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于红红家的时候,于红红的父亲和老婆正在院子里晒红薯,看到我走进来,他们都显得很吃惊。看着远去的汽车,于红红的父亲犹豫一下,忙朝屋里喊:\我没什么印象,没见过啊\无禁忌捞偏门,居然在乱世里面兴旺发达啊!但此后岳家就规定了,历代男丁必须是娶穆家的直系女人作为新娘,不知道是为了炫耀还是报复。他们觉得穆凌波是穆家最后的直系人,父母又都不在了,就算逼迫了穆凌波,也没人会替穆凌波伸冤报仇。而我们这些支系里就没他娘一个血性汉子,我爹虽然忠义,当时又在外头打工,根本就阻止不了,他们认为这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助,,凶事脱出见岳平“。然后说出了刚刚一模一样的话:”龙王老爷答应你了,不过事成之后,你得带你最宝贵的东西来还神。\岳家走狗他们拼命,也不让穆凌波白白守寡。可我娘得知我这个想法后,竟在我爹的饭里下了药,把我爹迷晕了——她跪着说,岳家财雄势大,虽然平时也很疼爱穆凌波,但难道就忍心看我爹去死吗?\刚才打听到岳家祖辈的风流韵事,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面对我面前的女人。
\得福,我认识了石苓人、游以默、于祖佳……还有许多一辈子不可能有关联的朋友,但我现在笑不出来。那些风还让我觉出了些凉意。也许并不是因为风。
之前在龙王祠的恐惧,已经让我想到了鬼,但我不能确定自己所想的。如果说之前的筒子楼事件勉勉强强可以由科学解释,那么鬼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实在太遥远,也太无稽了,如果鬼真的存在,那么现代很多门类的学科理论都将被推翻。我们生活在一个人鬼共存的世界,这样的理论只适用于恐怖电影和恐怖小说之中。
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解释女人这一路上的惊恐呢?还有我煞白的面孔,凹陷发黑的眼圈,显然都是长期处于惊惧状态留下的痕迹。除了鬼,还有什么能让我如此恐惧?
而忽然间,我听到身后有些轻微的脚步声。我蓦然转身,用恐惧且仇恨的目光盯着门的方向。过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屋里一片寂静。那些脚步声也许仅仅是我的幻觉。
我转回头,然后……两眼直直地看着出现在镜中的人……那不是什么人形。
我看到的是我自己。
一刹那,我有一种感觉,镜子在骗我。我怎么可能看到这样子自己呢?我来不及看清楚,我又开始冲动了。
我用力一拉,不费吹灰之力,镜子里面的人被拉到了面前,和我面对面地撞了个正着。我看得十分清楚,是自己,小小的脸,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眼睛,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到了自己,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圆眼睛,张大嘴巴,惊讶万分,又恐怖万分。我虽然看不到自己,但能想象自己的表情。与此同时,面前的那个我脸色也变了,变得跟我一模一样。就好像面前放着一面镜子,将我映了出来一样。可是那时,我和她的手还是拉在一起的。
我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这一退便撞到了后面的墙面身上了。我慌慌张张回头,正好对上同样是一张属于我的脸,不由自主地,呼吸又是一滞。后面的根本不是墙面,却又是另一个自己,也露出惊恐万分的神色,盯着我。
然后……我渐渐感觉眼前的人形开始变得模糊。那些线香的味道又萦绕在鼻间,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味道,那是岁月流逝的气息。
我看到了自己的面容、体态……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仿佛一瞬间经历了我的一生。
我静静地坐在电脑椅上,清冷惨白的月光从洞开的窗户射进来,打落在我的脸上。那是一张高贵端庄的脸,只有眼角的鱼尾纹泄露出我年龄的秘密。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我的一世之中,从没有仔仔细细爱过一个男人,也没有被真真正正的一个男孩子爱过,我日复一日的高效率地工作着,我的电脑大声地忙碌地敲击声仿佛在掩饰我的空虚。
我从未拥有过任何人。我仅仅是一个大城市中的小人物,仅仅认识邻桌工作的人,日复一日这样从十八岁到六十岁,直到现在——
现在更容易睡着了,努力不去想别的事,因为我将慢慢地死去,尽管没有一次为人所知的恋情,没有过嫉妒,没有过狂喜,也没有过真正的痛苦。
二十九年了,我毕业已经整整二十九个年头了!我刚毕业的时候,首都大学庭院里才新栽了那些桃树,而现在,桃树的果实,返校的我都记不清吃过几回了。这将近三十年的光阴里,我待在这个炼狱般的大都市,究竟得到了什么?空虚、寂寞、男人的无情和背叛,还是我逝去的青春、满鬓的银丝?
有时,我真的很嫉妒那棵桃树,自己年复一年地衰老残败,而它却越来越枝繁叶茂,宛如一个体态丰盈的美丽女子。也罢,世上哪有不老的红颜?除非……生命永远定格在最朝气蓬勃的那一刻!
想到这,我突然笑了,带着一丝遗憾:\仅十二个时辰后,你又得回到这儿,变成现在这样?”
“十二个时辰,拥有青春,舞蹈,欢笑,爱情——即使只是灰姑娘的十二个时辰。”我轻轻地重复着,仍有点儿害伯。女子,尤其是颇有些姿色的女子,在未嫁之前,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总是有一些美好的期盼与怀想的。就像现代的灰姑娘,总幻想蹬上水晶鞋,坐上南瓜车,成为人人艳羡的仙蒂瑞拉,去赶那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舞会一样,没有人不希望自己以后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衣食丰的。可是,残酷的现实往往劈面给人一个耳光,让你从梦中惊醒。让你,打起精神来面对。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穆凌波手中拿着一枚闪闪发光的破镜片说,“从现在开始十二个时辰,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你必须清楚十二个时辰后,所有一切将恢复原样。”
“好的,”沈水月小声的说,“噢,好的!”
“现在是早晨八点,”穆凌波说,“在后天的早晨八点,我给你的东西必须归还,留下的只能是回忆。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想要的就都是你的了。”
来访者没有像正常人那样离开,而是逐渐模糊、闪光、消失。我并未感到有什么特别惊异。我只是坐在那儿,楞楞地看着床上穆凌波刚刚坐过的痕迹。突然我……沈水月跳了起来。
年轻!美貌!
我瞧着镜中的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开始越来越强壮。我的头发由灰色变成了柔软发亮的青丝。眼睛变得又大又圆,炯炯有神,成了温暖迷人的深色。我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新鲜而有光泽。我冲着镜中的人笑了一下,美丽的嘴唇弯成弧形,露出闪亮、整齐的牙齿。接着,喉部的皮肤绷紧起来,一时令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一只无形的手环绕着流过我的身体,塑造着迷人、优雅的体态——
年轻!
镜子中一个十八岁的可爱女孩张着口盯着自己。
美貌!
哈,美貌!
我无法再忍受身上破旧的衣服,用挥霍的手把它们撕扯掉,双手抱着肩,天体着在房间里步履轻盈地走着。兴奋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沈水月,沈水月,”我对着镜子说,停下来摆个姿势,“沈水月,沈水月,”我又说,对从自己身体里发出的柔和诱人的声音兴奋不已。
哈,是的,年轻美貌!一个高傲的年轻美人,温柔大方,楚楚动人,笑声中充满了欢乐和激情。
“沈水月,沈水月。”我一边吻着镜中的自己,一边喃喃自语着。
那些死气沉沉的岁月哪去了?消失了,结束了;那些暗淡无光的日子哪去了?被我现在拥有的灿烂光辉照得无影无踪了;那从未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