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宇轩看着临危不乱的范天雷,再结合战场形势,他脑中的分析数据迅速形成,从闭上眼睛到再次睁开只有短短几秒钟时间,他对这场压制战的结果已经了然于胸。
但见众人面露紧张,凌姗儿更是要将特战队投入战斗,于宇轩就为大家上了一堂实战军事讲座,众人一边观看着下方战局,一边听着他专业性极强的分析————“范师长现在用的是压制战术,压制性战术大体上也就三种,一是机枪压制,二是炮火压制,三是反冲锋压制,机枪压制对冲锋密集的敌人造成的杀伤力尤为显著。”
“一般来说,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不怕炮弹,最怕就是机枪子弹,高速高频率的机枪子弹冲量之大,一扫一大片。”
“炮弹主要是针对明显的打击目标,列如坦克,工事,和机枪堡垒等坚固性防御点,通常,只要稍微有点战场经验的老兵,在听到炮弹声后就会及时卧倒,因为炮弹爆炸后是呈扇形放出杀伤碎片,除非自己倒霉,偏偏被炮弹炸在了三米内的范围,绝对死得很惨,也有一种侥幸可能,就是被爆炸冲击力掀飞出去,或许还能躲过一劫,但如果遇到105那种大口径榴弹炮,就算躲在工事里也会被震死,那是极为恐怖的波震频率”。
于宇轩说到这里,身为慕尼黑军校毕业的沐李忍不住了,他顺着于宇轩的思路开口道:“于长官点评的很精彩,人海战术只出现在冷兵器时和一战期间,导致人海战术退出历史舞台的是著名的凡而登绞肉战,因为马克沁重机枪的出现,英法联军在短短一天内,被打死了6万人,因此反冲锋战只能用在近距离可以短兵相接的情势下,在对方机枪无法形成持久压制的条件下,与对方混战在一起,展开肉搏,除非对方机枪手吃错了药,连自己人也一并突突了。”
“而眼下针对宣军的依托性冲锋,机枪受于障碍物土堆掩体的阻挡,无法有效地对宣军进行压制,手榴弹和炮击炮却在这时显出了效果,符合了打击目标明显的条件,因为土堆掩体是分开的,你们看,宣军士兵们基本都三五个聚在一起,依托着同一座土堆,一枚炮弹落下,自然被炸翻一簇。”
“而作为防守的一方的我们,关北军是在静止状态下进行作战,不像进攻的宣军还要冒着弹雨向前推进,只要机枪火力持续压制,再辅以迫击炮,手榴弹协调压制,在两方人都没有攻坚的重型火炮,且兵力人数上势均力敌的情势下,宣军想要突破我方防线根本是不可能!”
于宇轩微微讶异,不由多看了沐李一眼,沐李也对于宇轩的军事见地大为钦佩,两人顿起相惜之感,众人都在屏气凝神地观看着战局变化,两名留德军官并肩站在了一起,用彼此熟悉的德语开始进行交流。
宣军虽然依托土堆做为掩体,大大降低了冲锋中的伤亡,但在关北军强大的火力压制下,第二道防御口成了他们难以逾越的死亡线,最后付出一千多人伤亡的代价后,宣军士兵在狼狈撤退中,又留下了几百具尸体。
宣军虽然退了下去,但下次的进攻绝不会这样简单,如果一个人伸出手指,用力地戳在墙上,第一下肯定会疼,你可以说他很二,如果疼了他还要继续戳,这人毫无疑问是傻子,你可以劝他去看医生了,治愈心灵的那种。
齐和林傻吗?他是皇浦中正座下有名的双枪将,一把手枪百步穿杨,一支烟枪从不离身,明明打不过人家,还要去消耗有生兵力,除非他大烟抽过了头,否则不会再有类似的进攻。
下一次进攻,要么等待机炮部队进行覆灭性的密集轰炸,要么就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持强凌弱,就像两个人打架,单挑不过,那我打群架可以吧,以多欺少一向是他惯用的手法,打仗从来都只看结果,没人在意手段。
大漠天气多变,甚至连龙卷风都是常见之象,刚刚还阳光明媚,突然就刮起了风沙,于宇轩盘膝坐在避风的角落里,大是喜爱地研究着刚刚从沐李那抢来的m1式突击步枪,对于爱枪的他来说,这种先进枪械在国内可是鸿蒙级的宝贝,自然要好好研究一番。
枪管和机匣组件、活塞-机框组件、枪托、弹仓、前后护木以及击发和发射机构等部件全部分离,原本好好的一支突击枪,不到一会便给他拆成了一地零部件。
不远处,两个俏丽的身影并肩站在一起,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于宇轩虽然好奇,却也不好去打听女儿家的秘密,抛开立场不谈,段诗婕和凌姗儿之间并没有什么公仇私恨,如果不是同为两系千金,也许她们会成为朋友呢?
