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就让你们单独在一起吧,反正你心里早已没了姐姐。”蒙武狠狠的说道,眼眶中包了一包泪,可怜兮兮的看着刘淇睿,见他没有反应,生气的扭头走开了。
“王爷。”芜儿看着蒙武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的皱了眉头,“要不要奴婢去劝劝小主子?”
“不必了。”刘淇睿淡淡的说道,转身看看后面正焦急等待着的人群,对音宜说道,“走吧。”
音宜若有所思的笑了,看着跑开的蒙武的身影,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来。
看来这睿王爷并不想传言说的那般无情,至少,还有着自己的红颜知己。
西门外是一片旷野,除了绵延的官道之外,就只余了苍凉的土地,其他季节还有些杂草小花,点缀着倒也不觉难堪,而到了冬季,到处都是枯死的枝叶,加上昨天的的那场大雪,地上脏乱一片,黑乎乎的脚印到处都是,泥泞难行,似乎刚刚踏出那个城门,瞬间就成了另一个世界。
一面的繁华盛世,一面的凄凉悲苦。
音宜皱起了眉头,这里到处都是难民,虽说朝廷临时搭建了住所,但是很少是人能住进去的,大部分都是一个棚子,下面放着干草,老人和小孩躺在上面,有些手中拿着泛黑的馒头,有些只是空手,眼巴巴的看着。
“王爷。”音宜张口叫住了刘淇睿,“据草民得到的消息,江中之地虽是遭了旱灾,但是当地官员处理的还好,大部分百姓都得了救济粮,只有一小部分实在是养不起了,才逃难到这帝都来的。”
“这就是那小部分。”刘淇睿转头看着音宜淡淡的说道,“江中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当地官员虽说勤恳务政,但总有些考虑不到的地方,为了少听到皇上的斥责之词,说少了数目也是有的。”
“当地的官员虚报了灾情,朝中的大臣难道就没有出城看看,报给皇帝知道的?这么明显的事情,还传不到皇上的耳中?”
音宜反问道,啼笑皆非,据刘淇睿的说法,这些难民得不到好的安置,是因为当今皇帝没有得到消息,发少了赈灾粮,遥远的江中之地还好说,可这里是天子脚下,皇城大历,皇帝难道就这么简单的被蒙蔽了不成?
刘淇睿听了她的话,淡淡的望着她,“朝堂上的事情,不是姑娘一介女子就可以懂得的,本王虽然敬佩姑娘,但是有些事,姑娘还是做不得。”
“做不得什么?”音宜好笑的反问道,“王爷口中的女子不过是个借口,具体说不出的理由,不过是因为这里面的事太过纷繁复杂,各自的利益纠葛,各自的包庇容忍,各自的亲属家眷,各自的荣辱富贵,都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把下方的人紧紧的网在了一起,只余了皇帝一人站在高处,站得高看得远,却不一定就有能力去干涉,抽一丝而动全局,牵一发而动全身,难以用常人之理去量度,复杂到,无法用语言去描述。”
她笑了笑,看向刘淇睿,“王爷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淇睿一时竟无法移开目光,站在那里听着她的高谈阔论,听到最后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来,“你的说法,倒是像极了某些刚从书斋中出来的儒子。”
“不,我跟他们不一样。”
音宜答的干脆,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刘淇睿听了她的话倒是来了兴趣,“你如此笃定,本王倒是想知道那不同之处。”
音宜抿了抿嘴,突然绽开一个极为灿烂的笑意来,挑了挑眉道,“因为我从小就没有进过私塾,自是不懂得什么儒学之道了。”
“满口荒唐言。”芜儿本来也被她的话吸引了,听得正认真时,忽闻她这样的言语,下意识就觉得被愚弄了,张口啐道,脸色也有些发红。
“原是芜儿姑娘啊。”音宜听到了也不恼,笑着看着她,“我也说呐,哪家的姑娘,竟敢这样与王爷的客人说话。”
她嘟了嘟嘴,“我本是不打算放过那个人的,毕竟说我的坏话不要紧,我也不是什么地位高贵的人,说不得骂不得的,但是就不该在王爷面前说了,这分明就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藐视皇家还了得?”
芜儿鼓了嘴恶狠狠的瞧着她,还说自己大度,忍得了别人说坏话,现在这个样子是忍得了?她不过说了她一句话,她便要长篇大论的换回来,一点亏都不肯受,想她跟蒙武,就是跟王爷在一起的时候,有时也是忍不住说出些抱怨的话来,也不见得王爷就怎么着她了,不过是笑笑就过了。
音宜笑嘻嘻的瞧着芜儿,“不过既是芜儿姑娘,那这就算了,王爷大度,自是不愿降了身份来斥责你,想一个身边人,不懂得孔孟之道也是应该的。”
刘淇睿看着不远的音宜,第一次觉得难缠,她竟是借着刚才的由头,用孔孟之道暗讽芜儿不懂礼节,想他刚说的话应是得罪她了,不过是说了“一介女子”,便得了这么一大通的冷嘲暗讽,若是刚刚说狠了,说出句女流之辈来,倒是难以想象如今是怎样一番凄惨的光景了。
他们只顾说话,倒是忘了周围的人们,现在回神过来看着四周,竟是很多人都在瞧着他们,大部分是在看刘淇睿的,而那小部分却将目光投向了音宜,刘淇睿的身份他们都知道,而这姑娘是谁?竟然敢在王爷面前大放厥词,而且还是这样一幅得意洋洋,猖狂的样子?
音宜平平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身看着刘淇睿,伸出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爷还请前面走。”
刘淇睿眨了眨眼睛,顾盼生姿,薄薄的嘴唇竟然显了妩媚的风姿来,他本就容颜极好,平常不说话没有表情,冰冷的要拒人与千里之外,倒也还好,如今这样眨眼微笑之下,竟是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了,在周围杂乱的环境之下,竟似周围突然就涌了万千的鲜艳红花,艳丽妖娆的媚人。
音宜一下就呆了,还保持着自己刚刚说话的样子,下唇瓮动,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张口说道,“你要做什么?”
周围的人也是看愣了,睿王爷时时来城外施粥,除了刚见时的惊为天人,如今倒是都渐渐习惯了,可是这里的人,何曾见过他抿嘴微笑的样子,平日的冷漠疏离,似乎在那一瞬间都消失了,剩余的只有无限的诱人,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