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梨一早就和皇后娘娘提起过要去看舞妃,终于是答应了,只是皇后让扬欣妧陪着,顾着孟雪梨的情绪。
到了冷宫扬欣妧才知道什么是凄惨。
虽然是一样的宫殿,年久失修,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富丽堂皇了。没有丫鬟,没有太监。外面有重重侍卫守着,一日三餐由侍卫把食盒提进来。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度日如年。
扬欣妧没有进去,只是在外殿坐着,不进去打扰孟雪梨和舞妃的叙旧。
“娘娘,奴婢就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了,这里阴森森的,怪吓人的。”弄玉和扬欣妧坐在这那么久,还是觉得有些瘆人。
冷宫这种地方有很多妃子在这里自杀老死的,有什么冤魂厉鬼什么的怎么办?
“好了,你要是怕的话就出去吧。”扬欣妧从来就不信这些什么牛鬼蛇神的。既然那么多人在冷宫死了,舞妃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没疯没死,那就说明问题不大。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娘娘不怕奴婢又有什么可怕的?”弄玉小声嘀咕却还是让扬欣妧听见了。
“姐姐。”孟雪梨带着泪痕出来,一旁的大女史是如雨,是三公主赐的一个丫鬟。
“你也是太久没见舞妃娘娘了,所以才会喜极而泣的,如雨,帮你家娘娘擦干眼泪。”扬欣妧起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忽然间一个声音出现了。
“是西侧妃娘娘吧?可否让本宫见见?”是舞妃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是还是很悦耳的声音。
“姐姐,姑姑想见见你。”
扬欣妧看着帘子后面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坐在古琴前面。
“好,弄玉你先跟着庶妃娘娘出去,本妃一会儿出来。”扬欣妧示意她们都出去。
她们出去了之后,扬欣妧慢慢地掀开帘子,轻手轻脚地进去。
这里是一个小院子,和其他的院子冷冰冰的不同。
种了很多牡丹花,虽然都不是什么很贵重的品种,但是被主人打理的很好,虽然是初春,但是已经开得很盛了。
扬欣妧仔细看了一下这位舞妃娘娘的样貌。
和孟雪梨有几分相似的样貌,岁月没有在这个让人惊艳的女人身上留下一丝痕迹。风华绝代放在这位舞妃娘娘是最合适不过的。
一袭红裙,三千青丝及腰,只是用一根红绸带和一根金步摇梳鬓。
虽然舞妃是在冷宫,可是依旧是舞妃娘娘,位份从来都没有变。皇上是对外称舞妃娘娘发了疯,所以才将舞妃关在冷宫,舞妃每月的份例还是一模一样的。
说是发了疯,可是一切正常。
“臣妾参见舞妃娘娘,舞妃娘娘万福金安。”扬欣妧规矩行礼。
“本宫已经是戴罪之身了,西侧妃娘娘无需多礼了,坐吧。”舞妃虽然面无表情,可是看着就是给人感觉很温柔妩媚,怪不得皇上那么喜欢她。
“舞妃娘娘找本妃何事?”扬欣妧已经猜到是孟雪梨将她知道真相的事情告诉了舞妃了。
“本宫这里只有这些粗茶,西侧妃娘娘不会介意吧?”舞妃自顾自地给扬欣妧斟茶。
“不必了,舞妃娘娘要见本妃,是为了本妃是知情的这件事吧?”扬欣妧直接开门见山。
舞妃显然是没有想到扬欣妧会那么直白地说出来。
“其实,本妃知道的,不是雪梨说的真相,而是娘娘你当年真正的真相。”扬欣妧微微一笑,看着舞妃的眼睛,虽然有一丝慌乱,但是她还是可以掩饰的很好。
舞妃是没有想到扬欣妧会那么快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才慢慢地说:“那西侧妃娘娘倒是和本宫说说,什么真正的真相?”
“娘娘你骗得过雪梨,但是,骗不了自己。三公主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吧?当年那个侍卫根本就是娘娘你的情夫,贤妃娘娘说出来的,才是真正的真相。三公主找到雪梨,只不过是想借雪梨的口,说出来那个娘娘你和三公主编造出来的
真相,舞妃娘娘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了这冷宫,然后还可以一举两得地把贤妃娘娘除掉。舞妃娘娘这一招,本妃是佩服至极的。”扬欣妧毫不避忌地盯着舞妃妩媚的眼睛。
“西侧妃娘娘果然是聪明绝顶,本宫在西侧妃娘娘儿时还见过一面呢,那时的西侧妃娘娘你活泼可爱,现在就文静了许多。”舞妃很镇定,一点儿也没有被拆穿了的慌乱。
“是吗?本妃十三岁那年失足落水,就什么也记不得了,可是现在本妃在舞妃娘娘你的眼里,应该是面目可憎的了吧?”
