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于梁也不再卖关子了,沉声道,“马贼们是被忽悠到双刀集来,无利可图的话,必定不会在此地待很久,所以我需要制造一个契机。”
他顿了顿,笑着道,“最好的法子便是用银子,若是双刀集中突然冒出了一只富可敌国的大商队来,相信这些马贼们肯定会像是嗅着鱼腥味的猫儿一样赶过来。”
“当然,这个由头有个缺陷,因为宁王麾下的私兵不会上当,那些人可不图财。”
“所以我只有采用第二个办法,对于马贼而言,能打动他们心思的东西,除了银子,还有……仇恨!”
说到这里时,于梁故意顿了顿,再次重复着那个关键词……仇恨!
“马贼都是些不肯吃亏的主儿,什么人惹了他们,他们都会想方设法报复回来,所以我若是给他们放一把火,烧得他们七零八落,想必他们会追杀咱们到天涯海角吧。”
尉迟子弟听到这里,总算有几分回过味来,沉默片刻后,齐声道,“大哥,那边人多,想要绕过闲杂人等放火可不容易,而且,他们那么多人,就算是点着了,也很快会被扑灭。”
于梁点点头,认可道,“没错,所以放火的主力不是咱们……由马贼中的内鬼动手,隐蔽性总会好很多吧。”
“齐鸿依?!”,尉迟子弟幡然醒悟,犹豫了半响道,“她肯冒这种风险?”
对于这个问题,于梁笑而不答,倒不是说他故作高深莫测,只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人心都是善变的,更何况女人的心思,若齐鸿依真的感觉到事不可为,反咬自己一口也说不定……毕竟刁涟已死,她的要求已经满足了一半,至于她想洗白身份的愿望有多强烈,于梁只能说,远远还达不到拼命的程度。
也正因为如此,于梁才会顶着风沙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山坡坡上,他必须用实际行动坚定齐鸿依的信念!
还有什么比领导“亲临一线”更能刺激员工的主观能动性的法子么?
“她会照做的,而且,她应该知道怎么做。”
于梁思付了片刻,肯定的给予了回答,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善于把握机会的人,而齐鸿依正属于此类。
尉迟子弟不再多话,他们看出于梁心意已决,是劝不动的,赶紧各司其职的布置好防御措施,派出人望风和探哨。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山坡那边的篝火堆开始渐渐熄灭了……吃喝完后,美美的睡上一觉,对于恢复体力很有用处,马贼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我们这边点起火来。”,于梁看看时机差不多了,冲着尉迟子弟点头吩咐道。
现在点火不会将马贼引过来么?……这个疑问在尉迟子弟脑海里盘旋了几秒钟,随即知趣的没有开口,闷声照做。
一刻钟后,篝火堆便被点得通亮,在夜幕下异常惹眼,那边的马贼只要不是瞎子,肯定能看到这边的火光。
尉迟子弟忐忑不安的戒备着,随时准备带着于梁撤退……他们虽然勇武,但还没有自大到跟七八百号马贼硬拼的程度。
倒是于梁一脸笃定,背负着手站在山坡高出,大有俯瞰天下的感觉……当然,若不是被冷风吹得跟冻鸡子似的那就更拉风了。
在煎熬的等待中,尉迟子弟预想的坏情况并没有发生……马贼那边毫无动静!
于梁满意的笑了,知道这是齐鸿依收到了自己信号的标志。
“现在可以把火灭了,然后咱们等着看戏就好。”,于梁心情松了一半,饶有兴趣的挥着手,裹好毯子,安静的蜷缩在避风处,一动不动犹如老僧入定。
马贼营地的篝火渐渐的熄灭干净,到了亥时左右,基本上已经是一片漆黑。
“你们想不想活动一下身子骨?”,于梁冲着尉迟子弟笑了笑,指了指马贼营地方向,“火可以让齐鸿依来放,不过咱们得给她一个动手的机会。”
顿了顿,于梁摸着下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需要干掉外围的哨兵,制造一些恐慌……当然,用的不是咱们的名义。”
于梁又指了指双刀集的方向,“我跟马麟道已经交代清楚了,这个黑锅,由他来背……”
双刀集这种地方,龙蛇混杂,某些不开眼的人纠集起来干些黑吃黑的勾当再正常不过,打劫马贼也不算出格的事,顶多胆子忒大了点。
尉迟子弟这才恍然大悟,他们就在奇怪于梁出发前,要他们带上兵刃弓箭干什么,原来早就计划好了来此练练手。
这些武将世家子弟一旦听到有仗可打,那精神头瞬间便高涨起来,纷纷叫嚷着奔袭过去,这种求战欲望让于梁无奈的直耸肩,好说歹说才让这些大小舅哥消停下来。
一行人分拨成两队,一队留守原地观望,另一队则靠近马贼营地杀人,分拨定后,七八个尉迟子弟便趁着夜幕,将汗血种蹄子裹上,悄无声息的潜行过去。
于梁心中默默计数,不到两柱香的时间,马贼营地那边便传来了骚动感……一串串不规则的火焰从各处冒起,随即像是面团发酵一般,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
“那姐们干的不错。”,于梁莞尔笑笑,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
很显然,这种速度的火势传播绝对不是零星火把能够点燃的,唯一的解释便是……加了油!
天知道她是怎么瞒过其他马贼,将这些易燃物待在身边的,于梁决定等事情了结后,一定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现在,他则可以抱着看戏的态度,好好欣赏一下马贼们惊慌失措的表现。
呼喊声顺风传过来,还夹杂着各种咒骂……从睡梦中被吵醒本来就是一个不爽的事,更何况,不醒来的话,要的可是他们的命!
隔得这么远,于梁都能看见整个马贼营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那燃烧的火焰借着夜风,肆掠整个营地,马贼们四散逃命,慌不择路的乱窜。
一刻钟后,偷袭营地的尉迟子弟兴奋的归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血,连呼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