凌姗儿与段诗婕两人久久伫立,一个无双清丽,一个冰雪方艳,但此刻她们都莫名地沉默着,时间一长不免有些冷场,但看段诗婕面上的桀骜,恐怕是不会主动先开口了。
凌姗儿微微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女子,忽地一笑道:“我哥说你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巾帼不让须眉!”
段诗婕面上不见喜怒,平淡无奇道:“你哥他这样说我?”
凌姗儿轻轻点头,望着那个姿色不输于自己的女子,微笑道:“古人常说我们红颜多祸水,我看也不尽其然,像你这般铮铮铁骨,寸寸柔情的女子,比那些自诩英雄的男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段诗婕沉默了,表情中流露出些许尘封在心底的伤痛,只听凌姗儿又道:“也许我们都是女人,同样生在这乱世,我好像能感觉到你心中所苦!”
她忽地低头一笑,有些难过地道:“有时候我也一样的,明明身边有很多人,可你却不得不一个人,很寂寞吧!”
段诗婕身子动了一下,她的表情茫然而带着空虚,凌姗儿的声音继续传来:“你知道吗,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你,但在我心里,你真的很坚强!”
突然间,段诗婕冰冷外表下,有了从未有过的悸动,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语,此刻听来,竟是这般暖心,因为同是女子,因为曾经走过一些相似的岁月,沉淀着一些相似的心路感怀,她便轻易地看穿了她的脆弱,她又如何能挡得住相通灵犀?
凌姗儿微微向后看去,段诗婕的目光也落在了远处拆装枪械的男子身上,就像一个不够成熟的大男孩,坐在那里时而用手挠挠头发,时而又将手支在下颚,煞是童真。
“看看那呆子,将为人父,却还像个孩子,真要谢谢你呢,把他教得这样好,真的很好!”凌姗儿依旧微笑着,却不曾注意,身边有一张淡雅的轮廓,清冷不复,笑意动人。
她冰雪下的表情,又何尝是与生俱来?
于宇轩怎么也琢磨不透m1的一些原理,就叹了口气,走回来的凌姗儿乖巧地坐在他身边,温柔地问了句:“宇轩,你为什么叹气啊!”
于宇轩摆弄着手中的弹夹,故作失望道:“只有八发子弹的容弹量,太可惜了,美中不足啊!”
“什么嘛!”凌姗儿娇嗔一句,声音更加温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宇轩,如果我和你的大小姐一同遭遇危险,你会先救哪一个?”
于宇轩愣了一下,一边组装着枪械,一边敷衍道:“你哥还藏了这么一支特战队,难怪他会有恃无恐的放心你出来。”
凌姗儿的心忽然有了种碎裂的感觉,那句半似玩笑的话,问的似乎不是于宇轩,而是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现实,她把头靠在了于宇轩的肩上,柔柔的发丝贴在脸上,表亲恬静淡雅。
许久的沉默之后,她轻轻道了句伤感流露的话出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于宇轩转过头来,触目凌姗儿眼里绵绵的,无奈的忧伤,想安慰,却在不经意间,十二年一个漫长的回眸,看到了风沙中伫立的孤单,如过目不忘的的萤火。
于宇轩望著那个熟悉的背影,渐渐被融入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