划么?”
见对方点头,于梁又说道,“那么你知道这个计划需要动用多少的人力物力?”
就算吕伯仟的军队再无能,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唐边军,与这些游离在边境的突厥部落比起来,装备和战斗力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换句话说,要正面搞定这只军队,单凭一个部落的实力那是痴人说梦,必须得实行狼群战术……集合优势兵力消耗对方的实力绝对是正确的做法。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联合起码十几个周边部落一起行事……显然这不是什么简单任务。
“我知道,我有把握做到这一点……”,这女人依旧傲然,“别忘了,我也是突厥王族的女人,我可以动用娘家的人脉。”
“……你只有两天的时间来布置。”,于梁不想打击她的信心,但还是刻意提醒道。
见她还在坚持着,这才无奈的笑笑,主动将自己的计划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直到对方完全领会其中的意思才作罢。
那女人是个急性子,听完了于梁的话后当即就要离开,不过于梁立刻出声将她叫住。
“我有些搞不明白,你为何要相信我?”,于梁摸着下巴模拟两可的笑道,“那阿史那特兰对我保持了起码一半的警惕心,而你却像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样子。”
任何人都不会对陌生人如此粗线条,哪怕这姑娘和自己睡了一晚上也一样……于梁不认为眼前这女人是那种跟男人上床后就会毫无保留的开放自己心扉的类型。
事实上,从她昨晚的主动来看,到底是谁上了谁还真不一定呢。
“……因为一个能让我绝对信任的人相信了你,所以我也相信你!”,这女人看着他,突然说出了这句无厘头的话,正当于梁一头雾水的时候,她主动靠上前来,抱住了于梁。
紧接着她便灵巧的从于梁怀中摸出了一块只有婴儿手掌大小的破旧龟壳,“这东西是他的自幼带着的贴身信物,我和他一起长大,肯定不会看错的。”
于梁怔了怔,立刻猜出了这姑娘的身份,讶然道,“你昨天晚上偷翻了我的东西?……你是阿史那赫利什么人?”
从南岱乡出发前,为了坐实吕伯仟和突厥人勾结的证据,他让阿史那赫利拿出了很多本族的物事,随时用来诬陷对手……当然,那时的于梁对这小小的龟壳并没有多在意。
“情人……我和他青梅竹马,本来可以结为夫妻,不过他在部落中的身份并不显赫,而我则被父亲选作与其他部落联姻的对象。”,这女人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伤感,不过随即便大方的回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