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梁早就防着他来这一手,笑着指向尉迟威的方向,奚落道,“不要告诉我,你不认字。.”
他指的,是那两面竖起的旗帜……“破军”“尉迟”!
对大唐军队规矩无比熟悉的宁王微微一怔,脸上顿时变了颜色,难以置信的看着于梁……毫无疑问,能拥有自己战旗的军队,是被朝廷认可的官军!
或许于梁有胆子乱打旗号,但尉迟威却绝对不会。
“忘了告诉你,陛下刚刚才给南岱乡的军队正名,取名破军营。”,于梁很恶作剧似的看着宁王,冷笑道,“所以我绝对有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将你搞死的力量。”
“……更不用说,他也会帮我的。”,顿了顿,于梁又指着突厥可汗,“相信这位老人家对宁王你的项上人头,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他话中充满威胁,宁王神色大怒,却没有立刻翻脸,只是倨傲的冷哼一声,不再接话。
看来,已经说动他的心思了……于梁敏锐的意识到对方的心理变化,若这厮真有绝对把握,受到如此羞辱后绝对扭头就走,带着大部队将于梁撕成碎片。
但是他却硬生生的忍耐下来,便代表着他开始心虚了。
所以于梁立刻换了策略,暂时放弃宁王,将目光看向了突厥可汗,颔首道,“老人家,咱们又见面了。”
突厥可汗淡淡点头,不置可否的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似乎可汗你的麾下损失了不少人手?要不,暂且回去休整一下?”
于梁一边笑着,一边试探性的说道,比起宁王的心思,其实这位突厥可汗更难揣摩。.
从上次见面就可以看出,这位草原之王是刻意带着王族铁骑来到此处,当时于梁急于落实和谈的事,并没有深究对方的来意,此时细细一想,却生出无数微妙的感觉。
种种蛛丝马迹来看,这位大佬要针对的人,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
只能说,宁王这个变数打乱了突厥可汗的节奏,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所以于梁才想试探出突厥可汗的态度……战斗进行到了这个局面,其实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
双方除了继续堆人命外,也没有其他的章法可言,而此处的每一个战士,都是双方的精锐,用来拼消耗,就算他们再大佬,也得心疼。
只是于梁担心的是,纵使突厥可汗有心退一步,但手下死了这么多人,他作为老大,不拿出一个体面的说法,是不能服众的……突厥人一向不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哪怕明知道再打下去是赔本买,多半也要粗鲁的硬上。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劝架的?”
突厥可汗深深看了于梁一眼,淡淡问道,这份从容的态度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真实心思。
“……严格来说,算是吧。”,于梁看了宁王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大唐才和突厥签订了和平通商的条约,要是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前些日子我不是白费力气了么?”
这理由半真半假,事实上,若有机会干掉宁王的话,于梁哪里会管其他的,肯定毫不犹豫的动手!
这疯子王爷绝对是自己以后的大敌,孰轻孰重,他清楚得很。
但问题是,且不说此时宁王身边带着四位数的兵士,就算于梁这边实力占优,那尉迟威也绝对不肯听命私自攻击宁王的……这是在出发前便跟于梁讲好的条件。
有时于梁很难理解这种迂腐的爱国思想……在他看来,宁王是宁王,大唐是大唐,不过显然尉迟威不这么认为。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既然不能找机会干掉这厮,那起码保证自己的“劳动成果”不被人破坏掉吧。
“你们双方在这里打一仗,能分出胜负也就罢了,不能的话,对你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于梁深吸一口气,继续对宁王开始劝诱说辞,淡笑道,“宁王你派人劫了突厥的粮道,打算困死他们,效果应该还不错,可惜你的手下也被我干掉了。”
“换句话说,你们手头的存粮,其实都不多,不存在谁耗得过谁的优势。”
于梁微笑着,示意身边的尉迟子弟将一些战利品拿出来展示……宁王看着麾下私兵特有的标示,脸色更是阴笃三分,他知道于梁没有说谎话。
“你们双方在短时间内都无法迅速击溃对方,而随着粮草耗尽,到时候就算想退,也很困难了吧……毕竟,这附近没什么供给给养的地方,几千号人吃喝拉撒,哪怕只断一天都是大问题。”
于梁继续分析利弊,充当起说客的角色,从内心上讲,他很乐意看到这两头老虎两败俱伤,但形式比人强,对于刚刚达成的和平协议,任何意外都是致命的。
宁王和突厥可汗都没有接话,站在他们的角度,于梁这一席话,没有半点用处……他们在意的,是于梁本身!
这小子既然能摸到此处,便代表着这次交战隐蔽性已经全无……有些事,一旦曝光于天下,效果会完全不一样。
作为上位者,他们考虑的事情其实远比于梁还要多……无论大唐还是突厥内部,会引起什么波澜,真是难以估量。
“于梁,你一个大唐人,居然帮着突厥人,你敢国?”
宁王终于开始呛声,他先从大义高度压住于梁,说得自己仿佛大义凌然似的……这种辩论手法在于梁看来,只有小学三年级水平。
“咳咳,我提醒你一下,现在不是朝堂上,也不是讲对错……死掉的人,理由再正当,也于事无补。”
“哼,你敢把我怎样?你又能把我怎样?”,宁王哪吃他这一套,骄横道,“你这点小把戏就少来献丑了……你只带了身后那么点人,大部队还在南岱乡驻扎着。”
呵,这人情报工作还真不赖。
于梁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但心中却不免惊讶一下……宁王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被便判断出他在虚张声势,这疯子果然有些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