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正在说话的时候,外面突然就喧闹了起来,雅间的们砰的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四十多的半老徐娘来,一身金银首饰,晃得人眼睛生疼。
后面跟着进来了一堆丫鬟,一个小丫鬟在身后苦口婆心的劝,“英姨莫进去,至少,也让我们禀报一声啊。”
音宜听着那小丫鬟的称呼,心中已经了然,美目似笑非笑的从龙含英身上划过,讥讽的笑道,“我道是谁呐,这么没规矩,原来是云采儿的娘,难怪了。”
“你这个小蹄子,骂谁呢?”龙含英仰着头,上来就要往音宜的身上扑,音宜站在那里没动,在她扬起手臂的时候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市井泼妇,怪不得把云采儿教成了那一副没教养的样子。”
龙含英狠狠动着手臂,可是挣不开,气急之下另一只手猛地就向音宜的脸上挥去,音宜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她的手还没挥上去,就被一边的云观儿抓住了。
“想欺负我,你倒看看,你究竟长了几个手脚!”音宜冷声说话,左手用力把她推到了地上,眼睛看着门口站着的丫鬟,狠声道,“容香楼要你们都是做什么的?白吃白喝吗?眼见这个婆子在这里撒野,一个个都跟个木头桩子似的,都瞎了不成?!”
她大声斥责之下,那些丫鬟们才唯唯诺诺的走了上来,抓住正翻身而起的龙含英,龙含英挣扎着要起身打她,口中还骂着有的没的的脏话,音宜冷眼看着她,实在忍不住了,拿过自己袖中的帕子,伸手就塞到了她的嘴里。
龙含英支支吾吾的,这下才算是骂不出来了,音宜蹲着看着她,咬着牙齿道,“同样是独自带大女儿的母亲,你的所作所为,比起有些人来可是差远了,我告诉你,你这种想靠卖女儿来得到荣华富贵的人,比猪狗还不如。”
她狠狠的说完,这才站起身来,眼风扫过底下那些人,“你们想必是忘了这容香楼的规矩了,我就再跟你们说一遍,没我的允许,谁人能随便进来,今日是她,明日再来个男人,你们就这样放他们来见我了?要你们做什么?一个个的缩头缩脑的样子,再这样下去,不如都去死,我容香楼容不下你们,你们就出去看看,哪个地方才能容得下。”
她转身拿过桌子上的杯子,回身就摔在了龙含英的身边,杯子四下裂开,蹦起一块块碎片,吓的那些丫鬟们都向后退了一步,捂着嘴才没有发出声来。
“都出去!看着你们我就烦。”音宜恨声说道,那些丫鬟们互相看了看,拉着龙含英就出去了,随后小心翼翼的拉上了门。
“这些人都反了。”音宜咬着唇说道,“竟然由着那种泼妇进来,是想让我们闹开了,自己看笑话不成?”
“姑娘,也不是这样的,你知道,莲画姑娘在这容香楼的时候,英姨也是来过一次的,那时莲画姑娘还挨了一巴掌,英姨毕竟老了,大家都不想跟她计较。”云观儿低了身子,一边收拾杯子的碎片一边说道。
“倚老卖老才更可恶!”音宜扭头狠狠的啐了一声,“拿这当什么借口,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你看她那时那日到红姐那里撒泼了?不过就是莲画太懦弱,连个过气徐娘也能欺负到她头上来,怪不得由了云采儿那个贱*人胡作非为。”
“一个人闹得整个屋子乌烟瘴气的,还不都是你们一个个滥好心的容了她,一个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竟由着那些渣子们欺负到头上来了,也不觉得窝囊。”音宜朝着门口骂道,咬着牙齿,“下一次再让我看到,小心我一个个的扒了你们的皮,看来都是活的太安生了,一天不被骂几遍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天生的贱胚子。”
听到这些话,门外那些探着头偷听的丫鬟们都缩回了脖子,互相看着面面相觑,龙含英出了房门便被她们放开了,坐在地上,把手帕子从自己的口中拽出来摔到地上,还狠狠的踩了两脚。
云采儿在外面呆着,见是这种情形,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回房去了。
云观儿收拾着东西,听到音宜的骂声后嘴角抽搐了一下,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勉强笑道,“姑娘从哪里知道这么多骂人的话。”
“从哪里知道的?”音宜轻哼了一声,“本姑娘跟别人对骂的时候她们都还没生出来呢,现在倒想来跟我讨教了,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她一句句的说着,门外逐渐没了声响,音宜过去倒了杯茶水喝下,然后打开门看了看,那些丫鬟们个个都低着头,猫着腰小心翼翼的下楼去了。
她啪的一声又摔了一个杯子,那些丫鬟们的身形一滞,随即便以更快的速度跑下了楼梯。
“好了,解决了。”音宜拍了拍手,表情淡淡的回了房,看着呆在一边,对她的举动疑惑不解的云观儿,努了努嘴道,“那里还有一个茶杯的碎渣子,别忘顺便收拾了。”
“是。”云观儿轻轻应了声,一个个的都收拾了,音宜坐在桌子旁,手指敲击着平滑的桌面,静静的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傍晚时分,云观儿才进了房间,低头道,“今天晚上华月楼设宴,姑娘莫忘了。”
“可想明白了?”音宜轻饮了口茶水,淡淡的问道。
“姑娘指的是什么,奴婢不知。”云观儿答道,声音闷闷的。
“你若是不喜我,从今日起就不必再来伺候了。”音宜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放心,你毕竟跟过我,我不会亏待了你,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你有什么芥蒂。”
云观儿也不说话,只是径自的低着头,音宜抿了抿唇,脸色柔和了一些,“观仪不失序,是你母亲一直以来对你的教导吧。”
“是。”云观儿点了点头,“从小到大,母亲都教导我,为人要知礼。”
“那你觉得我知礼吗?”音宜淡淡的笑着,从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姑娘是主子,奴婢不敢犯上。”云观儿抿了唇,垂着眸子,双手规规矩矩的垂着,一身青色的衣服,若是不说话,几乎都要忘了她的存在。
“也对,我是主子,私下里议论我算是犯上,所以你不敢,但是我又失了礼,你不敢跟我说,知错而不提醒我,这又算不算是失礼?”音宜偏头看着她,轻轻的笑着,“那云观儿,你又要怎么做,才能知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