舞妃没有停下抚琴的芊芊玉手,:“本宫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有被发现揭穿的一天,只是没有想到那么快罢了。”
扬欣妧听了孟雪梨说了舞妃的事情之后,就已经派人去查那个侍卫的下场。
那个侍卫叫做吴旻,原本只是孟家的一个小跑腿的。后来舞妃进宫,这个叫吴旻的小跑腿就进宫当了侍卫,说是舞妃的贴身嬷嬷梦敏的干儿子,之后就被调到了舞妃身边,当带刀侍卫。
舞妃被关在冷宫,皇上其实也没有真正想信舞妃真的和其他人通奸,所以才会没有废掉舞妃的位份。
至于那个叫吴旻的侍卫,说是已经处死,但是还是被舞妃动用在慎刑司的势力,只是将他打了半死,然后扔进乱葬岗里。现在的吴旻改头换姓,在南下做一下小本生意,梦敏嬷嬷和他住在一起。
看着舞妃头上的那支金步摇,扬欣妧上次和吴尚宫商量首饰的时候见过这支金步摇的图纸。吴尚宫说是皇上特意让她打造几支要送给各宫娘娘的。舞妃这里不应该会有的,那就只能说明皇上一直都有来这里和舞妃温存。想救舞妃,但是因为贤妃娘娘的父亲是朝中重臣,权倾朝野,所以才迟迟没有将舞妃放出去。
皇上应该是已经知道舞妃的部署的了,孟雪梨在寿宴上面献舞,说不定也是意料之中的。
如果不是扬欣妧那日无聊的时候,想不通为什么三公主自己知道真相,却不能让梦敏嬷嬷给舞妃作证,一定要孟雪梨。原来是想要把贤妃娘娘当初对孟家的所作所为带出来。要不然以贤妃的家世,皇上也只能将她禁闭罢了,不可以把贤妃的家族连根拔起。
扬欣妧那天想通了这件事之后,也是很惊讶这场戏牵连的人都是那么重量级的。
她一直都没有揭穿这件事情,不是因为不想告诉孟雪梨真相。而是知道如果凤阳登基了之后,如果没有除了贤妃一脉,那么凤阳执政会有多困难,历代皇帝都是败在这种权倾朝野的老臣的手上的。如果可以借这件事情,顺理成章地除掉贤妃一脉,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本妃很佩服舞妃娘娘你的布局精密,只是娘娘算漏了一样东西。三公主怎么也是秦月国的太子妃娘娘,可以无端端留在凤南国那么久,如果没有皇上的允许,又怎么会可以留那么久?”扬欣妧也是从这件事情上面发现倪端的。
传闻是三公主不得圣心所以才会被皇上嫁到秦月国的,可是看着三公主留在秦月国那么久了,一直没有回去的意思。按道理,三公主留在凤南国那么久也是要皇上批准的,就是三公主是为了舞妃的事情留下来的,那么皇上应该也是知道才会批准的。顺藤摸瓜,扬欣妧觉得梦敏嬷嬷的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就让弄玉托人去查了梦敏嬷嬷在南下是和谁在一起生活的。却没有想到就这样全部都查出来了。
“本宫也很佩服西侧妃娘娘你的聪明绝顶。你能猜的出来这一切,怎么不去和雪梨揭穿本宫?”舞妃终于停下了抚琴的手。
“因为本妃知道,雪梨的心里面对舞妃娘娘你这个姑姑有多么敬重的了。如果告诉她,自己那么敬重的姑姑,才是害了孟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那么久以来,一直在利用她的仇恨来帮自己脱身,舞妃娘娘想想雪梨会不会承受得住这一切?本妃和雪梨非亲非故,可是,本妃一直把雪梨当做亲妹妹一样对待。况且,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再除掉贤妃娘娘一脉那么就不容易了,何不借舞妃娘娘你之手,直接除了贤妃娘娘一脉呢?”扬欣妧摸了摸自己手上那枚成色还是不错的翡翠玉镯。
“西侧妃娘娘你也是一个识大体的人,皇上其实一早就想除掉贤妃一脉了,为了给太子殿下日后登基铺好路。皇上知道自己是已经时日不多,所以近年来一直在收集贤妃一脉的罪证。然后把我的皇儿嫁到秦月国,也只是为了防止贤妃一脉为了保住贤妃起兵反抗罢了。皇上的确是一位贤君,只是,只是本宫始终是不能爱上他罢了。”舞妃的眼神有些遗憾,也许是在为了骗了皇上那么多年内疚吧。
扬欣妧轻笑,呼了一口气,说出来之后反而是轻松了很多,:“自古帝皇无真爱,舞妃娘娘你不必那么内疚。”
“本宫,何尝真的没有爱过?只是,本宫知道,本宫只不过是皇上所有的妃子里面,让皇上惊艳的那个罢了,本宫付出再多的痴心,也是会被埋在在赤红宫墙之下,变成尘土。皇宫向来都是一个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地方。西侧妃娘娘你若不是真的在乎太子殿下,又怎么会真的那么为太子殿下着想?”舞妃的眼神仿佛可以穿透扬欣妧的内心一样,看着扬欣妧的眼睛,扬欣妧也是觉得有些背后发凉的感觉。
对啊,再多的痴情,也是抵不过宫里那么多美人的欢声笑语的。