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涟被压上了刑车,刁涟被游街示众,刁涟被押解着朝校场走去……这一系列的消息在于梁的脑海里徘徊着,也让他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那王之敬还沉得住气么?
于梁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他很讨厌这种难缠的对手,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没有多少时间跟对方耗的时候,一时间,于梁还真想来横的,让尉迟子弟冲进府衙里,将王之敬揪出来暴打一顿逼供。
“大哥,有情况!”
正在于梁等得越来越郁闷的时候,猛然间尉迟子弟匆匆跑了过来,面上带着兴奋劲儿,粗声粗气道,“大哥,我们发现了海东青!”
海东青?!
于梁愣了几秒钟,才将这种扁毛畜生的具体形象回忆起来,尉迟子弟见他也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声音越发兴奋,像是献宝一般,“大哥,是海东青啊!宁王的人,不是专门用这玩意传递消息么?”
于梁顿时恍然,一拍大腿道,“妈的,差点被那小子来了个瞒天过海,那什么海东青,你们搞下来没?”
“嘿嘿,让这畜生一旦飞起来,那除非是神仙才能将它捉到,不过今日咱们运气好,那王之敬似乎为了避嫌,并没有在州府里放飞,而是跑到外衙的角落里,我们几个弟兄瞧得真切,直接乘他不注意,用石子将这玩意打了下来!”
尉迟子弟得意的解释着,随即从背后掏出一只大鸟来,足足有半米来长!
于梁顿时笑出声来,暗道真是老天眷顾,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让他碰上了……当然,最大的功臣自然是尉迟子弟,这些哥们腕力和准头真不是盖的。
“来来,让咱们看看找到了什么人证物证。”,于梁阴笑着搓着手,尉迟子弟会意,三下五除二的将这只可怜的海东青双脚逮住,很快便从其中一只脚上找到了一个用细线紧紧捆绑起来的帛布。
于梁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用蝇头小楷写着文字,看得他眼睛都快花了。
当然,于梁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心情更是其爽无比,这份帛布一看便是王之敬亲手所写,也肯定暴露了他是宁王派系的身份,更重要的是,这上面还无意中透露出一个更加重要的信息。
“……事有所急,请公速图之,否则凉州之事,危矣……”
这是糅杂在其中的一句话,看上去只是表达了王之敬焦急如火的心情,但是在于梁的眼中,已经可以肯定宁王的战略重心并没有放在凉州一线,对此地也没有绝对的掌控力!
换句话说,就算那只莫名其妙的“商队”是宁王麾下的劲旅,那也是出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对于这种见不得光的对手,于梁有不下十种解决掉他们的法子,前提是,林霩肯合作的话。
相信有了这份帛书,那位太守大人应该会将屁股更加往自己这边坐一坐了吧……
“留下两个人继续监视王之敬,其他的人,跟我去瞧热闹。”
于梁将帛书一收,放入怀中,径直朝着校场方向而去,他当然是给林霩报信去的,想必那位太守大人看到这东西,怒火中烧之下立刻将刁涟砍了脑袋也说不定。
此时于梁再也不用掩饰身形,带着尉迟子弟直接穿过汹涌的人群,瞧着校场上那人山人海的场面,不由得感叹,这看热闹真是国人的天性,尤其是当众斩首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
他径直来到林霩身边,周围卫兵纷纷放行,林霩此时正阴笃着脸色,整个人都焦躁的捏着手指,显得内心极不安宁。
刁涟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虽然贵为一州之首,但的确没有将别部司马这种勋官直接打入监牢的权利,更不用说五花大绑的捆起来游街示众,还拖到校场上斩首。
这肯定是逾矩的行为,若事后被追究起来,他林霩乌纱帽都难保……若不是于梁信誓旦旦的保证,他无论如何是不会将事情做到这么绝的。
皇帝派来的密使,权利有多大?这个问题林霩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并不是没接待过长安的使臣,但拿着能够调动凉州的兵符,却是生平头一个。
于梁肯定很得到皇帝的信任……在林霩看来,这是板上钉钉事,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会下定决心,除掉潜伏在身边的“毒瘤”。
有人说话当放屁,有人说话一言九鼎,于梁的保证,应该是值几个钱的。
所以当林霩看到于梁带着尉迟子弟出现在眼前时,那种突然松弛下来的感觉摆明了写在脸上,他知道,关于王之敬的立场,已经有结果了。
“让我为你默哀一分钟……”
于梁没有废话,晒然笑笑便将自己得到的帛书了过去,林霩接过草草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竟然微微的浑身颤抖起来。
这是怒极攻心的表现,于梁完全能够理解他心中的愤怒……那是被欺骗的羞耻感夹杂着懊恼,尤其是对自信心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相信现在林霩恨不得连自己的眼珠子都挖出来的心思都有,这识人不明的东西,要之何用。
“我知道你很不爽,不过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于梁心中默默计数,一分钟之后,淡淡的开口说道。
他知道任何人都得有个心里接受过程,尤其是林霩这种颇为自负的高官,换做其他时候,他很乐意给对方足够的缓冲时间,只是现在不行,因为,他们现在在校场上,而且,还有那么多的百姓看着呢……
“你真要我杀刁涟?”,林霩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指关节苍白一片。
“其实他罪不至死,不过眼下他必须死!”
于梁微微一笑,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需要林霩纳一份投名状!
杀了宁王的人,林霩便失去了左右摇摆的立场,只能铁了心跟着自己混……于梁不需要鼠首异端的******,尤其是在眼下这种微妙的局势之下。
林霩轻轻点头,看样子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了最后一轮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