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显然没听说过这话,而且就算听说过也觉得这话无理至极……这种深刻的辨证法则本来就很难理解,于梁不奢望满脑子四书五经的裴度能够明白其中的奥妙。
当然,他还是本着解惑的原则,笑着说道,“其实吧,我猜到了那游德标一定会去吕府,所以若真将赃物都藏起来的话,人家掘地三尺都会挖出来。”
“不过,他们肯定心里没底,不敢打包票说这些赃物一定会被留在原地,更多的是在赌运气。”
“我呢,就专门留下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破绽,就是咱们事先挖好的那个洞,我将赃物都放了进去,然后在上面盖上了一层一尺厚的泥土。”
说到这里时,裴度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道,“才一尺?那个洞,我们足足挖了将近两三米深!”
“对呀,我可一点都没有浪费你们的劳动成果。”,于梁两手一摊,诡异的笑道,“接下来的操作步骤才是经典……”
“在这些泥土上,我又放置了一个大箱子,并且在箱子下面,压了一张纸条,那游德标挖到了这个空箱子后,心态多半会失衡,再看到那张奚落的纸条,肯定会气得晕过去。”
于梁不是料事如神的神仙,他说“晕过去”,绝对不是认为游德标当真会晕过去,这只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俗称装逼而已。
当然,至于他一语成谶,游德标真的晕过去,这就只能说是天意了……
裴度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不是为于梁的料事如神,而是真没想到他居然会那么大胆……难道真不怕游德标多挖那么一尺的泥土就将东西掏出来了么?
“那是个聪明人,但正因为是聪明人才会产生很多的心理,他们会不断的审视自己是否正确,一旦觉得有误差的话,便会放弃原本的计划……”
于梁眨眼笑了笑,“所以他才不会一根筋的继续往下挖,因为他太聪明了……”
裴度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就是说,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可以这么解释吧,总之,这次咱们要发了,你说那些被扣下来的赃物值多少银子?”,于梁没有再纠结那些小细节,他兴奋的搓着手,将话题转入到正题上来。
“约合……十五万两银子!”,裴度咽了一口口水,也被这庞大的数目燃起了情绪。
“分赃分赃,我现在太缺钱了。”,于梁晒然笑笑,勾着裴度的肩膀就往大理寺内院走,驾轻就熟的就像是自家的后花园。
一个时辰后,吕伯仟的府邸上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十几个尉迟子弟穿着夜行衣,跟偷鸡摸狗的小贼一样窜进了内院。
此时喧嚣的吕府已经一片寂静,游德标一行人早就离开了此地,不过为了保险,得到了于梁授命的尉迟子弟还是到深夜才来,而且还是分头行动,尽量的减少了暴露的可能。
趁着夜深人静,尉迟子弟很快的将埋在地下的赃物取了出来,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费多少功夫……毕竟上面两米的土壤已经被游德标等人“友情赞助”挖开了,他们要做的便是“补刀”而已。
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尉迟子弟各自背着鼓鼓囊囊大大袋子,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们的目的地,自然是大理寺……话说裴度和于梁可是兴奋得睡不着觉,两人都在内院等着呢。
尉迟子弟回来后,他们迫不及待的清点了一点赃物,果然如数在此,而听到尉迟子弟讲了一遍现场情形时,于梁差点笑出声来……能让对手吃瘪,他自然是非常乐意。
“这些赃物,暂时放在你这内院的密室里,这一次,可是只有咱们两个人知道。”
于梁指了指裴度和自己,至于那些尉迟子弟的忠臣度,他没有半点怀疑,相信裴度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已经不着声色的将那些有嫌疑的捕快派到了其他地方去,所以这大理寺中,并没有人看见尉迟子弟的行踪,保密性算是做到了极致。
“明日一早,吕府被查抄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长安城,你这大理寺卿又会成为众矢之的,我的建议是,你这些天不要外出,就守在这大理寺中,对外的理由也是现成的。”
于梁晒然笑笑,眨眼道,“白天你不是才被谏官们气晕过去了么?那就大大方方的向皇上请个病假吧,他会准奏的。”
裴度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这旷工行为丝毫没有抵触……看得出来,这位算得上正派的大理寺卿,已经深受于梁感染,正在朝着“佞臣”的方向飞速滑落了过去。
次日一早,通往正殿的官道上便炸开了锅,一群鼻青脸肿的谏官结伴而行,每个人都气冲牛斗,恨不得用飞的,惹得其他上早朝的官员纷纷让路。
到底是谁得罪了这些烦死人的狗皮膏药?官员们纷纷在做着猜测,当然,无论那个“勇士”是谁,他们在心中都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些谏官的形象并不好,平日里没有少找同僚的茬子,能看到他们吃瘪,大多数人都是乐意的。
随着一声金铭之声,内宫大门终于开启,谏官们一马当先冲了进去,直接跪在大殿的广场外面,口称要状告一个人……好吧,这人就是裴度!
大理寺卿裴度,相信这个名字在谏官心中,已经成为了邪恶的代名词!
谏官们昨日被乞丐狠狠一顿暴揍,整个长安城都看了笑话,尽管官府衙役已经竭尽所能的抓了不少乞丐,但是审讯之下,却发现当初动手的那一些却不翼而飞了。
这不科学!那些乞丐并没有出城,还能藏到哪里去?……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乞丐,而是伪装的,这样才能逃过搜捕的法眼。
能动用这么多人伪装成乞丐,而且还都是精挑细选的揍人好手,没有充足的人脉很难办到,所以,谏官们思前想后,立刻将目标锁定在了裴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